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该意识到的。
回到星陨阁后药尘便是将昏迷的萧炎送至离他住处最近的一间房安顿好，最初的慌乱过后，这才觉察魂族所举的阴险之处。
药尘坐在床沿沉思，红眸紧紧盯着靠在床内深睡的青年，伸出去的手却又无处安放地停滞半空，最后轻轻附在青年露在锦被下苍白的手背上，慢慢收紧。
一切进行得都太顺利……顺利到救出萧炎仿佛一场梦，易碎到无需外力的磕碰便是轻易消散：他的弟子仍然受制于魂族，折断了傲骨，粉碎了尊严，做尽违背本心之事；而他如同一个旁观者，只能眼睁看着他的弟子一步步滑向深渊，最终被其湮没，尸骨无痕。
“然事实是我们成功从魂族把萧炎带出来了，”当药尘与他的至交好友风闲诉说了内心的不安，对方适时给予宽慰，“药尘你这算不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正经点。”药尘摇摇头轻叱一句，“之前我在魂殿时候看过他们对灵魂施加的种种酷刑，包括能够得到纯净灵魂之力而以多种手段消磨摧毁灵魂的神智，其中不乏实力是斗尊以上的强者，却也都扛不住……我只担心小炎子他……”
“但你不是已经将那小子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么？”风闲耸耸肩，认为药尘是杞人忧天。
“魂族有的是比我修为高强之人，倘若他们真的想对小炎子做什么，我们根本无从察觉。”药尘摇了摇头，眉眼的忧虑愈渐深重。
风闲闻言默然，将手放在药尘肩上拍了两下：“我们救下萧炎，这便是一个新的开始。再说了，他可是你这个药圣者看上的徒弟，他的秉性如何你最清楚，还不相信他有法子对抗魂族的那些阴招？”
药尘眨眨眼，看着好友展露的笑意，原本浮躁的心境也似受感染般慢慢平静下来。他复抬头望向门外宜人的景色，正是一派朝气蓬勃的欣欣之态。
“你说的对，风闲，”药尘低首伸出另一手慢慢抚向床上睡着的无知觉的人，低喃出声，“我应该相信小炎子。”
……
无人知晓的浊暗领域，忽然睁开了一双艳泽似鲜血的眼眸，其主人面前凭空浮现一面有如银月般大小的镜子，而后有两道身影缓缓展现其中，细细瞧去正是身处星陨阁的萧炎与他的老师药尘。
魂天帝眯着眼露出一个狠戾的笑容，抬手点上镜中青年的眉心：
“萧炎，你会如何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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