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发生在很多年前的事,那时海德还不是海德,叶倾晏还叫容倾晏。
他们的未来因一个女子的善心和神明的算计而纠缠到一起。
彼时,还未成为海德的她狼狈地摔在一个水坑里,坑里的积水非常浅,可她却觉得像是摔进了深海。污水涌进她的鼻腔,带来一阵又痒又疼的窒息感,但比窒息的错觉更可怕的是体温的流逝。
无数次她以为自己会就这样死掉,可她的求生欲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强烈。又有无数次她想要放弃,也自暴自弃地想过被抓回去当成生育机器也总好过现在的逃亡生活,但每次,放不下的仇恨、舍不去的不甘都会强撑着她站起来,站不起哪怕用爬的也要爬起来。
她也真的这样做了,她把十指抠进泥地里,拖动着伤痕累累甚至麻木的腿移动。
再快一点,只要一点就好,只要离开这里。
最后她体力用尽,倒在泥水中,等着追兵来取她的性命或是被山中的野兽当做加餐。
直到那个未经世事的善良女子将一柄伞撑到她头上。
“那个,你需要帮助吗?就算是我多管闲事也好,请让我帮助你。”
莫名来到这个该死的世界后,她总算遇到好事了。
她是她的逃亡生活中唯一的光。
女子背着她在林中行走,挡雨的伞遮在她头上,伞面上的积雨汇集成了细流,沿着伞沿流进女子的衣领中。
她想把伞移到女子头上,但不听使唤的手指却差点把伞弄翻。
“你不用为我打伞,我不要紧的。”女子停下脚步,转过头对她柔柔地一笑,“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或者说,我该怎么称呼你?”
名字啊……
她听见自己回答,“我已经没有名字了,要不你给我起一个吧。”
“这样啊。”女子没有多问,“先生说一个人的名字很重要,它是你和这个世界最初的牵绊,既然你之前的名字不见了,那就为你自己重新起一个名字吧。你之前的人生已经结束了,现在该开始新生活了。”
“那就……海德好了。”
“海德。这个名字有什么典故吗?”
“我之前写了一个、故事,她是里面的其中一人,孤高的女帝,以厌恶男性出的名,最后独自一人君临天下。”
“真是个好名字,女子就当如此。”女子赞叹道,她体贴地没问不该问的事,“我叫听雨,抱歉不能让你知道我的身份。”
她摇摇头,“你肯帮我,就让我很感激你了。”
最后疲惫不堪的她在听雨背上睡过去。
再度醒来时,一个面容冷俊而阴柔的男子给她下了病情通知书。
“你之前是不是经常感觉腹痛难忍?恭喜你,你肚子里有块肉烂了,你之前的发热、虚弱都是这块烂肉弄的。”
“啊。”
她不知道那块烂肉是什么东西,千寻疾留在她腹中的孽种。她当初往腹中注/入大剂量的毒,杀死一个还未成形的人芽子绰绰有余,只是逃脱时太过慌乱,未来得及将其排出。现在这样大概就是报应吧。
“帮我做台手术,把我的肚子刨开,把那块烂肉取出来。”
“有意思。”男子说,“心狠的女人我见过不少,但狠到你这种地步的我还是头一次见。”
她懒得和他废话,“觉得害怕?还是恶心?”
“不,我很欣赏这种女人。因为在这种大环境下,不够心狠手辣的女人是活不下去的。虽说我更愿意娶一个温和一点的女人。”
“口是心非。”
“男人的劣根性。”
两人一拍即合,在她的同意下由男子主刀,听雨负责用治疗魂技治疗刀口。
“这是我能找到最好的麻药了。”手术前男子给她配了一大碗苦药汤。
但即使用了麻药,她还是感觉痛,感受着冰冷的刀刃划开皮肤、肌肉,深入腹腔割开那层薄膜。
“坏消息,”男子的手很稳,声音低沉很有磁性,“有感染和黏连,估计要一并割掉,不会威胁你的生命,但……”
“割掉。”
“……你以后无法再有子嗣。”
“我知道那是什么玩意,怎么回事!割掉!现在,马上。”
男子手起刀落,利落地拽出一堆青紫色、略微发黑的肉块扔进一旁的水盆中。她偏头看着那团东西,脱离了她的身体后还在蠕动,畸形的肉块在水盆中洇出暗红的污渍。
真恶心,就像它的父亲一样,都是让人作呕的存在。她是怀了个异形吗?被毒死那么久还会动,真的就像是那种异形的外星生物,如同寄生虫一样躲在母体里,吸食着母体的生命而活。
在她胡思乱想的功夫,男子已经给那堆烂肉做了尸检。
“你放心,它确实已经死了,甚至都有点……臭味。但它又确实会动,我想,你要好好想想它的父亲的身份,我怀疑那是个魂兽。”
“闭嘴,我想一个人静静。”
“那我把它烧了。”
这对爱侣留她住了一段时日。
分别那天,她拿出来所谓的系统给予的补偿——一面古旧的据说是赝品神器,她一不会用二不知道用途的铜镜——她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
“这个给你们做谢礼,虽然看上去不可信,但它确实是个宝贝。”
经系统鉴定过的宝贝。
听雨本不想收,后来拗不过她才收下了镜子。男子拢着手看她们互动,突然多说了一句——
“如果你想称帝,就必须先熟悉各方势力,深入其中了解他们所隐藏的秘密。建议你先从天斗皇室入手,雪夜是个蠢材,但你要小心七宝琉璃宗。”
“我叫容倾晏,待到那时你自然就明白我的身份了。”
但潜入各方势力是在她离开杀戮之都后发生的事。
之前的修养仿佛是一场梦,外面对她的追捕还在继续。虽然千寻疾那个不要脸的没有把她的追捕令贴便大江南北,但只要她一在城镇中现身,就会有教皇的死忠粉来抓她。她只能尽可能的远离人群,躲进深山老林,依靠着前世学习的为数不多的野外生存知识苦苦坚持。
在心绪紊乱、几乎无法静心的时候,她便翻着哑巴系统赠送的《原著》,强忍着胃中上泛的恶心,整合可能派上用场的段落——自从经历了千寻疾那个畜生后,她对所有的男性都抱有难以抑制的恶感,在这逃亡过程中,容倾晏大概是唯一个她不太讨厌的男人。
最后她决定去杀戮之都,不光是因为武魂殿越发猖狂的追杀让她避无可避,还因为系统发布的任务。
[致亲爱的小海德,想必你已经适应了新世界的生活,如何?想要力量吗?那就前往杀戮之都吧。另外,人家额外送了你一点好东西哦。请尽力,在那边挣扎着活下去吧。]
所谓的好东西是一本电子书——《奇异植物录》,其中罗列了各种特殊植物的药用价值,尤其是各种致幻、麻痹神经类毒草,系统就差在上面标注一个“必需收集”。
结合她所掌握的“未来”,足可见系统的险恶用心。
虽然心里嫌弃,但她还是游走于各大森林,从里面收集了足够分量的毒草,日后这些毒草会成为她向某个神使提交的任务物品。
杀戮之都位于北方,她一路走了很久,才在一个黄昏找到了报名的地方。
她在一张桌子旁坐下,点了一杯血腥玛丽。
灰蒙蒙的玻璃杯中盛着暗红色、一股铁锈味的液体。
她端起杯子看似一饮而尽,其实全喂了衣领下藏的毛巾。
有人开始起哄。
“我要进杀戮之都。”见服务生没反应,她敲着桌面重复道,“我要进杀戮之都。”
服务生木着脸说,“对不起,小姐,你还没有资格。”
“老娘在千寻疾的眼皮子底下杀了他的女儿,砍了十多个护殿骑士,被武魂殿追杀至今,够资格了吗?”
一语惊四众。
服务生打量着她,似乎在判断她的话,但最后他放弃了,躬身向她行礼。
“是我多嘴了,小姐请。”
走过一条幽暗的小路,就听见某个在装神弄鬼的声音。
“欢迎来到杀戮之都,这里是地狱的都城,是充满杀戮的世界。在这里,你可以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代价就是你的生命。”
[这位就是你的任务NPC哦,嘛,加油活下去吧。我们地上再见啦,小海德。]
她每经过一道门,就听到一声“欢迎来到杀戮之都。”
最后一扇门后站着她的接引使者。
年轻的接引使者面戴黑纱,声音甜腻“欢迎来到杀戮之都,这是您的身份牌。十二个时辰内,您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
“怎么见到杀戮之王?”
“等您通过地狱杀戮场,王自会接见你。”
“嗯。”她懂了,想提交任务物品,就必须现在杀戮之都里打出名声,只有她的威胁到了一定程度,她的NPC才会见她。
“你再说说和这里相关的事吧。”
杀戮之都建在地下,终日与世隔绝,这里唯一的光源就是一轮紫色的人造月亮。大概是因为和地上分开的太久,又或是因为会来这里的只有恶人,在这地下、沐浴着朦胧又昏暗的月光,人性中属于野兽的那一面简直被放到了最大。
身逢末世,人可成兽,每个人都在孤独又狂乱的活着,只有她格格不入又迷茫。
接引使者在她的要求下领她去了地狱杀戮场。
“想在杀戮之都住着,要么每个月交两杯血腥玛丽,要么赢一场,住一年。观战需要一杯血腥玛丽,参加地狱杀戮场也需要一杯血腥玛丽。”
“嗯。”
“你可以用自己的,也可以用别人的。”
“嗯。”
“杀戮之都内,没有货币,任何饮食都是免费提供的。当然,不排除有毒。在这里,死人是最值钱的。每个人都会以自己拥有的骷髅头数量作为强大的象征。以自己亲手斩杀对手的血液和骷髅头,可以用来交换其他物品。”
“我会的。”等她打出去,就把这些东西都摔到杀戮之王脸上。
“这里无法使用魂技,愿你好自为之。”接引使者笑着从头到脚打量她,“毕竟这里是杀戮之都,没有实力的漂亮女人可活不下去。”
“多谢你的忠告。”
她裹紧身上的黑袍子,用一杯自己的血换了观战的门票,决绝地走进地狱杀戮场。
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活下去,不光是活着,哪怕在这种烂的不能再烂的地方,她也要有尊严的活着。
海德当年的事,不影响剧情,从海德的视角解说她这些年做过的事。
本该之后放出的,被我提前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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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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