第87章 修罗九境的考验·下

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这三种苦简单来说就是“和冤家仇人见面”、“至亲,相爱的人乖离分散”和“想方设法也不能得到”。

有了前面几境的铺垫,尘弋过这三境本该是心如止水。

毕竟他本体意志属性偏高,当初残梦时年的幻境对他形同虚设,而这可能是神祇手笔的试炼也不过就是加了点沉浸感,痛是真的痛,但其他模拟出来的情节根本破不了尘弋的防。

直到——

尘弋看着千仞雪和比比东联手杀死尘心古榕、又将史莱克七怪重创,他本人被罗刹神的武魂附肢钉在地上——穿胸透肺的感觉,两人不愧是母女——黑紫的毒液腐蚀了尘弋的大半躯体,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同伴师长被残虐。

血液飞溅在他面前的地上,猩红混着尘土,沉淀为最具恶意的颜色。

尘弋:……

这个情景是虚假的。

尘弋冷静地想,头脑中某处却宛若过热熔断的金属接口,在崩断的瞬间噼里啪啦爆出一团火花,阴燃的毒焰和他的心一同燃烧。

但是此时此刻,他产生的情感不是虚假的。

“……好。”

尘弋偏头,毒液滋滋从额角滑落,沿路的皮肤被腐蚀,露出晶莹坚硬的、非人的内里,他不再压抑,不再隐忍,而是顺着流经骨血的狂热,将自由生发的恶意尽悉倾出。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目光比毒液还要让人胆寒,杀气与恶意糅合在他的眼底,成为抹不开的夜色,猩红色的火苗在其中飘摇,仿佛加一根薪柴就能烧却一切。

“……好得很啊,你。”

尘弋的脖颈先前被毒液穿了个洞,滋滋的声响随着黑红的稠液从破损处点滴落下,他喉咙里发出含混嘶哑的声音,像破败的风箱。他此时像是被分成了两个个体,一个暴戾狂怒,起伏间要把这个幻境撕碎;另一个冷漠僵硬,却不断循环着自我安慰的悲鸣。

这一境的试炼还没有结束,按照“爱别离”的名字,尘弋怕得等到他的亲朋好友全死个干净才能过关,在这之前,他的躯体将持续被罗刹神折磨,却不会死。

这个幻境不会让尘弋一蹶不振,逃避、痛苦,反而激发了他心中的恶意,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接受了银龙王的“馈赠”的问题,尘弋只觉得很烦躁……很想摧毁什么。

这不应当的。

意志点高了带来的不只是面对幻境时神智清明,更多的是一种心性的坚韧,尘弋本不应该凭空产生如此大的情绪波动,如果那些恶意还刹不住车,积累到积重难返的地步,他便会像曾经的唐晨那样,成为杀戮的俘虏。

·

嗡——

血腥味逐渐变淡、远去。

嗡——

刀剑搏动,于无声处震响。

在到达情绪临界点前,血色长剑突兀出现在尘弋的视野中,它与周遭是那样的格格不入,悬浮在离地面一指的高度,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甫一出现,尘弋便能认定只有自己才能看见它,妖冶的血光在剑身上收缩漫卷,浸染着它能接触到的一切——空气,大地,鲜血,尖叫,它在渐渐具形,黑红色的粘稠液滴从四面八方一点点朝它汇聚游动过去。

幻境宛若被摁下暂停键,一切寂静无声。

血色长剑,不,此时应该叫“修罗剑”,它和尘弋融环蓄力掏出来的血色长剑只有外形相似,而青年眼神空茫地看着那把剑,他理解了尘心所说“徒有其形的剑”是什么意思——只要见过这把“修罗剑”,就不会将它和其他外形相同的“赝品”认错。

它污浊,黑暗,汇流恶念,彰显杀戮。

它矛盾,残酷,恪守审判,不曾动摇。

尘弋感到熟悉,仿佛这把剑是他的手臂,他能轻易地支使它。

剑神在心中低语,他曾经拿出一半神魂附加在修罗剑上,本意是为了在修罗神斩龙神时自己能趁机攫取龙神残余的力量,没想到误打误撞取得了修罗剑的部分控制权,本该只属于修罗神的神器他也能用,这件事知道的人寥寥。

但也仅仅是“能用”——只要现任修罗神仍在位,剑神(尘弋)就不可能越过祂、直接支使修罗剑,即使有了修罗神考的认可也不能做到神器逆主。

而在这个幻境中,修罗剑却出现了。

潜伏在脑海的剑神再清楚不过,眼前这泛着不祥的血色长剑,正是修罗神专属神器、上界的镇界神器之一——修罗剑。

也就是说,这个蕴含着修罗神传承的幻境使尘弋突破了神祇的位格限制,竟借助“部分控制权”真的召出了修罗剑!

【啊……】

比比东覆盖罗刹面甲的容颜定格,幻境终止。

尘弋剧烈翻涌的情绪却没有停下,近在咫尺的修罗剑血光浸染着他半仰起的面颊,在他的凝视中,修罗剑破碎成万千诡影,伴随着血煞与肃杀之气,涌动着,将被幻境钳制的尘弋彻底吞没!

如果尘弋清醒,他便能看见身周的景象变得扁平化,一点点淡去。杂乱的景象的纷至沓来,但是都持续不了太长时间,就如时令花一般匆匆谢幕。

求不得,五取蕴,修罗本相。

三重幻境逐渐从尘弋身上褪去,青年双目紧闭,偶有血色光芒流过他的体表,将他在幻境中所受的伤覆盖。待光芒慢慢渗入皮肤,露出了完好无损、光洁如新的部分。

尘弋转醒时,血色的修罗剑正被他抱在怀里,上面浓重的煞气与他持有的修罗领域共鸣,将力量源源不断引渡进尘弋的体内。

眉心灼热,尘弋撑坐起来时顺手将修罗剑放至膝边,翻手从储物魂导器中掏出镜子,惊觉额间的修罗神印已经变样——繁复的纹路似乎是先前烙印的补完版本,乍一看倒像是一朵瓣蕊挨挤的红花,烙印两侧延伸出细细的链状纹,一直连接到眼尾处,倒是添了两抹飞红,更显出几分妖冶。

尘弋眨眨眼,并没有感觉不适,便没有多在意自己这副新的扮相,随它去了。

他已经习惯修罗神印会不时跳出来了,用魂力、魂导器,或者通常的化装手段都没用,遮不住,这烙印似乎很喜欢彰显存在感,在力量突破或者魂力爆发的时候就容易显形。

在幻境中召出了真正的修罗剑,拜它所赐,尘弋好像直接跳了环节,幻境试炼直接结束,冥冥中传来通告——

【修罗九境通过,得大乘,取显位;心扼修罗,力灭神佛】

【神灵合一成功,神印引渡成功,传承开始】

【修罗神九考,第八考,取得修罗剑,完成】

·

·

“这个讲起来其实很麻烦……这么说吧,成为神祇主要有两种途径,一种是传承神位,一种是自立神位飞升,修罗神就是后者,杀戮之都就是修罗神飞升的时候留下来的半独立领域。

“我去勘查岩浆池的时候发现了修罗神留下来的试炼,并且成功通过了。之后我带傀儡师下去沿原路走,明明是一起的,我能进入‘山洞’而他不能……所以说是只有有修罗传承的人才能进入试炼,可能之前一直没有人到那里去,也就一直没有被发现。

“好消息,岩浆上涨不是魂兽活动造成的。是修罗城相距八千米的地方生成了火属性天材地宝,还在发育中,引动了岩浆的活跃,再等三个月就好了,暂时没事。好了,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没有我就先去休息了?”

尘弋披着大红的斗篷坐在宽大的座位上,远远看去就是将自己窝在了火红色的柔软小窝里一样,他眉眼微垂,明明看上去很困倦,吐出来的话语却十分清楚。

各位修罗城的相关干事已经告退,开始紧锣密鼓实施刚刚分发下去的任务,最后底下只剩下相对清闲的唐斫唐砧兄弟,两人对视一眼,在听到修罗城隐藏的危机解除后放松下来,转而关心起自家老板的状态:

“老板,您……?”

不怪他们好奇,印象中尘弋少见有过如此疲惫的模样,仿佛他整个人都是铁打的一样,不管是建城初期镇压动乱还是基建出力……尘弋有的时候还喜欢连轴转处理事务,可以好几天都坐在桌案前,他们还以为这人从来不会露出疲态。

“唔。”

尘弋掀起一只眼皮,手掌竖起来在鼻子前面挥了挥,示意两兄弟赶紧走,“我,没事……这是力量太充裕了,身体适应的过程罢了……之后不要让人接近大厅,有事转交给你们和傀儡师……”

“……”

尘弋无暇顾及唐斫唐砧的回应,彻底陷入了深眠。

他通过修罗九境和修罗神考第八考,此时修罗剑的力量还在不断地反哺,体内的力量早已突破阈值,万幸他支撑到回来召集修罗城干事把后续任务布置了——如果在修罗九境的山洞内消化这股力量,他怕是要“失联”、再耽误城内运转就不好了。

……不过“傀儡师”和他们不会让修罗城失控的。

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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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罗]如何成为修罗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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