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哪吒和小白吃饱喝足，一脸餍足地睡去。
姬容小心翼翼地站起身要离开，却被杨戬一把拦住。
“真君。”姬容低声央求，“算不出来的，那是天机。”
杨戬不觉笑笑：“你怎么知道我要算什么？”
姬容不说话了，认命地坐下，三枚铜钱清脆悦耳地撞击，随后咕噜噜地滚在桌上。
杨戬：“就算一算，我和哪吒去轩辕坟会发生什么？”
姬容打量着手里的铜币出神，杨戬也不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过了半晌，姬容回过神：“你是不是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哦？”杨戬觉得好笑，“你还没算呢便知道了？”
姬容痛苦地皱起眉头：“我哪有如此神通，轩辕坟里涉及天机，我是一点也不敢算，你既然问了莫不是有了主意？”
杨戬饮了杯茶：“你别去了。”
姬容不依：“那我去哪，即是九尾，镇压了便是。”
“你怎么确定是九尾？”
“哪吒说的。”姬容如是说道。
杨戬若有所思，手指摩挲杯壁，又听姬容道：“难道九尾当真无错？”
杨戬忽而醒悟：“去趟青丘吧。”
“啊？”
杨戬：“先去轩辕坟加一道印。”
“啊？”
杨戬：“青丘有乱，昆仑理应相助。”
姬容：“没有道理啊，青丘和昆仑，你们有什么旧事之交吗？”
杨戬点点头：“有啊，伐纣之战。”
姬容：“……”
一夜无眠，清晨的曙光照亮窗扉，杨戬便坐起身，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却想不出所以然。
见杨戬起来，姬容顶着硕大的黑眼圈坐起身：“我害怕。”
杨戬：“你就在此处等吧，顺便照看小白，他毕竟属于九尾狐族，去了轩辕坟只怕会徒生事端。”
姬容装作迫不得已的样子，惋惜地点头。
正合他意。
轩辕坟中乃隐藏天机，神仙去尚有自保能力，他手无缚鸡之力属实只能拖后腿。
杨戬正视他，忽而道：“五日，若我们回不来，速带小白去昆仑寻我师傅玉鼎真人。”
姬容一愣：“当真如此危险？”
杨戬翻身下榻：“世事难料。”
窗子被打开，清晨露水气息扑面而来，姬容愣愣地看着杨戬带着哪吒走远。
他手指收紧，摸到袖口的三枚铜钱，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般，急忙跑到桌前将三枚铜钱依次摆开。
他仰面感受清风，铜币撞击清脆。
既然算不得天机，那就算一算平安吧。
已经出了城门的杨戬和哪吒抬起头，乌云从北方乌压压地挤过来，漫天尘土，压抑晦暗。
哪吒：“怎么才走几步就要下雨。”
杨戬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大敞的城门。
此去万里，神仙无迹。
北方轩辕坟
高峰耸立，直冲云霄，枯枝落叶上盖一层厚重的雪被。
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天地同色，似乎都归虚无。
哪吒：“这就是轩辕坟，九尾狐族若是真封印在此，像小白一般大小的小狐狸，会不会要比小白矮小。”
杨戬笑笑：“可能更胖？”
“为何？哪有小白吃得好？”哪吒不信。
杨戬摸摸他的头：“天气冷，毛会长得多些。”
哪吒：“不可能，我们打赌。”
杨戬自是笑笑。
踩上枯枝败叶，沙哑声响，半山腰处再往上，是松软厚实的白雪没过脚面。
哪吒火气大，又有神力护体，便是光着脚也不冷。
杨戬却没了神力，单薄的道袍被雪浸湿了尾端，有些冷。
哮天有所察觉，他虽然秃掉的毛还未长好，却已经紧贴杨戬的小腿行走。
哪吒：“走了这么久，一只狐狸也没有。”
杨戬面上冻得通红，嘴唇苍白，扯扯嘴角道：“可能都被封印了吧。”
哪吒：“放出来一只小的看一看，我倒要看看它有没有小白胖。”
破天慌地，杨戬回道：“好。”
飓风呼啸，大颗的雪粒被卷起，刮得脸都疼。
杨戬和哪吒都眯起眼，风愈来愈大，卷起的雪也越来越多，眼前一片白色，哪吒的混天绫飘飘然探了出去，什么也没有抓到，而风雪却小了。
哪吒：“有古怪！”
杨戬眉头紧锁，高声说话：“昆仑弟子，奉师命来此。”
应和他的只有山谷传来的回音，无人应答。
哪吒不信邪，一脚迈了出去，地面震动，川谷传响。
杨戬一把扯回哪吒，哪吒借力祭出风火轮，飞到半空。
风起雪涌，刚刚哪吒站过的地方，赫然出现一只大掌印。
“前方密地，勿要擅闯。”声音中气十足如洪钟，苍老有力。
哪吒愕然：“你……你……”
杨戬亦是皱眉，心底的疑惑与困顿被风吹开一个口子。
“好好的昆仑不呆，来这穷苦无人之地做什么？”
哪吒嘴角一撇：“师叔！”
“哈哈哈哈……叫我师叔吗？”急转突变，尖锐的笑声突兀响起，是个女人。
忽如其来的骤变让两人俱是一惊。
“怎么？来了就来了，进来，来，哈哈哈哈哈……”
癫狂痴怨，笑声不止，将哪吒震得耳朵发麻，他猛甩头，试图甩掉脑子里烦人的笑声。
杨戬更是苦不堪言，天旋地转，双耳嗡鸣，他甚至甚至恍惚了起来，前方百米，少女舞姿翩翩，回头之际，额前的印记瞬间击中杨戬的心脏。
——是附身苏妲己的九尾狐。
他下意识地试图催动天眼，却无可奈何，哮天围在他身边，急得团团转。
哪吒看出他不对劲：“师兄！师兄！”
杨戬颤抖着手指指向前方，九尾掩嘴娇笑。
可是万里白雪覆盖，茫茫然天地同色，风卷起飘雪，空无一人。
哪吒不解：“师兄。”
杨戬头疼不已，他就看到九尾站在那里，披着苏妲己的皮囊，对着他说：“秘境，禁入。”
哪吒恨恨地咬住唇，猛地冲了过去。
“哪吒，禁行！”肃穆庄严的一声令喝，让哪吒一震，“师祖？”
他身后，暗红色的鲜血从杨戬的鼻腔留下，溅落成雪地上一朵小花，而他再支撑不住，轰然倒地。
陷入黑暗之中的一瞬，他喃喃低语：“师叔，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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