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翎!今日三号喇!9A101嗰户人租金收咗未呀”
(今天三号了!9A101那户人的房租收了吗?)
虽然是日历上的春季,但穗城的天气并不以人力为转移。根据向来并不准确的天气预报所言,现在也有19℃,下午则有可能从中雨转成暴雨。
微微泛寒的天气,路翎随意地套了一件买三年穿十次的羊毛衫和博柏利的黑色长款风衣。
他的皮肤敏感,这件羊毛衫穿的次数又不多,脖子上的那圈毛茸茸扎人得很,和皮肤接触到的地方都在微微发痒,只能用左手摩挲一圈自己的脖子,强行忽略掉那种不适的感受。
“妈,我没空收,你和爸吃完早茶刚好绕过去收一下不就行了?”
餐桌上,大清早的就在喝母亲煲了一晚上的靓汤的路翎快速地喝完了一碗白萝卜猪肉排骨汤,冲母亲比了个大拇指,用普通话字正腔圆地回复着。
路家的风气向来自由散漫,只要路翎本人不学坏,哪怕不读书也很好,还可以留在家里给爸妈收租。
更何况路翎本人也很争气,22岁刚大学毕业的年纪,就已经创业成功。
用四年时间将经营的公司从互联网向游戏业发展,趁着时代的东风一路起飞,现在,他所创立的岭韵集团俨然成为了南方地区的龙头企业。
集团涉猎范围囊括了在线社交、游戏以及长视频平台和短视频直播平台等多个方面。
但饶是整个集团的大总裁,手底下不同事业群的总裁和经理加起来都能凑两打的路翎,回到家,在母亲面前,也只不过是一个永远都没长大的小孩。
“我同隔篱周姐约咗中午要搓麻丫,你呢个畀人啲炮几十百次唔孝子,阿妈嗌你帮手收个租都唔得啦呜呜呜呜——”
(我和隔壁周姐约了中午要搓麻的,你这个给人点炮八百次的不孝子,妈喊你帮忙收个租都不行了——)
路母假模假样地哭了两声,眼见着路翎没有反应,立刻就作势抄起了一旁的鸡毛掸子。
“哎、哎我下午上完班去收,后天有个会,得飞到首都去,明天走。”
路翎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迅速地蹿到了母亲的鸡毛掸子打不到的地方。
曾经有一位和他爸相识的潮汕大老板曾在一次约高尔夫球过后,充满感慨地对路总说:“不愧是年轻人,身体就是灵活,这体力也好,不像我们这些四五十的老东西,骨头都没这么硬。”
本意是想倚老卖老敲打一下小年轻。
但彼时初出茅庐的路总却十分义正辞严地回应道:“都是我妈从小到大教的好,从小到大竹板炒肉没少吃过,身体肯定是要好一些的。喔,我记得周阿姨以前也会拧叔您的耳朵呢。”
周阿姨就是路母约打麻将的那位,路父过去和他有些老交情,两边关系不错,只是生意上一向没什么往来——毕竟路父路母都是收租的,又不打算经商。
路翎言下之意就是咱俩家都这么熟了,有些事情攀扯出来可不好说谁更丢人,和一个小辈计较,不怕我涨你们办公楼的租金就直说。
后来这桩生意成了,大老板和路翎十分默契地将这件小事揭过。
两位生意人迅速转战一家街边的烧烤大排档,刚坐下来还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大老板本人就被闻风而来的周阿姨逮走。
大老板被老婆抓着耳朵怒斥,声音之嘹亮,可使路人瞩目:“三高了还敢喝酒,不要命了?!”
私下里给周阿姨通风报信打小报告的路翎深藏功与名,对着吹了一瓶雪花,成功地包揽了一桌子烧烤。
白云机场T1航站楼内。
路翎亲力亲为地拉着两个行李箱,一旁跟着的助理倒是只拖了一个小巧的行李箱,刚好够携带上机的标准。
相比之下,作为老板的路翎显然狼狈了很多。
他这两个行李箱,第一个里面装的是“你妈觉得你冷”的厚重冬衣,到了北京就可以换上;第二个行李箱倒是空的,负责到时候再额外带一些东西回来,给母亲充当免费的代购。
还不用邮费的那种。
按照惯例,去完这趟互联网大会新春发布会,还可以待在那边的分部一段时间。
商务舱的座位并不逼仄,助理在上了飞机以后迅速地升起了和老板中间的隔离板,表现出相当浓烈的不欲交谈的气息。
路总只能一个人翻着飞机上发的经济杂志,并在看见了某个熟悉的人物封面以后,对着商赭的脸发了三分钟的呆。
空姐在进入平流层以后好心地提示可以使用网络。
今天上了飞机以后就一直积压着的公务还有待完成。
可怜的路总将杂志塞回了边上的杂志栏里,拿出电脑连上了网络,开始辛勤地工作。
等下了飞机,工作也依旧没有处理完毕,一旁的助理登机前特地买了两杯咖啡,路翎硬生生往里加了两包白砂糖和一小杯奶。
这次要召开的会议旨在探讨近期行业内发展的热点与难点,围绕移动互联网的主题,对未来的产业发展进行预测。路翎作为嘉宾,写了一份稿子的粗纲以后就将任务放在了一旁。
他自由发言环节一向随意,且这次座谈会要讲的内容已然有了腹稿,不需要过于担心。
京城今天的气温到了3℃,还没下飞机,路翎和一旁的助理就准备齐全地穿戴好了装备。
助理本来还想取笑一下老板的红绿围巾,结果一张嘴就一大口冷空气灌进了嘴里,吓得他整个人缩回了衣服里面。
幸亏主办方提前预定了专门的商务车接送,一切安排妥当,他和助理很快就来到了酒店当中。
路翎相当有名人包袱,在进入相对温暖舒适的酒店大堂以后,就立刻摘下了奶奶亲手打的红绿手套和毛巾。
身后的旋转玻璃门忽然一动,冷空气从门处闯入室内,他下意识看了过去,和商赭对上了视线。
对方的脖子上环着黑白相间的围巾,身上穿着和路翎如出一辙的黑色风衣,双手插兜,漆黑色的皮质手套看上去天然带着一种具有攻击性的帅气。
相比之下,把自己团成一颗毛绒绒的羽毛球的路总更像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少年。
附近的迎宾人员在看见商赭的车停在门口的时候就都已经训练有素地抢着接过了所有客人手上的行李箱,试图在老板面前挣个表现。
“路总好搭配啊。”
对方刚从外面进来,身上还带着几分冷意,商赭走到了路翎的身前,视线微妙地停留在后者抱着的围巾和手套上。
“很大胆的撞色。”他如是作出评价。
诚然,红绿色在一般人的身上是相当灾难的颜色,但在路翎身上的时候,意外地还算讨喜。
路翎微微挑眉,反问道:“似乎比商总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好。”对方脱下风衣以后,内里穿着的居然是半点防寒效果都没有的西装。就连一旁跟着商赭的那位秘书都起码穿了件绒毛开衫呢。
“我从小到大习惯了。”
打小在北京长大,当然不会怕冷。
北方的冷对于南方人来说在物理攻击,冷飕飕的风像利刃一样,刮在你没有保护完备的皮肤上,路翎甚至怀疑按照商赭这样的穿法,等上十年八年以后会不会得老寒腿。
两个人唇枪舌战,也都没有闲着,在等助理们办理完入住手续的这段时间,裹成一个团子似的路翎就这么慢吞吞地往电梯的方向挪动脚步。
也万幸这家酒店是商赭名下的,会专门给大老板提前留下套房,路翎这种常年来去匆匆京城的人也会特地包下酒店的一个房间,所有装饰都随自己的心意摆设,甚至用不上在北京买房。
他们都和协会打过招呼,没有定自己的房间,大概这部分的费用就被划分到了助理们头上,住的都是900多一间的大床房。
——
路翎先把行李箱丢进了屋,转过头就走到对面推开了商赭的房门。
酒店的窗帘被拉上,灯也没有打开,在昏暗的屋内,商赭和路翎十指相扣。
这是一个宣告着彼此抵达自己的领地的吻,路翎坏心眼地用牙齿轻轻地咬了一下就想要推开他,但商赭却收到了这个小动作的鼓舞。
属于男性的荷尔蒙带着北方冬天特有的凌冽气息覆盖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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