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哨向)天择 11

1,

姜子牙语带无奈,极力劝说殷郊不要因“小”失“大”:“你是为救他的命,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姬发那小子聪慧明达,他一定不会埋怨你,和你结仇的。”

“即便如此……”殷郊苦着脸,无比的纠结。他转身走到一旁蹲下,双眼紧紧地盯着跳动的篝火:“我对姬发做了这种事,日后哪里有脸去见他?”

姬发若是女子,他还能说一句“负责”。但是殷郊心里明白,他但凡在姬发清醒的时候,说一句“我会对你负责的”,姬发绝对把他当成第二个崇应彪,一拳头呼到他脸上,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他才不要这样!

“哎呀,你的脑子怎么这么轴啊!”姜子牙皱着眉头,对殷郊的执拗着实头疼。

“你让我想想,这种事不是一下子就能下决心的!”殷郊眉头紧锁。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样做,是为了姬发渡过眼前要命的危机?但是,他和姬发一直都是朋友,贸然让他对姬发做这种事,他难以立即跳过心里拿到关卡。

一直安静地蹲在篝火旁的西伯侯,轻轻地抚摸着怀中的食盒。姬昌忽然抬头,声音干涩地开口劝说姜子牙道:“不要再逼他了。”

殷郊闻声向姬昌看去,顿时闹了个脸红。殷郊不禁羞愧出声:“西伯侯,我……”

“发儿给伯邑考的家书上常常提到殿下,说殿下是他最好的朋友。发儿不会想要为难殿下的。”

姬昌垂下眼,神情黯淡,手指在食盒凹凸的花纹上摩挲。

殷郊看着西伯侯枯瘦而悲怆的身形,他的心口忽然涨疼得厉害。这位老者远非如此模样,是受了他的父亲,纣王的折磨才会变得骨瘦如柴,仿佛垂朽的枯木。

殷郊猛然站起身,抿了抿嘴后下了决心,说道:“我……我现在就去!”罢了,大丈夫生于悠悠天地之间自当不拘“小节”!他的好朋友姬发一定明白,贞操远没有性命重要的道理。

即便事后姬发不肯原谅他,他也不会后悔用这样的方法救下最好的朋友的!

殷郊抬脚就往里间走。姜子牙见他想通了,十分的高兴。然后老头儿手一伸,将人拦截了下来。

殷郊一脸疑惑地看向拉扯自己胳膊的老头儿。

“其实,哨兵和向导的结合,没这么简单。”老道士咳嗽了一声,实在不明白,这种事怎么轮到自己一个修仙半生的老头儿来教导小年轻的。

“身体上的结合是一方面,精神上的连接亦是不可或缺的部分。”

事实上,身体上的结合就是为了给予哨兵、向导精神上的极致愉悦,从而在高口潮时在精神层次上达到同频、共鸣,完成最深层次的结合。

只是这样的话,姜子牙一个修道人,实在不方便与纯情的殷商太子说明。

“你听我讲,好好地学。你呢,待会儿进去,就把自己的精神触梢探出去,寻找到姬发的精神末梢,然后把它们连接在一块儿。”

“连接的越多,你们结合得越紧密,对姬发暴动的精神力的安抚效果就越强。”

“贫道琢磨着,姬发现在这样,是他的精神力此前压制得太厉害,精神体无法应运而生,结果就反噬到了他的身上。”

殷郊试探地问道:“只在精神力上进行连接,行不行?”

姜子牙一听这话就知道殷郊想打退堂鼓。道长连忙否定了殷郊的想法:“哨兵与向导的结合无非就这两种。如今无论哪一样都不足够解救姬发。必须双管齐下!”

“好吧。”殷郊嘴角往下撇了撇。他已经替姬发的贞操争取过了,事后姬发不能太怪他,殷郊在心里拼命安慰自己。

“你听贫道细细讲来。你做向导的基础太差,一字一句都给我记到脑子里,进去后不能出半点纰漏。姬发能不能顺利觉醒,就看你这个好朋友了。”

殷郊用力地点了下头。不必姜子牙提醒,在这件关系姬发性命的事情上他根本不敢玩忽怠慢。

2,

姜子牙说是好好教导殷郊,但他自己也是一个不曾经历过情事,与哨兵结合过的修仙人,真正能教给殷郊的内容其实不多,只给了殷郊几个关键的点儿。

旁边一直安静呆着的西伯侯最后忍不住,又多提了两点房中术,免得殷商的储君莽手莽脚,叫他的儿子多受苦楚。

也就这两点房中术,直接让姜子牙和殷郊两个老少处男大开眼界,双双对老伯侯刮目相看:这位伯侯,不愧是拥有一百个儿子的老父亲……

殷郊在两位长辈这边受益匪浅。姜子牙见没什么可指点的,便催着殷郊进屋里去,速战速决,将快被精神力“烧”死的姬发解救出来。

殷郊却在临进里屋时,又犹豫了。他不禁回头,向姜子牙讨主意道:“我心里没底,要不要先试验一下?”在殷郊心里,这毕竟是关系姬发性命的事情,他不愿意有一点疏忽大意。

殷郊越是关心姬发的安危,越是紧张,甚而胆怯。他只听姜子牙将要做的事情讲解了一遍,根本不敢保证自己全部理解了。万一他在哪个关键的点上理解错误,不就害死姬发了吗?

姜子牙额头隐隐作痛起来。他一时没忍住,在别别扭扭的殷商太子的后背上拍了一下:“你和谁试?”在场的只有杨戬这个没有向导的哨兵可以让殷郊“试验”,但是这种事是能试验的吗?“你要是试成功了怎么办?”

殷郊一旦和杨戬绑定成功,姬发固然是没活路了,他这个老道士也肯定被同门师兄玉鼎真人一巴掌拍死!

殷郊这才反应过来,姜子牙教给他的是向导和哨兵的深度连接,一旦绑定就解绑不了了。

殷郊面上发窘,连忙跑进了内屋。

3,

姜子牙叹了口气。道长紧了紧身上的道袍,转身回到篝火旁,坐在西伯侯身旁。

西伯侯微微抬眼,向姜子牙看去,沙哑出声向仙人道谢。

姜子牙冲西伯侯摆了摆手:“莫要谢贫道。该是贫道代表苍生向老伯侯道谢。”虽然姬发幼年时就被送入朝歌,成为质子营中的一员。但是姜子牙清楚,这个年轻人性情中的闪光点,与明面上教导他长大的纣王没什么干系。

恶,可以无中生有。

善,却从来需要拥有善的人站在孩子们的面前,手把手地传递给他们。

姬发如此,殷郊亦如此。

姬昌勉强笑了笑,他的笑脸却比哭还要难看。他低下头,将怀中的孩子抱得更紧了一些。老侯爷没有询问里间的情况。黑暗哨兵与黑暗向导之间,天然是一个整体,姬昌并不担心姬发会出问题。

姜子牙目光探究地往姬昌紧紧抱在怀里的食盒看了一眼。老道士没有多话询问。他转头看向两人面前的篝火。屋内火焰跳跃,屋门外已经在一刻钟前下起了瓢泼大雨。

4,

哨兵们都很喜欢雨天,因为雨水会冲刷掉很多气味,空气中的灰尘都会沉淀到泥土里。就连天色都是暗沉的,没有那么多花里缭乱的色彩入侵他们的视觉神经。

但是他们最喜欢的还是落雨的声音,让他们的耳朵十分的舒服。他们永远紧绷的神经,在雨水跳跃的声音中能够得到很好的舒缓。

如果能在静谧的黑夜中,聆听一场春雨润物的天籁乐曲,那真是哨兵所能想象的最大的享受了。

姜子牙将一块木柴扔进火里,然后提起烧开的热水,给西伯侯和他自己各倒了一碗热水。

里间忽然传来乒铃乓啷的声音。两位老人家都不解地抬头,向通往里间的小门望去。

姜子牙与姬昌对视一眼,没有多想,回头继续去看跳动的火焰,去听唰唰作响的雨声。

姜子牙端起碗,吹了吹滚烫的开水,轻轻地嘬了一小口,解了解渴。自从没了修为,他就变回了**凡胎,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

好在,他在昆仑山修炼时,还要负责挑担取水,体魄得到了极大的煅炼。封神榜能够夺走他的修为,却夺不走他康健的体魄。若不然,他这个岁数,跑两步都要气喘吁吁,更别说带着封神榜到人间到处蹦跶,寻找天下共主了。

姜子牙放下碗,将封神榜从怀里解了下来,看了看。

姬昌扭头看了一眼气质不凡的封神榜,眼皮子都没有掀一下,又把头转了回去。封神榜这东西的用处,姬昌或多或少都听过一些。

就在姜子牙琢磨着,等姬发彻底觉醒了,就可以让这小子试试打开封神榜的时候,姬昌缓缓开口:“失道寡助,得道多助。纣王倒行逆施,天下人必共讨伐之。”

姜子牙闻言微愣。他低下头,仔细地看向手中的《封神榜》,却在心中将西伯侯方才那句话仔细地咀嚼。

姜子牙忽然笑了,起初笑容里透出一丝疯癫之色,而后就全成了苦笑:“老伯侯说得对,失道寡助,得道多助。天若助不公亦寡助,天下人必共讨伐之!”原来《封神榜》是这么多余的一件东西,人心所向,方是天下共主。

“贫道为了带这个东西下山寻找天下共主,丢了四十年的修为。”姜子牙指着手里不知能让多少仙家挣破头的宝贝,对身边的老侯爷笑道,“不过也算值得。贫道若不下山,哪里能与老伯侯聚在此处,听老伯侯这一番至理名言。”

“这些道理,你都懂的。”姬昌垂着眼说道。

姜子牙没有反驳。他欣然点头,承认道:“昆仑山上四十载,到底是被这些迷瘴啰。”

5,

两位老人正交谈着,殷郊忽然紧紧揪着衣领,跑了出来。他动静闹得有点大,立刻就惊动了姜子牙和西伯侯。

姜子牙立刻站起了身。殷郊却是旁若无人地跑到了大堂南面的角落,蹲了下来。年轻人右手松开衣领,随手从墙角裂缝里扯下一根野草,就在地上画起了圈圈。背影看上去,委屈极了。

姜子牙满面疑惑和头疼地走到殷郊身后。姜子牙伸手往殷郊肩膀上拍了一下,问出了心中疑惑:“你怎么出来了?”

殷郊似有难言之隐难以启齿,闷声蹲在地上半晌,才回了一句不算回答的回答:“我复盘一下,刚刚我好像弄错了步骤。”他明明是进去圈圈叉叉姬发的,为什么差点儿被姬发给圈圈叉叉了?这不对劲,这太不对劲了!

要不是他及时收手,跑都跑不出来!

都是姬发!他进去后坐到床上,既要用精神触梢去勾姬发压制住的精神末梢,与姬发的精神力进行连接和共鸣,又要去扒姬发身上烦死了的衣袍。一心两用,还是在做两样从没做过的事情,他是何等的辛苦!姬发这家伙竟然不体谅他的辛苦,想要翻身而上、“趁火打劫”他!

岂有此理啊!以前的姬发才不会这样,一定会让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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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发郊短篇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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