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郊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低声呓语。
电闪雷鸣，黑云压城。
轰隆隆一声雷鸣把沉浸在回忆里的姜媿拉回了现实世界。
姜媿回过神，打量着漫天雷电风雨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旁上前来一个宫女打扮的人，她是姜媿从族里带来的陪嫁丫头，从她来朝歌陪她至今，名唤谬雁。
“娘娘。”她上前在姜媿耳边低语，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跟姜媿禀报。
“她也来了，那正好。”姜媿不再看窗外的风雨飘摇，“有些账是该好好算算了。”
“娘娘说的是。”谬雁颔首，她等这一天也等了很多年了。
姜媿说的她是姜姒，这次殷寿本只召见了四大伯侯，姜姒竟然偷偷带着儿子姜文庆一道来了朝歌。
龙德殿上突发变故，现在姜文焕已然被殷寿封成为东伯侯，那位前侯夫人可不是要急火攻心，有所动作。
据说姜姒已经入宫求见殷寿，她要对殷寿说些什么，姜媿再清楚不过。
当年如果不是姜姒蓄意欺骗，谋划这一切，很多事情都会变得不一样。
**
温泉酒池。
热气氤氲，酒雾浓烈。
殷寿一遍又一遍地抚着妲己的长发，他发现妲己很喜欢这样的接触。
最近两个人在这酒池温泉的时日日渐增长，殷寿在想这是不是就是书里说的色令智昏。
妲己伸出修长白皙的手臂，捞起一只酒樽从旁边的小酒池子里舀了一大杯，拿过来就要给自己灌下喉去。
她实在太渴了。
虽然她也很满意眼前这个男人对她的渴求和迷恋，这说明她作为一只狐狸的基本功非常到家。
但是这样的索求无度，让身为狐狸的她也有点经受不住。
刚刚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情爱之事，又一杯热酒下肚，她脸上的两多红朵像是从骨子里飞出来，圆溜溜的眼睛润得能滴出水来。
入骨的媚。
但是脸上还是和刚来朝歌的时候一样，总是挂着不谙世事的神情以及对什么都好奇的表情。
又纯又欲，像个谜，让殷寿捉摸不透。
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他对她会有如此这般的热情，简直像个从没碰过女人的毛头小子，他不需要她的奉承和讨好。
他当然知道她必然也不会这些，有的时候她对他若即若离，并不热情，甚至被他弄得**蚀骨，魂魄出窍之时她还会狠狠地撕咬，叼住他，像一只愤怒的小动物。
在她面前，他没有上位者的高傲，只剩下他对她没有尽头的探索和不知疲倦。
思及此处，他满覆薄茧的大手握住了她纤细嫩白的脖颈。
轻轻用力掐住，盈盈一握，仿佛只需要花上一丁点儿的力气就可以将她拧断。
他慢慢上劲，看着尽在他掌握的她，开始呼吸急促，脸上的红晕更甚，小口微张，只有眼睛好保持那股子好奇盯着殷寿，像是在问，主人，这又是在跟妲己玩什么新的游戏吗？
他与她对视，另一只手手指轻抚她的侧脸，终究把手上的力道缓缓卸了个七七八八。
他舍不得动手。
他对上她，还能是什么结局，满腹诡谲或阳谋通通没用，只剩下惨败和溃不成军。
他认。
于是刚刚的一切就真的演变成一场情爱小游戏。
可惜好好地兴致被骤然打断，无以为继。
闯进来的是东伯侯夫人，哦不，应该说是前东伯侯夫人，她告发王后与姜文焕两人有私情。
真是荒唐。
这女人莫不是因为夫君新丧，儿子又无缘侯位，已经疯了？
妲己看着眼前貌美骄矜但眉眼间俱透露出浓浓怨毒神色的女子，心想，这女人可真是会胡说啊，姜文焕喜欢的是他梦里那个“月亮女神”，就是上次她在他梦里见过的那个神仙一样的女子。
怎么可能是殷寿的王后……
但是马上她就发现这个疯女人说的好像全是真的。
她来朝歌这么久还才没见过王后，现在她见到了，因为宣姜姒不多时，紧跟着王后也来了。
王后一身白色出现在昏暗雾霭的温泉酒池，像一束柔和的月光，她走向哪里哪里就柔和明亮。
她站定在殷寿面前，瞥了妲己一眼。
妲己立刻认出她来，这不就是那个“月亮神”吗……她怎么在这……她好美……
看见她，妲己眼前一亮。
“王后，有什么事吗？”殷寿睨了一眼此时仍旧跪在地上的姜姒，又看了看一身白衣的姜媿。
……
什么？妲己懵了，她就是王后？那姜文焕喜欢的人真的就是王后？他亲姑姑？
即使妲己原身是只兽性未除，不曾开化的狐狸，这一发现也让她吃了一大惊。
“大王，臣妾有事奏。”王后盈盈下跪，头上唯一的装饰是一朵白生生的梨花，萤光剔透晃了妲己的眼睛。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她简直美得不惹凡尘。
王后淡淡道：“东伯侯次子姜文庆，欲替父报仇，谋夺王位，私自入朝，此时正带重兵潜伏于宫门外。”她对姜姒侧目而视片刻，“且臣妾与姜文焕并无私情，是姜姒为了扶自己的儿子上位，恶意构陷。”
姜姒听闻大惊失色，喃喃：“怎么可能，我明明吩咐文庆不要轻举妄动……”又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面皮铁青，缩在地上惶惑不安。
沉默片刻姜姒仍不死心，突然又扯着嗓子喊起来：“我没有胡说，你，你和姜文焕，你们俩暗通款曲，就是一对不知廉耻的狗男女！”
“大王，大王，奴没有欺骗大王，奴听说姜媿这贱人和姜文焕有反意，这才让犬子在宫门外候着，时刻准备保护大王安危，我们是来勤王的啊！大王！”姜姒说完喘着粗气狠狠匐下身体。
“笑话！吾为王后，更有大王太子为至亲，吾为何要反？难道吾舍了大商的王后不做，偏要做小小的东伯侯夫人？”王后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让人莫名信服。
要不是妲己知道一些内幕，真就要被她说得深信不疑了。
“你，你巧言令色！你可别忘了，你根本不是姜桓楚的亲妹妹，说来你能有今天还得感谢我！若不是我撞破了你和姜文焕的事情，那老东西才不会认你做妹妹，还把你送来朝歌城。”姜姒似乎已经疯魔了，她瞪着眼镜，像是要喷出毒火直接把人烧死。
噢，原来他们两个并不是亲姑侄，妲己心下恍然大悟。
相比姜姒的疯魔，王后的冷静给人一种割裂感，她轻描淡写得好像根本无所畏惧姜姒说些什么：“是啊，这一切都是拜姐姐所赐，大王，臣妾可以证明，臣妾自始至终并无反意，跟姜文焕也并无私情。”
“你如何证明？”殷寿终是出声询问。
“大王不必忧心，臣妾自有办法”王后脸上忽现一抹淡淡的笑容，从容退了半步，手从后腰摸出了一把匕首。
短短一瞬，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王后一袭白衣被血浸染得斑驳，只有那一朵梨花依旧雪白无暇。
姜王后她竟然自戕了！
姜姒踉跄倒地，她表情空白，再也无可辩驳，等待她的下场是什么也可想而知，她被侍卫强行拖了出去，手脚乱踢乱踹，高声尖叫不已，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形容狼狈不堪，哪里还有一点昔日趾高气昂贵夫人的样子。
接下来殷寿下令处决了姜姒和她的儿子，一个被炮烙，另一个虿盆，而后他深深地看了几眼姜媿的尸首，一整天都没怎么说过话。
也是，毕竟是一起生儿育女相处了那么多年的发妻。
妲己想，如果姜文焕知道了那他一定更伤心吧……
她总觉得，姜王后这么做是为了姜文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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