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特异点其一

西历2016年,为了修正由各种意外而可能遭受影响的人类史,位于南极的人理存续保障机构——菲尼斯·迦勒底,首次召集齐共计48位御主,拟进行灵子转移实验,以修正人类史为目的,将御主送往检测到异常的“特异点”。

然而,灵子转移进行的当天,迦勒底发生大规模爆破事件,灵子转移中断、内部员工大量伤亡。

身处灵子转移现场的所有御主及迦勒底相关工作人员,或死亡或失踪,全部失联。

.

沙条爱歌很苦恼。

在她着手准备“所罗门灵基拯救计划”的这些年间,阿赖耶识曾经与她接触过。

命运向来是不讲理的。

所以沙条爱歌很清楚,有些事情一定会发生,就比如所罗门王将自己的灵基给“献祭掉”的这件事。

沙条爱歌能做的,就只有在这件事必然发生的基础上,减轻它的效果。

但这是没办法单独做到的事情。

所以阿赖耶识找上她进行交易的时候,沙条爱歌同意得很干脆,条件也是丝毫不含糊就提出来了。

不过她还挺意外的。

素来都是冷漠无情黑心老板姿态的阿赖耶识,居然有一天会来找她帮忙研发术式。

灵基捆绑。

这是一个很少见的要求,即使是对沙条爱歌来说,也是初步接触到这个领域。

但,这正是她所需要的。

本来沙条爱歌只需要在规定的时限内将术式开发出来就好,谁知道出了意外,原本预定的死线忽然提前,她只好给出一个还有不少瑕疵的半成品。

更令人难以言喻的是,按理说该老老实实当中介的阿赖耶识在关键时刻罢工了。

在迎来迦勒底的爆炸的时刻,在被迫卷进灵子转移的那一刻,沙条爱歌清楚地听见了阿赖耶识极其不负责任的话语。

简而言之就是:

既然你们都身处同一个地点,那就由你亲自将术式传授给她。

平心而论,沙条爱歌有那么一瞬间是非常不想配合的。

本就是各取所需的公平交易,为什么要临时给她增加工作量?

更何况,一想到罗曼可能还在因为自己和其他人都不见踪影而慌张不已,沙条爱歌就根本没有那个心思去做多余的事。

但是她也没办法拒绝。

“真过分。”

不轻不重地叹了口气,沙条爱歌愤愤决定之后要从阿赖耶识那里多拿一点好处,而后就开始认命地施展侦查魔术。

嗯…整个城市都被火焰笼罩,彻底成为废墟了,弱小的魔物很多,似乎还有一些被扭曲了灵基的从者之影?

借助某个跟在所长身边的内应的视角,配合着自己的魔术,沙条爱歌很轻易地就摸清楚了这个特异点的大致情况。

而且,虽然变成了满目疮痍的样子,沙条爱歌也能一眼认出来这个特异点是哪里。

——冬木市。

但又不一样。

意识到这个特异点也许并不是自己曾经历过的那条历史线路,沙条爱歌也就放弃去探查更远处的从者反应了。

反正多半也不认识。

反倒是不太远的位置,在她的侦查魔术范围内有一个令人很感兴趣的生命反应——是介于生者和英灵之间,力量波动与魔力略微有所差别的存在。

一想到对方的前进路线似乎也很巧合地在往自己的位置靠近,沙条爱歌就放弃了主动去和对方见面的选项。

她找了块不是那么脏的碎石,随手扔了个清洁魔术,然后就坐了上去。

在尝试与小六建立联系的时候,沙条爱歌不由在心里感慨这些小型魔术的便利,以及自己的先见之明。

虽说听起来是很简单的魔术,但实际上的操作需要很精细的控制,如果不是因为沙条爱歌有刻意去钻研过,可能也不会表现得这么顺手。

思绪回笼,沙条爱歌的视野中逐渐出现了另外的景象,不过仍然是火焰与灰尘纷飞的冬木市。

“……真是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女性带着点不安的抱怨声响起,目之所及的景象忽然向下一倒、露出一双环抱住某个黑色的小身躯的手臂。

沙条爱歌不着痕迹按捺住自己想要上扬的嘴角,察觉到对面传递过来的念想之后稍微放心了一点。

既然小六都说没问题,看见小玛丽还可以这么精神地抱着小六,那边似乎暂时也不用担心了…吧?

“唔……嗯?”

沙条爱歌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暂时就此放手,将奥尔加玛丽那边的事情完全交给小六来处理,就后知后觉附近出现了来自其他人的陌生气息。

见到来者的第一下,沙条爱歌眼底划过诧异,她眨了眨眼,立马提起了兴趣。

这就是她察觉到的那个特殊存在,目前看在似乎仍是生者,但存在与英灵、从者类似的灵基。

古怪的是,那个灵基状态不对。

似是不完整,又或者说是遭到了外力的干扰,目前也许处于相对来说有些“扭曲”的状态。

一定要说的话,就像是对方的灵基中原本就留存了部分待填补的空白,本来还能够正常运作。

但在遭遇了什么之后,对方自身的情况也发生了改变,导致本就不完整的灵基无法正常使其以从者身份存在。

大致了解情况之后,尽管是将其当作实验对象看待,但沙条爱歌看向对方的目光仍然和善了不少。

“啊啊…所以是你、需要那个术式?”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说的通了。

她穿着一眼便知是精心制作的和服,长发随意的散在背后、从中段收束,能看见一枚小巧的铃铛在发带上若隐若现。

——尚不完整、无法稳定现界的装扮。

借着对方多半不了解魔术相关的知识,沙条爱歌假装自己的千里眼没有发动,把意外瞥见的、对方的一点经历抛之脑后。

无论如何,她问出那句话之后,对方的警惕就消散了不少,显然也是个脑子转的还算快的人。

“在找到我之前,”沙条爱歌笑了笑,临时将本想说出来的那个名字调换,无声地提及另一个名字之后又接着出声。

“—■■■—有和你说过,从我这里取得你的报酬之后,没办法第一时间离开特异点的事情吗?”

阿赖耶识只为延续人类文明,若非必要是不会为别人牵线搭桥做这种事的,所以对方一定是和盖亚识取得了联系。

至于为什么是阿赖耶识找上了自己,沙条爱歌也不意外,毕竟她对星球生态不是很在意,只是目前和人类文明有些关联。

如果非要通过和抑止力做什么交易才能来达成目的,沙条爱歌当然是选择和阿赖耶识交涉。

话说偏了,总之沙条爱歌看见她摇了摇头,不出所料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要说为什么,当然是因为特异点。

作为迦勒底观测到的、距离现代文明最近的特异点,冬木市很快就要发生巨大的变动,此刻无疑是易进难出的。

况且就冲对方现在比较暧昧模糊的这个状态,作为英灵和从者回归英灵座显然是不可能的,盖亚识多半还没有把她的位置留出来。可就算想要作为生者回到属于自己的时刻,那也很麻烦。

除非等到这个特异点即将坚持不住、将要消失的时候。

那时候的时空状态都极其不稳定,也是唯一一个可以让盖亚识毫不费力地把人捞出去的节点。

“我想也是,毕竟是"意外事件"…”

想着,沙条爱歌没对此多做评价,只是在察觉到包围过来的魔物时不着痕迹地抿了抿唇。

面上她仍然淡定,稍稍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对方:“不过现在恐怕不是告诉你术式的合适场合。”

她可不喜欢在办正事的时候被打扰。

缠绕着不详怨力的骷髅接二连三出现,两个人谁也没动,安静地等待着它们再走近一些、再靠近一点。

而后,当不再有更多的魔物出现时。

无数条金色的锁链拔地而起,毫无阻碍便将这些除了长得丑以外一无是处的魔物全部祓除。

过程中,沙条爱歌一直在观察她。

整个人有些割裂,堇色的眼瞳又在最外层覆上了淡淡的金色,再结合她的气质…大概是什么神性的体现。

使用的武器暂时不明,但习惯将力量凝结成锁链,应该很擅长封印之类的术法?

边想着,沙条爱歌从自己坐着的石块上站起身,给外袍拍了拍灰尘,朝那人笑着点点头:“沙条爱歌。”

这个人,起源就算不与“封印”的概念强关联,多半也和“均衡”脱不了干系。

在沙条爱歌自报姓名之后,对方也告知了自己的真名。

两个人彼此都略有了解,显然这位名叫八寻的女生不属于常规的泛人类史,所以即使告知真名也不会泄露多余的信息。

但,还是很麻烦。

由于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多知道一些情报才会比较好交差,于是沙条爱歌带路的步子一转,侵入周围灵脉的魔力顿时借助冬木市本身的力量张开了阵法。

其实是简单的隐蔽结界。

隔绝了迦勒底那边可能的探测,同时隐藏了二人的气息,面对八寻询问的眼神,沙条爱歌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只是想起来,前面的区域会发生很多事情。”

——没错,马上就要进入特异点的主战场范围了,再往前一段距离恐怕就可以碰见藤丸君和小玛修了吧?

他们两个身边似乎还跟着从者。

沙条爱歌暗自感叹了一下那两人经历的丰富多彩,慢吞吞地对八寻解释:“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觉得先在这里把那个术式教给八寻小姐会比较好。”

等真的和藤丸君他们汇合,大概就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学习了。

“还有……顺便一提,八寻小姐目前的职阶是?”

她看见八寻迟疑了一下。

“Lancer…我想应该是。”

也就是说果然有了外力干涉,所以本人也无法判断出目前的灵基究竟是以什么职阶显现的。

“应该啊…”

沙条爱歌将目光放在了更远处,那些熟人都在的方向。

以前的时候大概是因为在迦勒底,随时都能够见到所以不觉得。

现在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那,我之后可以直接称呼八寻小姐为Lancer吗?”

漫不经心地对八寻解释着原因,也丝毫不在意刚刚的话已经直接透露了她明白八寻并非常规从者的事实。

沙条爱歌只是难免想起了,某位没有被灵子转移来到这个特异点的人。

她恍然自己好像很久没有用从者的职阶来称呼过谁了,上一次,还是“Caster”。

沙条爱歌嘴角悄然下垂。

她想罗玛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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