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女？”老人端起热茶说，“你们年轻人就喜欢这种灵异传说。”
“姐姐你们要去找雪女吗？”老人一旁的小孩问。
艾什点头，“听说会很有意思，准备去看看。”
小孩手肘撑在桌面，双手捧住红扑扑的脸蛋，“我听有些客人说过‘村北的大冰河附近有个温泉，而那有讨人厌的雪女会出来惊吓过往的旅客’这种话，如果你们要找雪女的话可以去那试试。”
“......对对......”老人喝了口热茶，“......北方容易迷路，你们要去那可需要一份地图。”
“不过我们村有个谁......以前是个登山家......”老人思索着，“名字叫......叫什么来着？”
“荷鲁夫先生家哦。”小孩补充道，“姐姐，你们如果想去我可以带路，但可不是免费的哦。”
没想到还需要额外的支出来购买地图，艾什看向两步外的萨菲罗斯，歪头问：“需要吗？”
萨菲罗斯点头，陈述道：“暴雪天电子设备会失去信号，购置一份地图较为保险。”
她点点头，回头拜托小孩：“麻烦你了。”
在前台提前付了报酬，小孩动作迅速地跑出，“好，姐姐你快跟上。”
艾什一边校准手腕上新的监测仪器，一边跟紧小孩的步伐。
今天的雪似乎比昨夜的还大。
从温暖的旅馆出来，失去遮蔽物的人体温度挥散得更快了，好在她在出任务前根据温度更换过制服，再加上强健的体质，骤变的温差也只是让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除了呼啸的寒风，冰天雪地里只剩三人踏在雪上沙沙作响的脚步声。
艾什跟着小孩成功向名为荷鲁夫的男人讨要一份地图，因为村里人互相熟识，小孩自然地待在男人家与他有说有笑，作为外人的她见这副其乐融融的场景，便只能拿着地图朝外走去。
原先对雪的大小还没什么概念的艾什，在见到屋檐下站立的萨菲罗斯那一刻才有了实感。
风带来的雪花只一会就在他脚边立起一丛雪堆，黑色人影挺拔的身姿如一棵在严寒贫瘠之地生长的冷杉，常年忍耐着寒冬、汲取所能获得的一切营养生存至今。
听到脚步声的萨菲罗斯侧身，艾什顺势将手中的地图递给他，他摊开纸质地图，目光在迷宫般错综复杂的路线中移动。
艾什向他走近一步，伸头去看地图，“我们需要先经过滑雪场，然后跃过大绝壁。”
萨菲罗斯将手中的地图朝她倾斜，以便让她更好的看到。
“一路向北穿过迷宫就能抵达大冰河。”她的手指在地图上的几个点移动，“按他们口中传闻，要见到雪女，经过温泉或许是一个必要条件。”
萨菲罗斯低头看地图，手指在地图上划动，“那就只有这条路。”
艾什有点惊讶，考虑到温泉这个必要条件和低温环境不宜长待，他居然瞬间就能计算出最佳路线，不愧是萨菲罗斯。
“好。”她低头查看监测仪器，“目前的环境温度是-18℃，根据冰原村近几个小时的气候变化分析，预计一到二小时后会有暴风雪来临，我们最好现在出发。”
萨菲罗斯收起地图，微微颔首表示采纳她的建议。
艾什后退一步，视线又对上萨菲罗斯敞开的胸口处，这次她没有像之前那样一惊一乍，而是状若无事的移开视线。
“......”不愧是1st。
“嗯？”声音从眼前人的胸腔传出。
“......啊？”她有些愣怔，抬头对上萨菲罗斯藏着笑意的绿眸。
意识到自己的小动作被发现，她眨了眨眼，解释道：“......不，就是，萨菲罗斯你不冷吗？”
“习惯了。”萨菲罗斯回答。
“哦......哦......”她似懂非懂地点头。
黑色人影在大雪下独自一人朝北方走去，艾什连忙加快脚步跟在他身旁。
前往滑雪场的路上，两人都没说一句话。
按理说艾什应该继续保持沉默，但这种氛围竟使她生出一丝尴尬，迫使她开口。
“那个......”
“你......”
几乎是同时开口。
她转头对上那双碧绿的眼睛，刚想开口，却被抢先一步。
“你先。”
她不自觉地吸了口气，“萨菲罗斯，玩过滑雪吗?”
“我的意思是，我们可能需要借助滑雪板跃过大绝壁。”
“不。”萨菲罗斯回答，“但相关技能我有所掌握。”
“哦......好。”她状若无事地点头，“你刚才想说什么？”
“你之前提到过遇到雪崩的事......”萨菲罗斯的声音混杂在风雪间几乎难以辨认。
没想到随口提的一句会引起他的注意，艾什解释道：“嗯，是个意外。好在那次任务顺利完成，没有因为我的掉队出现差错。”
“说起来也是惊险，据他们说找到我都是雪崩后几个小时了，没想到我还活着。”
“雪崩幸存者事后会长期对寒冷、雪山等环境产生排斥感，你......”萨菲罗斯思索道。
艾什瞬间明白他的意思，“没关系，我会好好完成任务的。”
说着她笑了一声，“当时的经历我都不怎么能记得了，这是好事也说不定？”
“原来如此。”萨菲罗斯说，“创伤性遗忘也许是暂时的，这次任务后可以回神罗接受心理治疗，免得留下负面影响。”
神罗还有心理治疗部？
简直不敢相信，真要排队的话轮得到她吗？
她答应下来，低头查看手腕的监测仪器，显示的人体温度始终维持在正常区间。
亮明神罗的身份，强硬地向滑雪场店家租借了滑雪板，两人走至一侧陡峭的滑坡。
确保脚与单板牢牢绑定后，她微曲膝盖，看向萨菲罗斯，“那我先走一步。”
滑雪板在松软雪地上滑行发出轻柔的“沙沙”声，将“簌簌”的风声抛至身后，逐渐熟悉的她速度开始变得越来越快。
看来滑雪和冲浪也有相似的地方。
接连滑过好几个弯道，身后出现了另一道“沙沙”声。
在一小片针阔叶混合林里穿梭时，她保持重心调整角度，在雪地里留下一条流畅的弧线痕迹一举飞跃。
空中旋转两圈落地，她放缓速度继续滑行，这时天空紧接着飞过另一道阴影。
银白的发丝与雪色融为一体，翻飞的黑色大衣如鸟类快速振动的翅膀，从容地在空中领地环绕巡视。
那人以优雅的姿态和酷炫的技巧从空中落下，瞬间与她甩开一大截距离。
回想起自己刚才的举动，艾什笑了笑，她居然想和萨菲罗斯争个输赢？
这条滑雪道格外的长，她就这么一直滑，在那道黑色人影即将没入白茫茫的雾气中时紧随其后。
呼出的热气在空中凝成一团雾，艾什将滑雪板从脚上卸下，走至萨菲罗斯身旁。
“好厉害，真的是第一次吗？”她赞叹道。
“一切事物都有共通点。”萨菲罗斯颔首，“看你熟练的模样，以前试过？”
艾什摇头，“滑雪确实是第一次。”
“但冲浪不是。”她低头看监测仪器，“熟练是因为技巧总是通用的。”
几缕银色划过脸颊，以为是雪的她抬头，方才飘落的雪色又重新回到主人身边。
萨菲罗斯随意拢了拢耳畔的发丝，低声说：“出发。”
夹杂碎雪的风如刀刃在体表刮蹭，无形地将冷与痛埋入骨髓，悄然无声地带走体温。
知道自己对痛觉的敏感程度又降了一个等级，她只好时常查看手腕上的监测仪器确保人体温度维持在正常区间。
鼻尖的气味由白雪的沁凉转为硫磺的辛辣时，黑色身影骤然停下。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艾什保持着机械的行进步伐，没及时反应过来，差点撞上那人的后背。
“暂时休息。”萨菲罗斯的声音在轻飘飘的雪花中成为了唯一的重量。
她揉了揉刺痛的眼睛，蹲在温泉旁企图染上水蒸气的热度。
拎起脚边冷硬的雪块，猛地朝温泉砸去，鼓着热泡的泉水瞬时溅起几米高的水花。
眼看滚烫的泉水就要落到身上，她连连后退几步。
旁边传来一声轻笑，艾什奇怪地望去，只见萨菲罗斯微微侧头，掩藏的笑意似冬日里摇曳的火光，将倾泻的雪花全数融化。
“并不好笑。”她一字一顿地回答。
艾什又揉了揉眼角，长时间直视反射着阳光的雪地，眼睛如针扎般地刺痛。
估计是手上太过用力，眼睛分泌出眼泪湿润眼球，但这反而像火上浇油般使眼睛越加刺痛，眼眶几乎快盛满泛滥的泪水。
艾什站起身，打算离温泉远一点，免得失足跌落。
模糊的视线中脚上的泥土顺着力度塌陷，重心不由自主地朝前倒去。
不是吧，这么倒霉？
她撑直双手准备来个前手翻，一股力道却更快，猛地把她扯向香味的源头。
似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眼泪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
用指节抹去流淌的泪花，虚睁依旧刺痛的眼睛，发现额头上抵着的部位带着熨帖的温度。
这香味可真熟悉啊。
这交叉的胸带也很眼熟。
她保持这个姿势僵了一秒，呆愣地眨了下眼，眼泪就顺着睫毛滴落在饱满的肌肉弧度上。
打断想要擦去水渍的念头，她猛地后退，不可思议地对上那双碧绿的竖瞳。
竖瞳微不可查地扩散一瞬，目光交汇间，艾什的眼睛又开始泛疼，她用手捂住即将溢出生理泪水的眼睛，侧过身去。
雪盲症的效果别在这时候起作用啊！
太奇怪了。
“抱歉。”她揉搓着眼睛道歉。
“不。”低沉的声音有些失落，“是我的责任。”
她虚虚睁开一只眼，一步之外的萨菲罗斯侧过头，优越的高眉骨和垂落脸颊的发丝遮挡他的眼睛，无法判别神色。
“你的故乡......”低沉的声音顿了顿。
眼睛的阵痛缓过，艾什说：“我的故乡曾经也有过温泉，不过和这的不一样，硫磺味没那么重。”
“原来如此。”萨菲罗斯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ME：真是让人猜不透事情的发展啊（疯狂迫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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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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