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修屏住呼吸,双手紧紧扣住盾的内侧,防备着随时可能发生的突袭。
然而跟在后面的魔力反应时而中断,时而激起,根据罗曼医生提供的扫描结果,那些“不明敌方”始终与立香一行保持十数米的距离,与之间遭遇的、目的明确立刻进攻的敌对者大不相同。
“对方在试探我们。”藤丸立香表明自己的想法,“比起拥有知性的生物,更像是凭借本能行动的猛兽。”
“猛兽?”
盖提亚捏着下巴思索片刻,目光落回到自家御主身上。
不经意对上视线,藤丸立香背后立刻凉了一片。
盖提亚在做奇怪的打算。
她这么想的时候,后领已经被人王揪住,再下一秒,被拎起到双脚离地的高度。
“盖提亚先生?”
玛修侧首,小声惊讶道,“您要做什么!”
“显而易见。”
盖提亚不再掩饰眼底的狡黠,他满意的扬起下巴,“既是不肯落入陷阱野兽,便稍稍施以诱饵——”
话音未落,藤丸立香的身体先一步腾空。在意识到自己被抛出去的瞬间,她看见了之前始终不肯接近的“不明生物”的真容——蛇尾狮首,那是不存在于普通世界观的动物。
奇美拉?
“盖提亚!”
罗曼医生的怒吼穿透通讯器,被嘶嘶的电流声扭曲。几乎同时,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魔力反应”一拥而上,朝向藤丸立香扑去。
发生的太过突然。玛修的盾慢了一步。
来不及反应,更不及阻止,甚至忘却恐惧。
体内血脉隐隐灼热。
耳膜鼓动,喉咙收紧,心脏仿佛要炸裂,手足血液被抽走似的僵硬寒冷,任何迹象都指向“不安定”未来的可能性。
但唯有一件事无须怀疑。
藤丸立香在半空翻转身体,借由礼装,将瞬间凝聚的高浓度魔力“打入”从者的身体。
“奉劝、不要觊觎我的东西(master)。”
盖提亚的笑容隐藏在雾气后,爆炸声则从各个方向响起。
野兽独有的浓厚气味、血液迸发的腥臭、以及落石溅起的灰尘味道,混杂着无数信息量的气味分子涌入鼻腔。藤丸立香微微歪头,柔软的发丝从她脸颊拂过,接着胸口被一双手臂拦住。她并没有砸向地面,而是落回盖提亚的怀抱中。
“咳咳、咳咳!”
虽然达到了迅速扫除障碍的目的,这样的方式实在是惊心动魄。
藤丸立香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进行抗议。况且舌头还在震惊中尚未归位,千言万语只浓缩成短短几个字,“太粗暴了。”
盖提亚的回复被通讯器的杂音打断,遂改为咂舌。
罗曼医生的声音颤抖,显然还未从突发事件中平复心情,然而身为司令官必须优先完成工作,他不得不压抑情绪说道。
“不明魔力反应全部歼灭,敌方类型鉴定为魔兽、奇美拉。藤丸,玛修,没事吗?”
尽量用短小的询问了解情况,在得到玛修和立香确定无碍的回应后,暗暗松了一口气。罗曼医生转向盖提亚,质问道。
“盖提亚,你知道自己的行为可能会造成什么后果吗?”
之前也是这样。
他回想起刚刚踏入伦敦特异点的时候,盖提亚不顾及御主的承受能力肆意展开宝具,对藤丸立香的身体造成不必要的负担。这位“迦勒底召唤第四例”果然是不可控的因素吗?放任他一同前往特异点的自己,是否做出了错误的决定呢?
“当然知道。”
盖提亚坦然回答他说,“你们预测的未来(可能性)不会发生。迦勒底实施冠位指定的方针是尽可能保全御主的性命,我不会违背这个约定。”
“那么为什么——”
“为什么?”
盖提亚蹙眉,“因为我讨厌你本人以及你束手束脚的胆怯。”
“对我的厌恶竟然....”
确实预想过这样的可能性,从盖提亚口中得到确定的答案还是令罗曼有些沮丧。自己没有足够的实力,因为比自己职位高的人都离开了才承担了这份工作。如果因此连累立香她们的话——
“罗马尼·阿其曼。”
盖提亚无视罗曼医生的沮丧,继续说道,“收起你过度的担忧和溺爱吧,这家伙比你想象中更加坚硬,更加不懂得风趣。如果你不能胜任,就交出——”
“唔,可恶,果然是要我从临时司令官的位置上滚下去吗!”
医生再不能压抑情绪,打断盖提亚的发言,不料后者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弧度,接着说道。
“就交出藤丸立香和玛修的监护权,把你的‘女儿’交给我,我来负责她们的未来。”
.....
短暂的沉默,接着是众人异口同声的惊诧。
不仅是身为当事人的立香和玛修,实际上整个管制室都听到了这个过于大胆的,听上去与谈论话题毫无相关的宣言。
什、什么意思!
在剑拔弩张的场合接收到这般混乱的回答,罗曼医生不负众望陷入混乱。达芬奇看着有趣,放下试图阻止的手,改为揣回胸前。她半靠着椅背,看罗马尼手忙脚乱的辩白。
“女...女儿?你在说什么?见证玛修成长,我或许可以称得上是一位‘父亲’,但是对藤丸我是想作为可靠的兄长....问题不在这里。我的答案是no!绝对不会把她们交给你,绝对不会。”
“医生....”
玛修的声音越来越小,被埋没在喧哗之中。
她低下头。
不是这样的,罗曼医生做的很好,不合格的是自己才对。或许盖提亚先生说的没错,如果自己不能胜任保护御主的从者角色,交出去就好了。一直一直恐惧着战斗的自己、不知道这具生来就是作为从者容器的自己,究竟能陪伴御主走多远呢?或许只有游刃有余应对险境的强大从者,才能——
察觉到玛修的战栗,立香靠过来握住她的手,“玛修。”
“没关系的,前辈,我只是.....”
御主摇摇头,打断自家后辈的迟疑。
“没有玛修的话,在冬木初遇骨兵的时候我就已经画上句号了。”她说,“一同走来这段夺回人理的旅途,也是为了活下去而进行的战斗。我想和玛修一起活下去。”
“前辈。”
玛修感受到从立香手心传来的温度,重新鼓起勇气,几乎同时,她察觉到从人王那边传来的视线。被捉到偷看的盖提亚淡然扭头,回答罗曼医生说,“你的解释和拒绝毫无意义,藤丸立香与我早已心意相通。”
心意相通?
是指立香使用御主礼装支援盖提亚这件事吗?罗曼医生想,但怎么看都是藤丸作为御主本身的素质进步吧!
隔着监控屏幕,罗曼医生怒视盖提亚,片刻后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
这家伙,难道是在宣示主权?
一直以来被险恶时局推着向前走,本来不会关注这方面的事情,但是最近的发展愈加让人摸不到头脑。自上次那个稍微有些过火的“补魔”行为后,盖提亚作为从者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
罗曼瞥见达芬奇挂在脸上“你才发现吗”的表情,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大概管制室里的所有人都发现了,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
不,大概盖提亚本人都没有发觉他自己真正的心意,才用这么蹩脚的方式向他挑战吧。
想到这里,罗曼医生反而平静下来。
有一点盖提亚说的没错,自己确实过度保护了。
“那就证明给我们看吧,盖提亚。”
接着,他转向少女御主,“藤丸,迦勒底全力支持御主行动,我也会拼尽一切保护你的安全。主动权在你手中,我相信你的选择。”
“谢谢你,医生。”
得到鼓励的少女心中涌起暖流,她坚定的说。
“我们继续出发吧。”
慈父严母的抚养权争夺啊这波属实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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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二十六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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