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眼金光，将万事万物笼罩。
轻烟飘渺，一个影子在金光中缓缓出现，不人不鬼，不妖不兽。
几人不约而同地紧张起来，混天绫将对方层层包裹。
“你们干嘛？”
“那人……那妖……那……那是什么啊？”哪吒支支吾吾了半天，始终找不到合适的形容。
与其说它是妖孽，不如说它是一个拼接失败品。
嘴巴的位置长出一只眼睛，眉毛歪歪扭扭地挂在脸颊上，一只胳膊从右耳边伸出来，偏挂着个鼻子……
姜子牙不忍直视地扭过头：“作孽啊！”
哪吒忍着胃里的的翻江倒海，出声问道：“你就一直这样吗？”
“对呀。”
杨戬的天眼忍不住眨了眨，金光内敛：“这……到底怎么回事？师叔博学多闻，想来知道。”
姜子牙：“知道，就算知道，此物是魂飞魄散的亡灵所汇集。”
“没有记忆，许多魂魄碎片汇集而成？”杨戬若有所思。
姜子牙：“他们飘荡天地间，机缘巧合汇集，无人帮助便会成这般，他们不知自己从何来，因何来。”
杨戬：“苏妲己的魂魄难怪找不到。”
长生枝光芒重现，嫩绿的芽微微颤动。
他们轻声说：“我听不懂你们的意思，我生来在这里，伴树而生，伴树而长。”
哪吒：“可你，长得就不像精怪，万物开了灵智，或多或少都会向着化形的方向发展，而你不是。”
他们：“我如何不是？”
哪吒急了：你自己看就是！”
姜子牙来不及阻拦，哪吒已经将水镜抛了出去，半空中的水镜发出泠泠之音，映出他们的模样。
“啊！”
尖锐的叫声划破天际，惊起飞鸟高飞，猛兽相和。
姜子牙广袖一挥，将水镜收回。
他们惊愕不已，两只眼睛虽然各长各的，此时却一致地瞪圆了，惊恐不安的神色从各处的五官中流露。
姜子牙叹气。
“我是谁？”他们问。
哪吒：“应该说，你们是谁？”
“我们是谁？”他们如是说。
杨戬眉毛挑起：“想知道吗？那要先打破你们的现状才行。”
他们默不作声。
姜子牙：“你不想知道吗？”
“我想，可我不止是我，打破了我，不，打破了我们，我们又要无家可归了。”
杨戬：“不，不会让你们无家可归，你们现在这副模样，难以成型，待一会儿了解了你们的来处，我助你成形。”
他们诺诺地点点头：“好，记得告诉我们，我们是谁。”
杨戬满口答应，手指捏决，正中他们的命门，随后将他们笼罩。
怦然作响的一瞬间，他们散落成点点星光，长生枝颤动地愈发厉害，杨戬索性放了它进去。
长生枝很快找到了那点星光，将它收纳进枝桠，似乎更绿了一些。
杨戬将长生枝收回，光芒渐渐收缩，将那些星光聚拢。
哪吒：“师兄。”
杨戬：“刚刚答应了。”
话音落下，一个“他们”重现，不过是以人的姿态。
他们眼神透着迷茫，环顾四周，不知不解：“你们是谁？”
杨戬：“我们路过。”
他们：“我为何在这里？”
杨戬轻笑：“你当然在这里，你不是树灵吗？”
“我是树灵？”
杨戬：“是啊！”
哪吒在旁边猛点头：“就你身后那棵树，你伴树而生，伴树而长，我们路过，看你有仙缘，出手祝你成形。”
他们似懂非懂地点头：“多谢。”
哪吒摆摆手：“不谢不谢，回去吧。”
“嗯！”他们怯怯地点头，试探性地看了一圈周围，枯叶飘落，秋景萧条。
他们走进树里，又是新的他。
哪吒：“我们走了，保重哦！不要轻易开口说话，你是树灵，有天地灵气，别叫人抓了。”
“好。”他们回答。
万物生于天地，长于天地，忘于天地。
万物向生，求生的本能使他们形成在天地之间，无人可以审判他们的去路。
哪怕是神仙，也不能。
杨戬忽而心中敞亮了起来，一路上他疑惑过，疑惑姜子牙的目的，疑惑自己和哪吒为何掺和这趟浑水，甚至疑惑自己所作所为是否正确。
如今他明白了，都是对的，天地间秩序是自然而生，无可置疑，为一己私欲改天地秩序，便是错的。
杨戬：“走吧。”
东鲁
烛火摇曳，清脆地爆出灯火，点点火星落在竹简上，一瞬间暗了。
姜文焕将点点灰尘拂去：“这东西，你当个宝物一样拿给我？”
下首坐着紫衣女子，轻纱遮面，话语轻柔：“不需要就还给我。”
那是一幅抄录的封神榜。
姜文焕：“青丘一别，许久不见，事情已经过去了，你的到了你想要的，我得到了我想要的，我们的合作关系也结束了。”
“不！”女子激动地站起身，“这段合作关系里掺和进来第三个人了。”
姜文焕听得一头雾水，不由得笑了，他常年征战，荒谬的事听多了，便会习惯性露出轻蔑似的笑容。
“你不信？”女人也笑了，“那你就等着后悔吧，我族人已安然无恙地出了金山印，至于你的家人能不能出来封神榜，可就不好说了。”
她便是那只自行斩去八尾的九尾狐，隐忍至今，将亲子献上，只为族群自由。
姜文焕面容冷了下来：“什么意思？”
“现在可以谈了？”独尾狐轻轻抬起下巴，胜券在握。
姜文焕：“你先说明白。”
独尾狐：“杨戬的神力还在我这儿，当年女娲娘娘故去，将乾元袋留给了我族，我用乾元袋收了杨戬的灵力，本就是引导他们发现我九尾狐族冤屈，本来我是要还给他的，可是我好不容易追过去，发现杨戬神力恢复如常，可乾元袋中的还是他的神力。”
无脸山的种种历历在目，姜文焕的手默默握紧，杨戬的神力在她手里，那杨戬的神力从何而来？
姜文焕：“你族中有多少紫衣？”
女子一怔，秀眉紧蹙：“多少？想穿就穿了。”
姜文焕收了竹筒：“我去无脸山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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