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地魔安排好了所有假身份的背景和经历,但仍需要哈利去填补细节,例如字迹和个人习惯,伏地魔并不担心哈利会不知道该做什么,哈利成长到足以独当一面。
但这倒是他第一次被人用这样理所当然的态度安排行程,行程未知。
等伏地魔换好衣物回到待客厅时,他伸手理了下身上黑色毛衣的领子,抬眼便看见哈利身边站在另一个自己——一个花枝招展的自己。
伏地魔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穿着黑色西装和亮紫色内衬,带着一条有着星星亮闪闪的印花银蓝色领带的自己。
伏地魔说:“我可以不去上班。”
“这怎么行,十几号人监视你,我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这些人到底来自于哪一方,你不去,他们就要写好几十份报告分析你的去向,再把你老底都挖出来,”哈利笑眯眯地问,“而且,这身不好看吗?”
“这也太……”伏地魔话被止住,他看见哈利眼睛带着点得意的狡黠,很明显这男孩就是故意的,伏地魔沉默着把“丑”字自我消化,学着方才哈利的神情说:“挺好看的。”
哈利就想逗对方一次,没想到直到他操控人偶走向地下车库,对方也没有出声阻止,伏地魔真让“自己”就这样出门了,这下轮到哈利心虚起来,他偷摸着把领带上的星星印花给去掉了。
哈利伸出手轻轻搭在伏地魔的肩膀上,拿出老魔杖,轻声说:“你还真是给我了一个危险的身份,让我进入异端调查局。”
伏地魔闻言皱起眉,“危险?”
哈利笑了声,没有说什么出危险之处,他说:
“你不是想要了解我的过去吗?我带你去了解我的过去。”
下一瞬,气温骤降,比方才要浓郁数倍的海腥味顷刻间充斥鼻尖,眼前是一个阴暗的山洞,他们正站在一方小小的礁石组成的小岛上,周围是泛着光亮的海水,像有无数只夜光藻浮在水面。
礁石中间,放着一只泛着幽幽珍珠白色光芒冥想盆。
伏地魔能看出这里原本放置的另有其物,冥想盆下的石柱被人为切开,切口边缘十分锋利,一路延伸到礁石一角全部被切了下去。
属于哈利的魔咒覆盖了这里原本的主人。
即使原本属于神秘人的痕迹已经完全消失,但那股阴邪的感觉似乎残留了下来。
哈利松开扶在伏地魔肩膀上的手,走向冥想盆,他提醒道:
“不要碰四周的水,水底下是阴尸。”
“这里原本属于伏地魔,被我毁了重建。”哈利轻轻自嘲地笑了声,“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用这个地方藏匿属于邓布利多教授的东西。”
“你说过,麦格教授邀请你来是因为魔力,但我想你应该不止于此。”
“我会给你看一段记忆。”
“关于我为什么不杀厄尔齐特。”
伏地魔曾思考过,厄尔齐特作为战争的主导者之一,是一个靶子一样明显的目标,即使杀了他还会有无数代替他位置的人添上,那人员的变动也会极大的缓和巫师的生存压力。
哈利说:“因为离他以及异端调查局500米以内,是禁魔领域,在这500米内,连我也会变成普通人。所谓禁魔领域,所有魔法物品,包括魔药都会失效。”
“不是我不想杀他,汤姆,是我做不到。三年前,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厄尔齐特,在异端调查局。”
哈利轻描淡写地说:“我差点死在那里。”
这是一段濒死的记忆,他拿出魔杖抵着太阳穴,一段银色的丝絮被抽出,放在冥想盆中。
“这会是你看到第一段属于我的过去,这段记忆很短,发生于2000年8月。”
两人在经历了一段坠空之后,踩到了实地,进入了这段记忆之中。
这是一间密闭的待客厅里,位于联邦异端调查局五楼,所有窗户紧闭着,拉上了厚重的窗帘,隔绝了所有外来光线。
哈利继续向伏地魔说:“三年前,是禁止魔力的魔力阻隔器第一次出现时间,为此我们死了五个人,我逃跑了。但第二天我又重新回到这里,想要带回他们的尸体,以及找到一些线索。”
哈利伸出手,指向角落一处空地,“我在那里,幻身咒。”
下一刻,他的手划过地面上被人当作垃圾一样随意扔在地上的五具尸体,那五具尸体中有四具皮肤青紫肿胀面目全非,其中一具被枪打成筛子,火红的发丝暗淡无光,哈利指向另一边:“接下来,厄尔齐特和一个身份不明的人会从那里出现。”
时至今日,哈利仍然清楚地记得自己站角落时的愤怒,那股愤怒几乎要冲昏了自己的头脑,他此刻毫无理智,像一头只想着杀戮的怪物。
2000年8月。
哈利只想要报仇。
他想杀了厄尔齐特,他想带回他们遗体。
因为昨天的争吵,凤凰社所有人不欢而散,他这一次是擅自行动。
没有人知道哈利又回到了这间待客厅,那些鲜血、毒气和子弹孔全部都被人清理干净,这里只剩下那些被人当作垃圾扔在地上的尸体。
哈利双眼发红地看着那些尸体,没有人拦住他不断生长的恨意。
正当他想要上前去将这些遗体全部收起来时。
门被人打开了。
推开门的人,正是哈利此行目标之一——厄尔齐特,但他并不是独自前往,他身后跟着一个浑身被黑棕色斗篷盖住的怪人,那人没有露出一处皮肤,连手也被长袖挡住,怪人的手向前伸着,捧住一个水晶盒子。
哈利捏紧了魔杖,杀死厄尔齐特只需要自己一个念头,但在杀死厄尔齐特之前,他必须弄清楚昨天为什么他的魔力会突然被压制到只剩下一点。
哈利的确察觉到不对劲,太巧合了,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他潜入异端调查局不过一刻钟,在踏入这个房间之后,对方如同发现自己一般出现在这里。
哈利想,这里即使是陷阱,也是一个知道到底是什么干扰魔力的机会。
哈利眯着眼打量着,视线往厄尔齐特身后挪去,他看见了那个古怪之人手里拿着的东西。
边缘锋利但却杂乱,如同被人摔碎了一样,颜色像是流动的黄金,一枚哈利从没有见过的矿石。
哈利看着那枚矿石。
注视从没有见过的东西是人类的本能,这是下意识的举动。
哈利便在这样下意识的举动中,陷入了一种古怪的状态。
哈利忘了自己要来此处的目的。
他的眼珠像是被人用统统石化固定住了,眼里只有这块矿石。
我想要做什么?
我要来这里做什么?
我是为了在这里发现这枚矿石的吗?
耳畔慢慢地响起树叶沙沙似的杂乱呓语,像波浪一样自那枚矿石内扩散开来。
哈利听不懂全部。
他只能听懂。
“过来”
“过来”
“过来”
不对劲。
哈利曾经听过许多这种莫名的呼唤,他反应过来不对,想要挣扎,可那些呓语死死地包裹住了哈利,无数双手拉扯着他坠入深海,又托举着他漂浮在宇宙之中,隔绝了所有声音,除了这片呓语。
哈利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灵魂像是飞往了高空之中,平和地俯视这一方密闭的房间,他好像从未如此平静过,他为什么要那样愤怒?他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死亡而这样愤怒?他想要得到什么?他的痛苦和宇宙相比渺小如同砂砾,他为什么要痛苦?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他是谁?
无数莫名的疑问充斥了他的大脑。
陡然间,他又升起一阵渴望,他想要钻进去这个房间里去,钻进这个水晶盒里去。
眼珠因为长久的注视感到无比干涩,可他感受不到,他的灵魂脱离了身体。
耳畔的那些由无数人声组成的呓语愈来愈响。
祂们一齐说——
“到这里来。”
我来了,哈利喃喃道。
捧着水晶盒的人猛地打开了原本封闭的潘多拉魔盒。
哈利浑身一僵,呓语如潮水褪去,在一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室内安静的可怕,哈利空茫的大脑在清醒后宛如被针扎了一样疼痛。
哈利眨了下眼。
人类眨眼只需要零点几秒。
零点几秒,不过哈利的眼球重新变得湿润的时间。
身体积攒下来的危险警报在一瞬间拉响,他看见站在他面前的厄尔齐特和怪人。
不对,应该说他站在了厄尔齐特和怪人面前,他主动走从隐蔽之处到了两人面前。
他伸出手,手指只差半厘米就触碰到了那个水晶盒。
甚至他心里冒出一股莫明的遗憾,仿佛在遗憾为什么还差一点才能碰到。
该死,他差一点就能碰到了。
水晶盒上清晰地映着他此刻的表情,他的嘴角凝固上扬,是一个迷幻又温和的微笑。
哈利来不及细想下去,他立刻意识到,他暴露了。
原因不明。
幻身咒,失效。幻影移形,失效,所有魔咒失效。应该说,他根本感受不到魔力的存在,证明他是巫师的魔力消失了,哈利握着魔杖的手因出汗变得黏腻,恐惧像是墓地里腐烂的雾气攀附上他的身体。
哈利浑身上下叫嚣着逃跑,他不能死在这里。可门钥匙没有用,所有保命用的魔法物品都失去了作用,可他的身体背叛了他的意志,因这枚古怪的矿石因那些呓语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彻底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没有人知道他在这里,没有人能救他。
厄尔齐特只说:“我知道,你一定还会回到这里。”
哈利走进了对方精心设置的陷阱里面。
“咔哒”一声,子弹利落地上膛,漆黑□□枪口抵在哈利额头上,这是厄尔齐特用来猎杀畜生的猎枪。
哈利瞳孔骤缩。
厄尔齐特没有废话的意思,眼前这个怪物,打断四肢能复原,子弹穿过身体也死不了。
那么脑子呢?
他不想留着对方的命,也不想从这个怪物嘴里知道什么信息,他只想要这个叫做哈利波特的巫师死,然后再和那些弱小的异端慢慢玩猫抓老鼠的游戏。
墙面上时钟的秒钟轻轻往前走了一格。
厄尔齐特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他要用他最喜欢的方式,一枪轰烂这个怪物的脑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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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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