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托尼瞪着洛克利，“你说什么？”
“我、我不知道我在哪儿。”杰克·洛克利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只差像个少妇似的攥紧胸口的珍珠项链了，“我是怎么到这儿来的？”他的脑袋在脖子上转来转去，“这、这些是死人吗？”
“是。你杀的，不记得了？”托尼抓狂地回答，不祥的预感逐渐强烈，“你到底在演什么戏？杰克·洛克利，我警告你，如果你在这个节骨眼上开玩笑，我手里的刀可是不长眼睛！”
“谁是杰克·洛克利？”杰克·洛克利反问，“我的名字是斯帝文·格兰特。”他甚至还操着那口伦敦腔，“我在礼品店工作。伦敦，你知道伦敦吗？”
“我知道伦敦。”托尼死气沉沉地说，“你说你他妈的叫斯帝文·格兰特是怎么回事？你这就要改名了？就因为胡狼扑了你一下？”
“我……”洛克利再次四下扫视，这一次目光在两条胡狼的尸体上多停留了片刻，“这不是真的，我在做梦、我在做梦。”他居然真的低下头，闭上眼睛用力捶着脑袋，“醒来！醒来！醒过来啊！”
托尼一把拉住对方的胳膊，他现在开始恐慌了，不过至少托尼的神情很镇定，毕竟要是两个成年人都开始用脑袋撞墙，那就有点太丢份了。
“你的名字杰克·洛克利，不是什么斯帝文·格兰特。听着！”托尼加重语气，“我们要去一个地方找一件重要的东西，对你对我都很重要的东西。现在，听着，现在我需要你告诉我那个地方在哪儿！”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洛克利——或者斯帝文，天杀的——抬起两只手按住脑袋，“你认错人了，那不是我。我只是梦游，我只是偶尔会梦游而已！”
“梦游？”托尼难以抑制语气中的气急败坏，“所以你是在梦游的时候顺便绑架了我，还把我带到这个鬼地方的？”
“绑架？”洛克利呆呆地重复，然后迅速摇头，“不可能，你一定是搞错了。”
“哦，我可没搞错。”托尼愤愤地说，“你先是拿枪威胁我，然后把我的头往车门上撞，两次！然后等我醒过来，我就在他妈的卡萨布兰卡了！”
“我、我很抱歉。”洛克利——斯帝文，如果托尼愿意接受残酷的现实的话，因为这家伙显然是在上演24个比利。
斯帝文看起来还在接受事实和否定事实之间摇摆不定，作为务实的那一个，托尼站了起来，环顾四周。
“我们先离开这里。”他说道，轻轻踢了斯帝文一脚，“血的味道会引来更多胡狼的。”
“好吧。”斯帝文踉跄地爬了起来，“去哪儿？我是说，我们在哪儿？卡萨布兰卡？”
“我们在撒哈拉。”托尼抡起背包，然后把帆布包扔给史蒂文。他想了想，问斯帝文：“你会开枪吗？”
“什么？”斯帝文一脸茫然加惊恐，“枪？”
托尼目光下移，望向洛克利的大腿枪套，斯帝文也看了一眼，看的当然是自己的大腿。然后——
“喔！”斯帝文惊恐地喊了一声，抽出枪来毫不犹豫地扔了出去。托尼往旁边冲了一步及时接住了枪，才避免了武器进沙子这种烂事。
“你要是不想要，就把枪套也给我。”托尼决定没收对方的武器，枪虽然不是他的强项，但至少也比放在这个斯帝文身上强。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东西解下来。” 斯帝文尴尬又羞愧地说。
托尼翻了个白眼儿，然后在斯帝文面前蹲下，开始解枪套，“所以你在礼品店上班？你不会开枪，那你会打人吗？”
“什么？不会，我不会打人。为什么要打人，讲理不行吗？” 斯帝文连珠炮似的问道。
托尼抓着热乎乎的枪套站起来，瞪了斯帝文一眼，“因为拿枪的人不会跟你讲道理。他们会直接杀了你。”他开始把武器往自己身上挂，“你原来是队伍里的武力输出，好吧、好吧，你的另一个人格是。”
“什么另一个人格？” 斯帝文像是真心疑惑。
“杰克·洛克利。”托尼可不打算跟对方开一个心理健康知识小课堂，“总而言之，你现在得依靠我了。我们刚刚被一伙强盗袭击，又遭到了胡狼的偷袭，我们必须赶紧赶路。”
“我们就在沙漠里步行吗？”斯帝文跟上来的时候问道。
“我们有毛驴。”托尼说，然后骂了一声娘，“毛驴跑了，肯定是胡狼给吓跑的，天杀的。”
斯帝文又问：“那我们怎么办？”
“我们步行。”托尼没好气地回答，“前面有个镇子，或者村子，如果杰克·洛克利没有骗我的话。”
他说着瞟了斯帝文一眼，琢磨怎么才能让另一个人格回来。难道洛克利是被胡狼吓跑的？怎么看那家伙都不像是会被胡狼吓破胆的角色啊。
但是托尼需要目的地的坐标，而坐标仍在杰克·洛克利的脑子里，跟他共用一个脑子的斯帝文·格兰特不禁声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而且还拒绝承认洛克利的存在。
这简直就是最糟糕的情况，没有之一。
托尼尽量不去想如果又一波强盗赶来会怎样，他可没法像洛克利那样大杀四方。
虽然他指责过对方手段血腥，但在这个地方，手段血腥也比没有手段要强。
他们两人在沉默中并肩走了将近十分钟，然后斯帝文开口了，“所以，呃，你有名字吗？”
“托尼。”托尼惜字如金地回答。
“哦，托尼，托尼是个好名字。”斯帝文笨拙地说。
托尼斜乜了他一眼，然后说：“斯帝文·格兰特也是个好名字。我还认识另一个叫斯帝文·格兰特的家伙，不过我叫他史蒂夫。”
“好吧。”斯帝文说，“我不是叫史蒂夫，我的意思是，没人叫我史蒂夫。我认识的人都叫我斯帝文，如果、如果他们记得我叫什么的话。”
“谁不记得你叫什么？”托尼心不在焉地问。
“同事？”斯帝文听上去自己也不是很确定，“保安总是叫我斯科特，我觉得他是在开玩笑。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没人叫你杰克？”托尼问他。
斯帝文摇了摇头，“没有，你是第一个。再一次……抱歉，为了绑架……那事儿。”
“没关系。”托尼说，“你不是他。”
“好……吧。”斯帝文喃喃说道，闷闷不乐地把两只手揣进外套夹克的口袋里。
“你这样有多久了？”过了一会儿托尼又开了口。斯帝文这家伙虽然不会开枪，但至少他能陪托尼说说话。天晓得托尼已经很久没跟正常人说过话了。
不是说斯帝文这个人很正常。但至少这家伙看上去很正常——正常人就是会在看到满地尸体的时候惊恐大叫，而非冷静地收拾东西走人。
“什么样？”斯帝文看了托尼一眼，神态有点儿戒备。
“梦游。”托尼可对扮演心理医生毫无兴趣，“你在伦敦的礼品店上班，但我告诉你，我可是在瑞士被你绑架的。”
“是啊，但现在我们是在活见鬼的非洲。”斯帝文嘟哝了一句。
“不管杰克·洛克利究竟是何方神圣，他都很有手段。”托尼说道，“你嘛，老兄，我看你不太像是运动型的。”
“呃，我经常冥想。”斯帝文弱弱地说了一句。
“瑜伽？普拉提？兄弟，我指的不是这些。”托尼摇摇头，“那些强盗可是拎着刀来的，我不觉的冥想能帮助到我们。”
“我应该回伦敦去。”斯帝文说，“我能回伦敦去吗？你知道怎么回去吗？”
“你不能回去。”托尼转头瞪了斯帝文一眼，“杰克·洛克利掌握有我需要的信息，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除非你把我需要的信息给我。”
“可我不知道你要什么信息。”斯帝文说，“我真的不知道。”
“也许你睡一觉洛克利就回来了。”托尼哼了一声。
“什么？”斯帝文瞪大眼睛，“才不，我这辈子都不要睡觉了！那家伙杀人，还杀了胡狼！”
“胡狼是我杀的。”托尼说，“它们先动手的。动嘴。一回事。”
“好吧。”斯帝文说，“胡狼是很吓人。你知道，在埃及文化中……”
“我不想知道。”托尼打断他，“不好意思，但我现在没兴趣上课。”他举着仅剩的那支火把，望着眼前无边无际的沙漠，夜色深沉，仿佛永远不会天明。“等到了镇上，我要想办法联系我的朋友。我们需要得到帮助。”
“是啊，朋友听起来不错。”斯帝文点点头，而托尼一直观察着对方的神情，“但你的朋友也是喜欢开枪的那种吗？”
“不是。”托尼想起史蒂夫，忍不住笑起来，“我的朋友从不滥杀无辜。”
“好，挺好。”斯帝文连连点头，顿了顿，“你是美国人吗？你听起来像美国人。”
托尼“嗯”了一声。“我在瑞士念书，攻读硕士学位。”
“那听起来很不错，念书之类的。”斯帝文说，而且听起来还挺真诚，“你，不想回学校去吗？”
“开弓没有回头箭，斯帝文。”托尼认真地看了他一眼，“不到达那个地方，不找到那个东西，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斯帝文问：“为什么？”
Steven Grant这个名字跟史蒂夫(Steve)其实真的重名了，本文为了便于区分采取了不同的写法
以免有人被歪果仁的昵称系统搞晕了：Steven是大名，Steve算是小名，或者比较亲近的叫法。Stevie就是纯纯的昵称了，目前还未在本文被人叫过[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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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斯帝文·格兰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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