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很久前就知晓的事实。】
“玛修，感觉怎么样？今天来聊点严肃的话题吧。”
“好的，医生。”
“关于万物的起点和终点...”
【从某天起，知晓了自己的使用期限最长只有十八年这件事。】
“你可以将人类的身体想象成更广阔的存在，就像我们所感受到的、我们赖以生存的这个世界，也终将和人类一样迎来终焉。”
“人类努力的生存着，通过饮食和睡眠来延续生命，当然，世界也是这么做的。”
“或许是一念之差，或者是因为某种更滑稽的方式，做出了选择的人类（世界）会提前结束旅途，但大部分人（世界）会缓慢而坦然的走向沉寂。”
“我们需要做的，只有在面对那个终点前不断的努力，积极的应对每一个还在呼吸的瞬间，至少在永远合上双眼的那一刻保持无悔的心。我认为，这样的一生就值得我们自己称颂了。”
【没错，至少这是值得称颂的我的人生。】
“玛修，唯独这件事我不想隐瞒你。”
【那一天，温柔的罗曼医生说出了残酷的话语。】
“作为合成婴儿诞生的你的生命被设定成了有限的长度，很抱歉，这是目前人类的科技能够达到的极限。”
“你有权利憎恨，来讨厌我吧，但请不要厌恶自己。”
“玛修·基列莱特，世界期待着你带来怜悯的光芒、但我却只想着能将这簇光芒拢在手心。真糟糕，我是自私的胆小鬼。”
“无法让你选择出身，至少将选择未来的权利还给....”
【不是这样的，我已经足够幸福了。
请不要露出悲伤的表情，唯一对我感同身受的“你”。】
【在遇见了重要之人的当下，没有任何后悔的呼吸着。】
——这是如此令人愉快的事实。
*
“英灵召唤？”
顺着盖提亚的指引，立香终于说出令他满意的关键词。
“继续作家的caster因为时间关系没能展开叙述的话题、你对英灵召唤这个机制有什么想法？”
.....被问住了。
藤丸立香弯弯嘴角，试图掩盖尴尬，不过就算她勉强答出什么，都会被盖提亚无情耻笑吧。
低下头，双手一秒合十放在额前。
“抱歉我只是个对魔术世界所知甚少的普通人。”
果然，少女听见笑声。头顶被轻轻的用书敲了一下。
“其实我没打算采用你的答案，提问只是为了见证你这幅愚蠢的模样罢了。”
盖提亚收回手，惬意的用书扇了扇风。
“简单来说，你们所生存的世界被两种相似、目的又截然相反的力量守护着——为了星球存续的盖亚和为了灵长延续的阿赖耶。”
“守护这个世界是达成‘继续下去’这个目的的手段，在这一点上盖亚识与阿赖耶识不会产生分歧。”
“当世界产生足以摧毁文明或者威胁到星球的‘灾害’时，这些‘意志’就会派出代行者，作为‘抑制力’歼灭破坏世界的主因。”
“抑止力大部分时候会寄宿在媒介上，并化为被判定‘行为足以威胁人类或世界存续者’的敌人，这个媒介有时候是某种自然现象，或者某个物体，更多的时候，则是你所知道的‘英灵’。”
“这就是在地下书库时caster所暗示的真相，‘英灵召唤是称为世界或者神的超自然存在才能行使的权能’。”
盖提亚指向自己的胸口，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而召唤从者，不过是魔术师出于自私的愿望将这一行为降格的拙劣模仿，因为其本身的缺陷，导致从者被困缚在人造灵基中，无法发挥出原本足够拯救世界的力量。事到如今，并非抱怨不公，造成我能力与记忆缺失的元凶，正是你（藤丸立香）的私欲。”
“召唤我来到此处的master，关于赔偿的事宜我们稍后再谈，现在进行验收——”盖提亚紧紧盯着立香的眼睛，不允许她产生动摇的念头，“通过我的讲述，你察觉到了什么？”
“哪怕是一丝违和，哪怕是无羁的狂想。这次我不会嘲笑你的无知。”
他就像循循善诱的良师一样，少女心想。
藤丸立香的心脏在胸腔中咚咚擂动，她清楚的知道，这是只能由她自己（人类）提出的质疑。
但这个联想太过毛骨悚然，几乎推翻了她截止目前所有行动的正当性。
如果将世界比作人体的话，那么生存在这个身体中的细胞就是在世界上繁衍生息的生物。
若其中某种细胞摆脱限制迅速增殖、争夺营养，当其作为威胁到身体本身的健康时，那么这种细胞就会被当做身体（世界）的敌人。
“盖亚识与阿赖耶识不会在‘守护世界’这点上产生分歧。”立香声音颤抖呼吸急促，仍然坚定的回答了盖提亚，“这是在人类不会成为‘灾害’（癌）的前提下达成的一致。”
而化用“英灵召唤”，将其改造为“召唤从者”这一技术的魔术师们，在维护人类未来的同时，也成为了人类未来最大的威胁。
突破人伦，不择手段，温柔而残忍。
“玛修·基列莱特就是放在你眼前的（尚且活着的）证据，所以我才讨厌（深爱）着人类。”
盖提亚哀叹着，将这话题画上句点。
某些想法在脑海中模糊的浮沉，关于幕后黑手的真身几乎脱口而出，话语却消散在唇齿内侧。
“开始崩塌了。”
盖提亚突然从躺椅站起来，目视着远方。
构成这个心象世界的元素裂作细小的碎片，自头顶缓慢飘落。
他转身，对着立香摇摇头，“看来能聊到这里就是极限了，有些东西不必宣之于口，在真正面对之前，就只是推测而已。”
顺着盖提亚的视线，立香看见这缺乏色彩的书山书海之间奇妙的伸展出一条由粉色花朵铺设的道路，她不解的皱起眉头。
“你在疑惑什么，多少也该有点自觉了吧。”
“可恨的梅林，分明想听的要死、强迫自己忍耐呆在‘外侧’，事到如今倒来做好人，明明连人都不是。”
盖提亚推了她一把，示意她向那条路指引的方向走，“外面出事了，顺着梅林划出的线跑起来，醒来后立刻进入备战状态。”
话音未落，藤丸立香猛地睁开双眼，带着凉意的空气灌进胃里。她拼命呛咳，却发觉自己不在床上，而是出现在半从者的怀抱里。
“前辈！”
玛修收紧手臂，压低重心，右脚抵在地面阻止两人继续后退，木制地板被踩出没过她脚踝的小坑。
盾之骑士小心翼翼的将立香放下来，持盾挡在她身前。
“抱歉没时间解释了，请您下达战斗指令。”
玛修咬紧牙关。
“敌人恐怕是....不，那无疑就是亚瑟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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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三十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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