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穿行在堆积如山的破铜烂铁和蒙尘旧物之间。
巷子越走越深,光线愈发昏暗,两旁摊贩的吆喝也稀疏下来,只剩下脚下踢到碎石的声响和远处模糊的人声。
空气里陈腐的尘埃味似乎更重了。
就在他们即将走到巷子尽头的一个拐角时,白厄的脚步毫无征兆地顿住了。他全身的肌肉在瞬间绷紧,右手闪电般按上了腰间的剑柄。几乎在同一刹那,穹也猛地抬起了头,一直紧攥护符的手骤然松开,掌心微弱的魔法灵光一闪而逝,眼神锐利如刀,瞬间锁定了前方拐角处那片浓重的阴影。
太静了。
巷子尽头的死寂,与刚才一路行来的背景杂音形成了突兀的断层,像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掐断。
空气仿佛凝滞,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不同于灰尘的腥膻气。
“退后!”白厄低喝出声的同时,身体已如猎豹般前冲,剑鞘中寒光乍现。
几乎在他拔剑的同一瞬,数道凶悍的身影从拐角的阴影里猛扑出来,他们穿着便于沙漠行动的杂色粗布衣,脸上蒙着挡沙的布巾,只露出一双双凶狠贪婪的眼睛。手中的弯刀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数道冰冷的弧线,带着刺耳的破风声,直劈白厄的头颈要害。动作迅猛,配合默契,绝非普通劫匪。
白厄眼神一凝,不退反进。他手腕一抖,长剑精准无比地迎上最先劈来的两柄弯刀。
“锵!锵!”两声刺耳的金铁交鸣在狭窄的巷道里炸响,火花四溅,巨大的力量震得对方手臂发麻,攻势为之一滞。
白厄借着反震之力,身形灵动地一侧,第三柄贴着他腰腹划过的弯刀只割裂了空气。他手腕翻转,长剑顺势横扫,逼得侧面扑来的敌人狼狈后跃。
“左边!”穹的喊声清亮地响起。他不知何时已缩到了白厄身后几步远的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背靠着一堆摇摇欲坠的废弃木箱。他没有贸然冲入战团,而是双手飞快地在身前划动,指尖牵引着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魔力丝线,目标并非扑来的沙匪,而是他们脚下松动的沙土地面。
就在白厄格开正面攻击、长剑横扫逼退侧面敌人,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瞬间,一个一直潜伏在墙边阴影里的沙匪看准了这稍纵即逝的空档。他如同扑食的毒蛇,无声无息地从白厄的视觉死角暴起,手中淬着幽蓝暗光的匕首狠辣无比地刺向白厄毫无防备的后心。
匕首尖端距离白厄的背心只有寸许!
千钧一发!
“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沙砾摩擦的异响在沙匪脚边突兀地响起。他脚下原本坚实的地面,毫无征兆地向下猛地塌陷了拳头大小的一块,力量不大,却足够致命。
沙匪全身的力量和注意力都灌注在这致命一击上,脚下突如其来的失衡让他重心瞬间失控,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歪,整个人踉跄着向前扑倒,那柄淬毒的匕首擦着白厄的披风边缘,狠狠扎进了旁边的土墙里,直没至柄。
白厄甚至没有回头,仿佛脑后长了眼睛。在身后传来异响和敌人扑倒的刹那,他如同背后抹油,身体以不可思议的柔韧度向侧面一滑。同时,他看也不看,反手一剑,剑锋精准无比地掠过那扑倒沙匪的后颈。
一道细微的血线在空气中浮现。那沙匪连哼都没哼一声,扑倒在地,抽搐了两下便不动了。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从白厄前冲格挡,到沙匪偷袭、地面塌陷、白厄滑步反杀,不过瞬息之间。
另外几个沙匪被这兔起鹘落的变化惊得一窒,眼中凶光更盛,再次嘶吼着扑上。
白厄刚站稳身形,正面的弯刀又已劈到。他眼神沉静,长剑挥洒,或格或挡或引,将几柄弯刀的攻势稳稳接下,剑光在他身前交织成一片密不透风的银网。狭窄的巷道限制了他的腾挪,却也限制了沙匪的人数优势。他像一块坚韧的礁石,牢牢挡在穹的前方。
而此刻的穹,金眸紧盯着战局,双手十指如同拨动无形的琴弦,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他不再制造大范围的地陷,而是将微弱的魔力精准地注入敌人脚下最松软或最易滑动的沙石之中。
每一次魔力注入都极其隐蔽,效果也微乎其微——可能只是让某个沙匪落脚时脚下沙粒突然一滑,身体微晃;可能让另一个沙匪发力蹬地时,支撑点的小石块突然碎裂,力道泄去一分;或者让劈砍而下的弯刀轨迹在发力最关键的瞬间,被脚下一个微不可查的趔趄带偏毫厘……
这些干扰细小、琐碎,单独看几乎无法影响战局。然而,在电光石火、毫厘必争的搏杀之中,每一次重心微失、力道稍偏、动作走形,都足以致命。
尤其当他们的对手是白厄这样经验丰富、感知敏锐到极致的战士时!
一个沙匪怒吼着高举弯刀,正要全力下劈,左脚踝处的地面突然像流沙般微微下陷了一指深。
他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左一倾,高举的弯刀轨迹顿时歪斜。白厄敏锐地捕捉到这瞬间的破绽,剑尖如毒蛇吐信,闪电般点出。
“噗!”剑尖精准地刺入对方因身体倾斜而暴露出的咽喉。
另一个沙匪配合着同伴从右侧猛攻,右脚刚重重踏地发力,脚下一块原本嵌在沙土里的、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碎陶片,被一股微弱的力量猛地向外一推。沙匪脚底一滑,前冲的势头顿时变成了向前扑跌。白厄甚至没有看他,仿佛早已预料,反手一剑,剑锋轻松掠过对方因前扑而毫无防护的脖颈。
剩下的最后一个沙匪,目睹同伴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着走向死亡,眼中终于被无边的恐惧填满。他怪叫一声,完全放弃了进攻,转身就想朝巷口逃窜。然而他刚转身抬脚,脚下踩到的一小片看似平整的沙地,下面却隐藏着一颗圆溜溜的小石子。石子被一股微力一拨,沙匪脚下一滑,“噗通”一声摔了个结结实实的狗啃泥。
白厄没有追击。他站在原地,手腕一振,剑刃上的血珠被干净利落地甩落在地,发出轻微的“啪嗒”声。他微微侧头,目光扫向身后角落里的穹。
穹紧绷的手指缓缓放松,指尖那微弱的魔力光芒彻底隐去。他靠在那些废弃的木箱上,微微喘着气,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微光。显然,那些看似微小的精准操控,耗费了他不小的精力。
白厄的目光在穹汗湿的额头和被沙尘弄脏的脸颊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转向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他的眼神沉静无波,带着一种经历无数战斗后磨砺出的冷硬。他走过去,动作麻利地在尸体上翻检起来。很快,他在其中一具尸体的腰间摸到了一块粗糙的金属腰牌。腰牌上刻着一个扭曲的、如同盘踞毒蛇般的黑色徽记。
“沙匪?”穹走了过来,看着那徽记,金眸里带着厌恶。
“不像普通沙匪。”白厄将那腰牌在掌心掂了掂,语气低沉,“有组织的,像是冲着我们来的。看来有人不想我们找到炙阳之塔。”他将腰牌收起,目光投向巷口的方向。
沙痕城的喧嚣声浪隐隐传来,而这条阴暗狭窄的旧货巷尽头,却弥漫着血腥与杀机。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穹的脸上。汗水混着灰尘,在那张年轻的脸上留下几道痕迹,金色的眼睛里还残留着战斗后的锐利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白厄伸出手,动作很自然地用指腹擦去穹脸颊上最大的一块污痕。
“没事吧?”白厄问,声音透过防风沙巾,显得有些低沉,但那份关切却清晰无比。
穹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弄得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感受着那粗糙指腹带来的温暖触感。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另一边脸,那里似乎也被擦干净了。
他摇摇头,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眼中锐利褪去,又恢复了惯有的明亮跳脱:“没事!好得很!就是有点饿了。”他拍了拍自己瘪瘪的肚子,发出咕噜一声轻响。
“况且是你一直在战斗不是吗?我只是在旁边看着罢了。你总是能让我内疚……”后面半句穹说得极其小声,白厄也没有听清。
白厄看着他没心没肺的笑容,眼中最后一丝冷硬也悄然化开。他点了点头,将长剑归入鞘中,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走,”他率先迈开步子,朝着巷口那片喧嚣的光亮走去,“先找个地方填饱肚子。然后,去找炙阳之塔的线索。”
穹立刻跟上,脚步轻快。他习惯性地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刚刚被白厄塞进衣领里的那枚暗铜护符。金属贴着皮肤,带着一丝温热的熨帖。
他悄悄偏过头,看着白厄在逆光中挺拔沉稳的背影,那道银白色的发丝在穿过巷口的光柱下仿佛在发光。
穹的嘴角忍不住又向上翘了翘,金眸弯成了愉悦的弧度。
我不会写阴谋诡计……但是剧情又需要……
珍惜现在的温情时光,考虑到叙事节奏,总是在战斗战斗的也会疲惫
银鹿角币是一种特殊货币,传说原型是古神脊柱山脉上的神鹿,但真实来源无从考究
但由于其的外观和得到承认的互通性,广受好评,但比起价格,其收藏价值更高
所以这个老商人是真的在狮子大开口,白厄选择付钱则是——虽然是农村小伙但现在身处高位不缺钱
小白:其实,不砍价也行,但是怕给穹错误的知识
而穹:好有钱啊,这么随随便便就能出手的吗?
白厄没有想到,穹对金钱的敏感度很高,一路西行,见识很广
一银鹿角币价值100铜币
铜银金则以1:100:10000排开
银鹿角币和银币则有隐性规定,银鹿角币的价值高于银币,一银鹿角币能换1.2枚银币
经济可能有点乱,但都是魔法世界了(我的金融学知识已经在谴责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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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赤沙的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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