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意，如同实质的狂潮，瞬间席卷了整个冰火两仪眼。
那股源自“天光暗影”武魂最深处的、充满了毁灭与审判气息的黑暗能量，让这片本就充满了极端能量的宝地，变得更加混乱与狂暴。
泉眼边，正在采摘“绮罗郁金香”的黄金面具长老，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这股同根同源、却又充满了无尽敌意的恐怖气息。
他猛地回过身。
当他看到那个身披漆黑魔神虚影、携带着滔天杀意向自己冲来的身影时，那双隐藏在黄金面具后的、浑浊的老眼，瞬间，被无法置信的震惊所填满。
“天光暗影……魔神形态？！”
“不可能！影宗的余孽……你竟然还活着？！”
他失声惊叫，声音嘶哑尖锐，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夜枭。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被武魂殿追杀了十数年、早已被认定为“死亡”或“失踪”的、影宗最后的血脉，竟然会以这样一种强大到让他都感到心悸的姿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但，震惊，只持续了一瞬间。
下一秒，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浓烈的、充满了贪婪与狂热的杀机。
“好！好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黄金面具长老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
“小崽子，我本以为，还要再过数年，等‘神降’仪式彻底完成，才能将你这最后的‘钥匙’抓回来。没想到，你自己，却主动送上门来了！”
“只要吞噬了你，夺取了你身上那最纯粹的‘影’之本源，我的‘天光暗影’，就能彻底圆满！届时，我将成为真正的‘神’！”
他一边狂笑着，一边同样释放了自己的武魂。
“嗡——”
一股与夜宸身上那股黑暗气息截然不同，却又同样源自“天光暗影”的、充满了诡异与扭曲的“光”之能量，从他身上，轰然爆发。
他的身后，同样浮现出了一尊巨大的虚影。
但，那并非夜宸那样的漆黑魔神。
而是一尊由纯粹的、刺目的金色光芒构成的、看起来神圣威严，细看之下，却又透露出无尽虚伪与邪异的“天使”神像。
一暗一光，一魔一神。
两种同源，却又走向了两个极端的力量，在这小小的冰火两仪眼之中，轰然对撞！
“轰隆——！”
整个地底空间，都因为这两股极致力量的碰撞，而剧烈地颤抖起来。冰火两仪眼的泉水，被激荡起数十米高的巨浪，一半是冰晶，一半是岩浆，景象骇人至极。
“夜宸！冷静点！别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秦明在后方，焦急地大吼着。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眼前这个黄金面具长老的实力，深不可测，绝对是封号斗罗级别！而且，是那种在封号斗罗之中，也堪称顶尖的存在！
夜宸现在虽然因为愤怒而爆发出了超常的力量，但他的魂力等级，终究只有六十八级。
如此硬碰硬，他必败无疑！
但，此刻的夜宸，早已听不进任何劝告。
他的眼中，只有仇恨。
他的脑海中，只有父母族人惨死的画面。
“我要你死！”
他发出一声嘶吼，双手在胸前结印。身后那尊漆黑的魔神虚影，张开巨口，一道由极致压缩的暗影能量构成的、足以毁灭一切的黑色光束，向着黄金面具长老，爆射而去。
【影魔炮】！
这是他目前所能掌握的、单体攻击力最强的魂技！
“米粒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
黄金面具长老不屑地冷哼一声。他身后的金色天使虚影，同样张开双手，一面由神圣光芒构成的、刻满了复杂符文的巨大盾牌，横亘在了他的身前。
【圣光壁垒】！
黑色的毁灭光束，与金色的神圣盾牌，轰然相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只有一阵阵令人牙酸的、能量互相侵蚀、湮灭的“滋滋”声。
最终，还是夜宸的【影魔炮】，棋差一招。
那道黑色的光束，在将【圣光壁垒】腐蚀得几近破碎之后，终于能量耗尽，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噗——”
夜宸受到魂技反噬，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身形在半空中，踉跄了一下。
“小崽子，看到了吗？这就是你我之间的差距！”黄金面具长老得意地狂笑道，“你的‘暗影’，虽然纯粹，却终究只是‘影’。而我，早已将‘光’与‘影’的力量，初步融合！在真正的‘神’面前，你，不堪一击！”
他说着，不再给夜宸任何喘息的机会。
“就让我，来亲手，收回属于影宗的……至高传承吧！”
他身后的金色天使虚影，猛地睁开了那双由光芒构成的眼睛。
两道金色的、充满了审判气息的毁灭光束，从天使眼中射出，以一种超越了空间的速度，直取夜宸的眉心。
这一击，快到了极致，也强到了极致。
以夜宸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躲避，更无法抵挡！
秦明看得目眦欲裂。
他想也不想，就要冲上前去，用自己的身体，为夜宸，挡下这致命的一击。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个谁也没有想到的、慵懒而又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声音，突然，在整个地底空间中，响了起来。
“我说……你们两个小家伙，打架就打架，能不能，别踩坏了老夫的药草？”
随着这个声音的响起。
一股碧绿色的、充满了腥甜气息的浓雾，毫无征兆地，从四面八方，弥漫开来。
那两道足以秒杀魂斗罗的金色毁灭光束，在接触到这片碧绿色浓雾的瞬间，竟像是被泼了水的火焰一般，迅速地消融、瓦解，最终，化作了虚无。
紧接着，一个身穿朴素绿袍、身材干瘦、看起来像个乡下老农般的绿发老者，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夜宸和黄金面具长老的中间。
他伸出两根如同枯枝般的手指，一手，按住了夜宸那因为愤怒而暴走的武魂虚影。
另一手，则按住了黄金面具长老那不可一世的金色天使。
轻描淡写。
仿佛，只是按住了两个正在打架的、不听话的小孩子。
夜宸和黄金面具长老，同时身体一震。
他们感觉到，一股无法抗拒的、阴冷而霸道的力量，瞬间侵入了他们的体内，将他们那暴走的魂力，强行地，压制了回去。
那两尊不可一世的魔神与天使虚影，也在这一瞬间，土崩瓦解，重新化作了最原始的武魂形态。
“噗通！”“噗通！”
两人同时从半空中跌落，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独……独孤博？！”
黄金面具长老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绿发老者，声音里，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惊骇与愤怒，“你……你不是已经离开了吗？！为什么会突然回来？！”
“离开？”
独孤博掏了掏耳朵，撇了撇嘴，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老夫只是说，在你采药的时候，帮你‘清场’，不让外人打扰。可没说过，要让你，把老夫的‘后花园’，给拆了啊。”
他看了一眼周围那些因为战斗而被毁坏了不少的仙品药草，脸上，露出了肉疼无比的表情。
“这些，可都是老夫的心肝宝贝啊！一株，都够买下你那个破面具一百次了！”
他一边抱怨着，一边将目光，投向了那个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的、戴着银色面具的少年。
当他看到夜宸那双因为愤怒而依旧残留着一丝红芒的眼睛时，他那双碧绿色的蛇瞳，微微眯了一下，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咦？有意思的小家伙。这个武魂……似乎，比老夫的‘碧磷蛇皇’，还要更‘毒’一些啊。”
他说着，又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秦明。
“还有你这个红毛小子，一身的阳刚火气，跟个大火炉似的，也敢闯老夫的冰火两仪眼？真是不知死活。”
秦明警惕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喜怒无常的封号斗罗，将夜宸，不动声色地，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阁下就是‘毒’斗罗？”他沉声问道。
“怎么？不像吗？”独孤博翻了个白眼。
“独孤博！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们武魂殿，每年给你提供那么多的供奉，不是让你，来插手我们的内部事务的！”黄金面具长老色厉内荏地嘶吼道。
“内部事务？”独孤博嗤笑一声，“你们在我这里打架，毁了我的药草，还跟我谈‘内部事务’？信不信，老夫现在就把你们三个，全都做成花肥？”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属于封号斗罗的霸道与威胁。
黄金面具长老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他知道，独孤博这个老怪物，向来我行我素，从不按常理出牌。他要是真的发起疯来，别说自己，就算是教皇亲临，也未必能讨到好去。
他权衡了一下利弊，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今天，有独孤博在这里，想抓住夜宸，已经是不可能了。
“好！独孤博，今天这笔账，我记下了！”他怨毒地看了一眼夜宸和秦明，又看了一眼独孤博，“我们走着瞧！”
他说完，不再恋战，身形一晃，便要向着洞口的方向逃离。
然而，就在他即将逃出洞口的瞬间。
一直沉默不语的夜宸，突然，动了。
他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猛地从秦明身后冲出，手中的影刃，凝聚到了极致，直刺黄金面具长老的后心！
他可以输，可以败。
但他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血海深仇的敌人，从自己面前，安然离开！
“你找死！”
黄金面具长老感受到背后的杀意，勃然大怒。他猛地回身，一掌拍出，金色的光芒，狠狠地印在了夜宸的胸口。
“噗——！”
夜宸如遭重击，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飞了出去。手中的影刃，也随之破碎。
但他那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黄金面具长老。
因为，就在刚才，他那拼尽全力的一刺，虽然没有伤到对方，却也成功地，将对方脸上那张黄金面具，给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咔嚓。”
一声轻响。
那张象征着神秘与权力的黄金面具，从中间，裂开了。
然后，缓缓地，向两侧滑落。
露出了面具之下，那张，隐藏了数十年之久的、真正的面容。
当看清那张脸时。
在场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秦明，呆住了。
独孤博，也呆住了。
而夜宸，在看清那张脸的瞬间，他那双本已充满仇恨的眼眸，瞬间，被更加深沉的、无法置信的、如同整个世界都崩塌了般的……绝望，所彻底吞噬。
那是一张，苍老的、布满了皱纹的脸。
那张脸，他曾在原主那破碎的、温馨的记忆中，见过无数次。
那张脸，曾无数次，将年幼的他，高高地举过头顶。
那张脸，曾无数次，用最慈爱的声音，呼唤着他的名字。
那张脸，属于——
影宗的大长老。
他的……亲爷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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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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