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磨站在殿门口，没有回头去看自己的“杰作”。他仰起头，七彩的眼瞳仿佛穿透了宫殿的穹顶，望向了那片虚假的天空。
“这就是你的考验吗？”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平静，“用我最熟悉的场景，试图唤醒我作为‘鬼’的本质，让我在熟悉的血腥与杀戮中确认自己的‘身份’，从而否定掉那段与莲共处的、在你看来‘异常’的羁绊？”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死寂的宫殿中回荡，显得格外诡异。
“可惜啊……”他拖长了语调，带着戏谑与嘲弄，“你弄错了一件事呢。”
他不再理会这片开始剧烈波动、仿佛随时要崩塌的幻境，转身，步伐悠闲地走向专属于自己的静室。那里，陈列着他珍藏的、经过特殊处理的、形态各异的头骨。
他随手拿起一颗保存完好的女性头骨，指尖在那光滑冰冷的额骨上轻轻摩挲，动作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我啊，可从来都没变过。”他对着那颗头骨，仿佛在倾诉，又像是在宣告，“无论是作为极乐教的教主，还是作为上弦之贰，亦或是……作为与莲共享一切的‘童磨’。”
他的声音甜腻依旧，却浸透了彻骨的寒意与绝对的自我。
“杀戮、救赎；毁灭、创造；极寒与温暖……这些在你们看来矛盾对立的东西，在我眼中，从来都是一体的，都是这世间最‘有趣’的戏码罢了。为何非要择一而行？为何不能……全部拥入怀中呢？”
他指尖微微用力，那头骨上瞬间蔓延开细密的冰裂纹。
“我享受掌控生命、赐予‘极乐’的过程，也同样……贪恋着与莲灵魂交融时那份独一无二的‘温暖’与‘真实’。”他歪了歪头，七彩瞳孔中闪烁着纯粹而不含任何道德枷锁的、孩童般残忍的兴味，“这有什么冲突吗？为什么非要选择一个？为什么不能……全部拥有呢？”
“砰！”
手中的头骨在他漫不经心的力道下，化作一蓬晶莹的冰粉，簌簌落下，如同祭奠的纸钱。
“让我猜猜……”童磨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静室的墙壁，直接落在了那操纵幻境的意志之上，“这位陨落的冰神大人，您并非完整的‘祂’，对吧？您只是祂的一部分，是祂无法承受、最终导致神格崩溃分裂出来的……那充满戾气、毁灭与黑暗的阴暗面？”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恍然，更多的却是居高临下的怜悯与讥讽。
“您因为无法统合自身神性中那看似矛盾的‘生’与‘死’、‘救赎’与‘杀戮’、‘创造’与‘毁灭’的两极，才导致人格分裂，神位破碎，最终陨落。而您，这黑暗的一面，试图用同样的矛盾来撕裂我，让我在自我认知的冲突中崩溃？真是……既可怜，又可悲的脆弱啊。”
“无法统合自身的力量，无法接纳自己本质的每一面，这样的神明，陨落也是理所当然的呢。”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白皙的掌心，仿佛在审视着某种艺术品。
“而我，不一样。”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极乐教大殿的幻象如同破碎的镜面般，寸寸龟裂、消散！周围的景象扭曲变幻，最终定格——
他依旧站在那冰神山内部的传承秘境之中。
周围是万年不化的玄冰构筑的幽深甬道，墙壁上雕刻着古老而神秘的冰纹，散发着幽幽的、仿佛来自冥界的蓝光。空气中弥漫着精纯至极却带着一丝阴寒邪气的冰属性能量，以及一股若有若无、充满了暴戾与毁灭**的苍凉神威。
他低头，脚下是冰冷刺骨的血色泉水，散发着淡淡的铁锈味。他捏了捏变得冰凉的手，真实的触感告诉他——他从莲的体内分裂出来了，拥有了独属于自己的、梦寐以求的身体。
可是……莲呢？
莲仍旧不知所踪，并且那灵魂层面的紧密联系，此刻如同被强行切断，感知不到半分。
那么……
童磨把思维拉了回来，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芒。在他面前，虚空之中，一团极其黯淡、边缘不断扭曲、仿佛由最深沉的黑暗与怨念凝结而成的黑蓝色光晕缓缓浮现。光晕中心，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面容扭曲、眼神中充满了暴戾、憎恨与不甘的女性虚影——那正是冰神陨落后分裂出的，代表其黑暗与毁灭面的残存意志。
还是先来处理一下眼前的这个……“麻烦”吧。
那虚影注视着童磨，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不解，以及……恐惧。
童磨脸上重新挂起了那无忧无虑的招牌笑容，对着那冰神残念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却毫无敬意的礼：
“看来，我通过您的初步考验了呢，冰神大人。”
“你……你究竟是什么存在？”冰神残念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神性的威严，却难掩其虚弱与惊悸。
祂从未见过这样的灵魂。
没有信仰，没有敬畏，甚至没有常人的情感波动，像是一个完美模拟人类的空壳，内核却是无尽的虚无与一种对“存在”本身的极致渴求。
童磨直起身，彩瞳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团微弱的神念，仿佛在评估一件有趣的收藏品，又像是在审视一道即将被享用的美味佳肴。
“我么？”他轻轻歪头，动作天真又诡异，“只是一个……追寻乐子，并且讨厌被人戏弄的普通魂师罢了。” 他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随即，他话锋一转，脸上的笑容不变，语气却陡然变得阴冷粘稠，如同毒蛇吐信：
“不过，冰神大人，您用那种拙劣的、充满血腥味的幻境来招待我，还试图动摇我和莲酱之间独一无二的羁绊……这笔账，我们是不是该好好算一算呢？”
他向前迈出一步，步伐轻盈，落地无声，如同捕食前的猫科动物。
周身并未爆发出多么恐怖的魂力波动，但一股极其阴冷、粘稠、又带着捕食者般精准锁定猎物的“气息”却如同无形的领域般扩散开来，竟然让那冰神残念周围的光晕都剧烈摇曳、明灭不定，微微瑟缩了一下！那是一种本质上的压制，来自于更纯粹、更无序的“恶”。
“你……你想做什么？”冰神残念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祂能感觉到，这个看似美丽的生物，比祂想象中要危险得多！祂感受到了威胁，那并非纯粹力量层面的压制，而是一种本质上的、令人不适的侵蚀感。
“没什么，”童磨笑容越发灿烂炫目，却只让人感到毛骨悚然，“只是觉得，一个残破的、充满怨念的、连自身存在都依托于憎恨与毁灭的神格碎片，与其在这里如同怨灵般徘徊，散发着令人不悦的戾气，或者再找一个倒霉的传承者重复您那失败的道路……”
他伸出舌头，轻轻舔过自己嫣红的唇角，眼神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贪婪的吞噬**。
“不如，让我来带您彻底走向‘极乐’如何？将您这最后的黑暗、怨念与神力，统统化为我的一部分。”
“毕竟，我和莲酱，正好缺一个合适的第五魂环呢。而您这残存的神力……虽然少了点，但品质似乎还不错？”
“放……放肆！！你个怪物！！”
但一个残魂又能有什么反抗之力呢，本体因为忌惮，并没有给她过多的权能。
“挣扎吧，痛苦吧，”童磨欣赏着那残念最后的、徒劳的扭曲，语气温柔得像是在哄慰哭泣的孩子，却又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残忍，“在这彻底的毁灭与被吞噬中，找到属于您的、永恒的‘安宁’与‘极乐’吧。这才是您这般充满怨念的存在，最完美、也是唯一的归宿。”
“咕噜。”
“味道……意外的不错呢~”
磨磨头有自由身了[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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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一百一十三只磨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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