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的一刻,千手扉间迷迷蒙蒙地神游了一会儿,一束束光透过了尘埃落下来,桌上堆积的文件被切割成一块又一块,留下深深浅浅的阴影,千手扉间抬起头漫无目的地扫了一圈,觉得这很像他的办公室。
还是大哥生命的末尾,他即将上任木叶二代火影时的办公室。
千手扉间凭借本能结了个解印,然而眼前依旧如此。
他有些茫然,一低头就看到了手边的文件,那是宇智波火核递来的关于警备队的制度制定,这份文件里还有日后木叶通用的律法,这些都是警备队需要熟记并执行的。
这个时候的大哥已经不怎么插手木叶的事了,所以这个律法是千手扉间连夜写了草创再和各族族长一点点商议来的。
他现在很忙,忙得连办公室都出不了,还直接累到小眯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但千手扉间呆呆地看着这些文件,脑子里难得放空的想着一些不着边际的事。
回到过去了。
他还没什么实感。
大哥快死了。
他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而且以后被小辈秽土转生出来收拾烂摊子,他对死不死的都有些麻木了,毕竟宇智波斑就是死死又活活。
说到宇智波斑……
千手扉间木着脸,终于注意到了办公室里之前不存在的人——一只灵魂状态的宇智波泉奈。
泉奈正低着头看他摊在办公桌上的文件,一边看还一边点评,千手扉间那套自创立初期一直沿用到第四次忍界大战的律法被他骂得一无是处。
哦,也不是完全一无是处吧,至少泉奈夸他狡猾卑鄙。
怎么回事?
扉间确信自己没看错,幻术也做不出这么真实的泉奈,连举止间的小动作都能一比一复刻,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那个小辫子青年,对方穿着一件白衣,抱着胸靠在椅子扶手上,眉尾上挑,嘴里嘟囔着什么,仔细一听还是在抱怨他办公室又乱又小,连散步都走不开,又说他整天只知道呆在办公室,自己连去族地看斑哥都没办法。
“……”
宇智波族地是他能随便靠近的吗,更别说自从他伤了泉奈后,宇智波斑对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为了避免冲突,千手扉间也从不在私下和宇智波斑见面。
看来这个泉奈还不知道斑被大哥杀了并借此假死谋划无限月读。
千手扉间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叫值班的忍者给自己带一份饭,他则是视若无睹地穿过泉奈做到了办公桌前开始处理工作。
泉奈像一只灵巧的猫飘到千手扉间的办公桌,盘腿坐在了他的文件上,千手扉间签字的手一顿,又自然地起身去旁边的书架上拿了一叠快推演完的草稿纸。
泉奈凑过来看他草稿纸上的算式,青年清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什么乱七八糟的,看不懂。”
“秽、土、转、生?”
扉间把写了构想的纸放到一边,开始根据未来的记忆进行完善。
果不其然,泉奈从桌子上跃下来,在他身边探头去看被他手腕压下的草稿纸:“哇,扉间,没想到你还能研发出这种术式。”
千手扉间嘴角隐秘地翘了翘,他没有自言自语的习惯,也不想这时候暴露引得泉奈怀疑,就装作感知到了送饭的忍者去开门。
如他所想,只要他心念一动就可以把泉奈困在周身,不知道泉奈跟着他多久了,但他显然是无意识把人变成了地缚灵一样的东西,而那处“地”就是他自己。
千手扉间关上门,眼前陌生又熟悉的一切让他有些恍惚,他研究过时空间忍术,此刻却不愿去想这是过去还是另一个时空的自己。
他靠在墙上点了一支烟,千手扉间很少在火影楼这么做,他制定规则,自然也觉得自己应该以身作则遵守,从年幼时他就能说出用规则来约束忍者的情感从而达成和平这样的话。
即便现在想想十分天真,千手扉间也不能说自己就完全不赞同。
白色的烟袅袅升起,他不爱用些有瘾的东西来放纵自己,此时也只嗅到了醒神的薄荷味,薄荷熏得他眼睛泛凉,千手扉间吸了一口,闭着眼睛脑子里乱糟糟的。
各种思绪交杂,好像时刻都要一拥而上将他构建的心之屏障狠狠推倒。
绿色的森林,蓝色的须佐,写轮眼的宇智波,血色的月亮,弥漫着硝烟的战场……在死之前,那个涌上心头无比遗憾的念头。
千手扉间深吸一口气,打开门,泉奈正坐在他椅子上双腿..交叠放松地半躺着。
甚至还悠闲地打了个招呼:“扉间,不装了?你刚才不太对劲,我看出来了。”
“泉奈。”
名为宇智波泉奈的青年从小腿开始就逐渐变得透明,他招了招手恶趣味地说:“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注意得到我呢。”
千手扉间并不意外,他合上门,结印下了个封印,问,“你什么时候跟着我的?”
宇智波泉奈一阵恶寒,夸张地“噫”了一声说:“你别说的好像我暗恋你似的。”
泉奈张嘴给了个具体的数:“具体什么时候不清楚,有意识的话大概是三天前。”
千手扉间垂眸暗暗想,三天前……那是他最后一次实验秽土转生。
这个术其实已经很完善了,他只是在犹豫,千手扉间也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他很清楚,大哥不会允许他让这个术现世的,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封印起来,从此不见天日。
所以,千手扉间在那次实验里犯了一个非常、非常低级的错误。
——他结错印了。
千手扉间像被怪物追赶一样连夜销毁了实验体,紧接着又把秽土转生的验证搁置了,他在恐慌,恐慌着不知名的怪物,恐慌着内心深处潜伏着的未知生物。
千手扉间把这段记忆打包塞进了角落里,这份秽土转生的草稿纸也就没写完,最后在某一天,千手扉间意识到大哥快不行了,他才带着某种模糊的心情把他的研究摊在大哥面前。
那份秽土转生是不完整的,作为开发者,千手扉间没有写下他完善后的成果,而作为一个术,它也没经受过最后的实施验证。
……只是没想到会被一个后辈翻出来给补全了。
“喂,扉间,别不说话,你在研究这玩意儿,说不定我活过来和你有关。”
泉奈不满地凑过来瞪着他,看起来很想拿把刀给他身上开个血口。
可能已经实施过了,只不过碰不到自己。
扉间冷淡地说:“这个状态不算活,我必须要研究一下。”
泉奈眯了眯眼,突然靠近和扉间对视,对方条件反射地移开了视线,这让泉奈找到了几分熟悉感。
“那当务之急,你带我去看斑哥,我知道宇智波和你们千手结盟了,但是族长为什么是火核,斑哥呢?”
“……斑,”千手扉间顿了顿,“我杀了你,斑他并不想见我,宇智波也是。”
宇智波泉奈退后几步拉开距离,语气冰冷:“撒谎,我哥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宇智波现在更是一个硬骨头都没有,扉间,你对我说实话,斑哥是不是被千手柱间杀了?”
千手扉间:……宇智波斑还真就这么小心眼。
他皱着眉说:“你见到镜了?”
千手扉间并不意外泉奈能从他的文件上看出宇智波的现状,他只是不太想和对方在他的办公室讨论宇智波斑——尤其是他骗了大哥,而千手柱间心存死志如蚂蚁噬树般缓慢走向死亡的当下。
宇智波泉奈没好气地说:“这和宇智波镜有什么关系?宇智波要讨好你是他们的事,你别给我扯开话题,千手扉间,告诉我,斑哥到底怎么了?!”
泉奈生气了。
千手扉间还有空想这样不相干的话题。
说实话,他想过很多次宇智波泉奈要是活到现在,或者干脆加入木叶最初的草创会是什么模样,但他知道不可能。
木叶是建立在宇智波泉奈死亡的基础上的。
泉奈不死,宇智波就不会对千手低头,宇智波斑也不会被大哥说动。即使一时被大哥动摇了,宇智波斑也很快就抛下了木叶。
因为这个村子并不完美。
在大哥和斑看来都是这样。
但千手扉间清楚,他的大哥尚且积极,木叶并不完美,然而只要有宇智波斑在,千手柱间就能按捺住那些消沉和沮丧投入到木叶的建设中。
可对宇智波斑来说,这样的不完美就像白衣服上的油污,碍眼至极又难以去除,他们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来让木叶变得“完美”,宇智波斑做不到,千手柱间也做不到,他们的思想已经被忍界给框住了。
大家都在摸石头过河,千手扉间并不着急,千手柱间或许是有些急的,但斑是大哥的锚点,只要宇智波斑一直在,大哥就能安稳地去思考木叶的未来。
泉奈的死是一切的开始,也是一切的祸端。
千手扉间只能说:“斑没死。”
再多的他就说不了了,因为他不确定黑绝在不在附近,他也知道,这句话简直干巴巴的像一句破绽百出的敷衍。
宇智波泉奈冷静下来了,他了解扉间,他清楚千手扉间不会说一些不切实际的谎言来哄骗他,他相信千手扉间的人品不至于像他调侃中的卑劣。
只是念头一转,泉奈又开始疑惑,他最开始以为千手扉间对他态度不太一样是因为这个白毛年纪大了,所以性格也改变了不少。
可相处下来扉间依旧是那样又臭又硬的石头,宇智波泉奈撑着脸沉思,一个荒诞的想法闯进脑子里。
喂喂,不会吧?!扉间竟然——
千手扉间看着泉奈亮晶晶的眼睛,总觉得这人在憋着坏,他低下头收拾桌上的文件,小指却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扉间,你不会……”
“我可以让你暂时与活人无异,但是你需要付出平等的代价。”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响起,泉奈震惊得忘记了刚才想说的话,“你真能做到啊?”
千手扉间捏着文件的两角在桌上磕了一下对齐,抬头,石榴红的眼睛紧紧盯着对方:“是。所以,你能付出什么,泉奈?”
宇智波泉奈沉着脸,千手扉间去拿饭了,现在正坐在一边享用他的早餐。
他倚着窗户,外面是刺眼的阳光,但如果千手扉间不出门,他也就只能陪着他在这十叠的房间里无所事事地度过。
宇智波泉奈从千手扉间含糊的话里得到了一个信息——斑哥处境很不好。
甚至千手柱间的处境同样。因为这么久了,他还没见到过千手柱间活动,如果不是对方放弃了木叶,就是千手柱间无力掺和这件事。
但千手柱间又怎么会放弃木叶呢?
泉奈在权衡利弊,千手扉间用余光隐晦地观察着。
他喝了一口汤,暖意似乎从嘴一直到了胃部。他看着碗里一圈一圈荡漾的汤汁,白色的睫毛盖住了他眼底的情绪,千手扉间耐心地等待着。
泉奈想了一圈,闷闷不乐地盯着那个惬意的白毛,暗自磨了磨牙,问:“你想要什么,我现在可是什么都没有。”
扉间笑了,是非常愉悦且爽朗的笑,他说:“泉奈,我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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