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海畔，涛声阵阵，浪潮汹涌。
妲己不安地扭动手腕，腕上的混天绫收得越发紧，勒出了一道红痕。
杨戬：“现在可以说我师叔的下落了吗？”
妲己：“我不知。”
“你知道。”杨戬笃定地说，他忽而笑了，“你回头看看，你的家，差点都死了，你还要帮他瞒吗？”
妲己：“我真的忘了。”
哪吒皱着眉头，满脸狐疑。
杨戬却不再逼问，他信，敢把自己埋入沙地里，就敢真的设法忘记。
妲己：“你们已经拿到了封神榜，想办法不是来绑我。”
杨戬：“你是真嘴硬，如果我把你的所作所为告诉你的族人，你辛辛苦苦挣得的地位，还会有吗？”
海风潮湿，妲己的碎发紧贴脸颊，眼里淬炼出怨毒，手间紫气腾腾，展露杀意。
哪吒拉紧混天绫，红光压过紫气，瞬间烟消云散。
杨戬含着笑：“是天帝要杀你们。”
妲己恨道：“那又如何，不是他们非要自由，就没有姜子牙掺和进来，你们也会乖乖呆在昆仑。”
杨戬：“万物皆有向生之心，你凭什么替他们决定？”
妲己：“我苦苦筹谋，怎么被你发现了？”
杨戬并不隐瞒，坦然地耸肩说道：“我忙里偷闲去了趟无脸山，那地方我去了第三次，在一个隐秘的角落看到了一副脱了颜色的壁画，突然想到你。”
妲己微微一怔，嘴角荡起一抹苦笑：“原来如此。”
杨戬：“女娲娘娘当年都交代给你什么了？”
一旁一头雾水的哪吒这才恍然大悟，无脸山之中那块壁画他也见过，女娲娘娘悲敛双目，座下一只白色九尾狐端坐地上。
竟是妲己。
妲己放声大笑：“娘娘，娘娘……”悲喜交织间，她眉目染上忧愁，“九尾想你了。”
她瘫倒在地上，哭声哀拗，很难让人不动容。
杨戬轻轻叹气，蹲下身同她平视：“女娲娘娘留下封神榜为救世人于水火，又怎会如此算计众人？”
妲己情到深处，哭得不能自已。
杨戬循循善诱：“如果他们知道，女娲娘娘的名声便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你愿意娘娘受此屈辱吗？娘娘已经为了天下去了，只有你能为她正名。”
海浪滔天，在巨大的波涛汹涌之声里，妲己哽咽着开口：“娘娘爱世人，救世人，绝无私心。”
杨戬赞同点头：“女娲娘娘大义，我等感承大恩，可娘娘爱世人，为何由着他们在封神榜中挣扎呢？神亦有情。”
妲己：“昊天大帝说，神若有情，天下大乱。”
杨戬：“神若无情，百姓将深陷水深火热，你们难道不是吗？这场天火若是烧起来，莫说你族灭，火势蔓延，东鲁哪能善终？再烧得远些，女娲娘娘亲手造就的人间，便是炼狱，这是谁想看到的？是女娲娘娘还是别人？”
字字珠玑，妲己满是泪痕的脸怔住，往事抽丝剥茧，她便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傻子。
妲己缓缓开口：“当年，昊天大帝来求娘娘时，我在。”
一滴清泪滚落，她有记起娘娘的面容，仿佛近在咫尺。
“娘娘那时已经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以余下不多的神力铸就封神榜，她觉得交给昊天是应该的，昊天大帝却迟迟不接封神榜，他说为神者应七情尽失，凡人封神，难免重情义，他要娘娘作法以封神榜为牢，囚禁神魂，魂魄分离，便是无心的神。”
杨戬有些意外：“女娲娘娘答应了？”
“娘娘不赞同，但是却没有更多的时间，她便以天帝的血作引下了法术，其实太阴星君没有说错，确实是天帝的五滴血，可是却不止是简单的五滴血。”
哪吒：“什么意思？“
妲己：“娘娘的原话，是不止简单的五滴血，其中意思我也不甚清楚。”
杨戬皱眉，他相信她对女娲娘娘的感情，也信这番话，可是五滴血若是不对，他们接下来会面临更多的问题。
随着事情渐渐水落石出，整件事情也有更多可疑的细节。
杨戬：“你被封印，就不恨吗？”
妲己坦然：“恨，我恨昊天，却不恨娘娘，娘娘叫我全力帮助他，这是任务。”
杨戬：“为何联系我师叔呢？昊天的意思？”
妲己：“对，他是变数，封神榜上都是死人，可偏偏他是活得好好的，不能驾驭在手里的不如不要，所以昊天做了局，这个局的前提是九尾狐族被镇压，姜子牙心有愧疚，自然会入局。”
杨戬咬着牙恨道：“好算计。”
“本来到这里事情已经结束了，可是我忘了我的族人不愿永生永世在阵中，他们用族中圣物造就了第一个变数，使那个小狐狸断了八尾逃过一劫后竟然改了姬发的命数，第二个变数便是姜子牙和你们昆仑，我阻止不了，便一步步跟着你们，直到有机会同姜子牙独处，但是我却不记得了，甚至不记得我当时的想法。”
杨戬从怀中取出封神榜，在妲己眼前晃了一下：“所以，你根本不知道你给我的剑是封神榜？”
妲己如实说：“是，封神台中不见封神榜，那娘娘的心血便失踪了，所以我才不甘心地找，那把剑拿在手里没什么特别的，我本想着能扰乱你的视线就好。”
杨戬：“还有一个问题，我们都以为封神榜不能离开封神台，为何？”
妲己轻笑：“你这不是拿出来了？”
杨戬也笑：“是，当封神榜显露真身时，封神台附近的人并未有经历天灾天劫，我便知道传言不实。”
妲己：“传言不虚，只是却被理解错了，不是封神榜离不开封神台，而是封神台离不开封神榜，封神台已经废墟一片，这榜在不在都不重要，而这话是娘娘说的，为的就是封神榜不会被摧毁殆尽，否则天地又是一场浩劫。”
杨戬如有所思，低声呢喃：“所以这才是突破口。”
妲己：“什么？”
杨戬笑道：“让天下剧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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