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姐弟

李恒星牵着她妈张秀红的手,和父母一同走进沈栋梁家里。

距离沈栋梁被警察带走已经过去三天,院子里的大致摆放都没有变,连李恒星砸的那扇窗户也保持原样。

里面传出女人嘴里哼哼哄孩子的声音,风从破碎的玻璃里面灌进去,带走屋内闷热的空气和女人的歌声。

她感觉自己的手突然被张秀红攥的紧了不少,李恒星这个当事人看起来比他们二位大人要淡定,还有精神来安慰张秀红:“妈,没事,那天我跑的可快了。”

屋里的声音停了,沈栋梁老婆抱着孩子掀开门帘从屋里走了出来,她脸色憔悴头,头发用发抓随便抓成一团,几缕发丝油腻腻的垂下来,看样子这几天都没有睡好。

她看到李恒星一家人,嘴唇嗫嚅几下似乎想说些什么,又被她吞了回去。

李恒星礼貌开口叫人:“沈婶儿。”

“哎,哎……”

怀里的男孩抽噎着闭上眼,沈栋梁老婆轻轻拍了拍怀里的儿子,“你们先进来坐,稍微等会儿。”

屋子里的玻璃碎片已经被扫干净,灶台里有一半吃剩的冷面条坨在锅底,屋里有一股淡淡的粪便味,正厅墙边放着一架钢琴。

李恒星走上前摸了摸琴键,扭头看到从卧室空手出来的沈栋梁老婆,她局促地搓着双手,“坐吧,我去倒水。”

“不用了。”张秀红和李钢像两道人墙挡住沈栋梁老婆,两人脸上表情难得一致,就算知道这件事跟她没关系,还是忍不住恨屋及乌,对她没什么好脸色。

“我们今天来这里是跟你谈谈关于沈墨的事儿。”

沈栋梁老婆脚一软,要不是撑住身旁的桌子差点坐到地上,整个人在崩溃的边缘:“我,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没看见,别问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她这两天跑了几趟警察局,得知沈栋梁在严打期间犯下的这件事很严重,牵扯进别人最低也得判五年以上,沈栋梁可能会无期。

沈辉还这么小,他牙牙学语刚会叫妈妈,如果她也进去了,沈辉大概率会被送到福利院,不然就是被别的亲戚养,她知道一个孩子寄人篱下有多么苦。

就像沈墨。

李恒星走到她身边,“沈婶儿,那架钢琴是沈墨的对吗?”

女人轻轻点了点头。

张秀红脸上闪过一丝复杂,“沈墨在你们这里过的什么日子,我们找三太奶奶算过了,沈墨八字和你们家不合,星儿也喜欢沈墨想要个妹妹,跟你商量领养过户的事,以后你们家就跟沈墨没关系,要多少钱说吧。”

其实他们根本没去算,三太奶奶像张秀红的口头禅,时时刻刻挂在嘴边。

李恒星补充:“沈墨的东西也要带走。”

沈栋梁老婆低下头不言不语半晌,压低声音骂沈墨,难听到张秀红第一时间捂住李恒星耳朵,战力十足的对骂回去。

最后,沈栋梁老婆被骂哭了,抹着眼泪说了个数字。

李钢从口袋里掏出一叠五十二十的零钱,数了几张给她,让她立字据按手印。

做完这些临走,李恒星指了指钢琴:“这是沈墨的,爸你帮我搬回去呗。”

钢琴有些重,请对面炸油条的大叔帮忙才搬到家里。

他们拿走了沈墨的户口和她的东西,李恒星连沈墨写字的废铅笔头都没留下,搬的干干净净。

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李恒星走在最后,扭头看到跟出来的沈栋梁老婆挥手道别。

“沈婶儿,回去吧。沈墨跟你们家没关系,别担心。”

沈栋梁家的门关上了,直到李恒星他们回到桦林都没再打开过。

张秀红亲亲密密地贴着李恒星,捏捏自己闺女脸蛋:“行啦,咱们再待俩月就回桦林了,到时候你就不能一个人住了,得跟妹妹一起住。”

李恒星认真思索片刻,笑眯眯地回她:“好啊,那新被子记得给妹妹一床。”

“好好好,咱回家。星儿你要记住,以后再遇见这种事儿先保护自己,可吓死妈了。”

钢琴被最先搬进屋里,李恒星跟着走进门看到站在钢琴边上,像木偶似的傻站在原地的沈墨。

李恒星跑到她爸身边,从李钢口袋里掏出那张纸条展开在沈墨面前给她看。

她指了指那几行字:“以后你就是我妹妹。”

沈墨眼前漫上一层水雾,她看不清纸上写的是什么,但那一瞬间,她耳朵里只有李恒星的声音。

不必再待在那个堪比地狱的家里,不用再听对方关于“我们才是一家人”的话。

她跟沈栋梁从来不是一家人。

两年来深埋心底快要腐烂的伤口被挖出,上药包扎后再小心翼翼放回去。

沈墨哭得撕心裂肺,给两个大人都吓了一跳。

捏着字据的李恒星笨拙地抱住沈墨,学着之前张秀红安慰她的手法,摸了摸沈墨的头。

“没事啦,妹妹。”

两个月很快过去,沈墨在马德胜来之前寄信告诉他不要来了,他们这就回桦林。

也寄信给许铭他们,询问最近老师讲课的进度。

沈墨从一开始穿着厚厚的衣服睡,到后来换上露出胳膊腿的凉快短袖短裤,笑容也多了起来。

回桦林的那天,李恒星最后送一次礼物给帮助过她的邻居街坊,胖胖的嗓门儿贼大的阿姨抱住她不撒手,塞给她一条快有李恒星高的大鲢鱼。

“常回来玩,姨给你做好吃的。”

李恒星艰难抱着大鱼,郑重点头。

大包小包的张秀红叫她,一如他们来的那天:“星儿,走啦!”

“诶!”

*

桦林火车站。

傅卫军穿着校服,双手插在口袋里,左耳耳机线一直连到他左边口袋深处,他站在出站口,嘴唇抿起侧头伸长脖子看松河开往桦林方向的火车道。

这个动作两分钟前他刚做过一次,手心因为紧紧攥住铁盒助听器,助听器染上傅卫军掌心的温度,他极黑的眸一眨不眨,看了一会儿站直身体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不到一分钟又侧头望过去。

马德胜对他们不错,吃喝管够。

营养上来的傅卫军身体开始长高,抽条,挺拔的像棵小白杨。

“军、军儿哥,你都看一、一上午了,人家说要过十、十二点才到。”隋东低头踢石子儿玩,把石子儿从一个裂缝踢到另一个裂缝里,抬头就见傅卫军一脸急不可耐恨不得跳下火车道去接火车的样子,心中涌出一股自己比傅卫军镇定成熟的自豪感。

傅卫军扭头看他,不做声地抬手拍拍隋东肩膀,勾勾手掌示意他看过来,紧接着轻轻一踢把石子儿踢进刚才隋东踢了半天没进去的裂缝。

隋东:“……”

靠。

他俩开始一起探头看铁路隧道。

一个火车司机鸣了两下笛,声音从逐渐减慢车速的车窗里喊出来:“你们俩干什么呢!多危险啊在这里伸脑袋,被车撞了怎么办,往后点!”

旁边铲煤的小伙子笑道:“王师傅,你这么吼他们也不一定能听见。”

王响坐在驾驶位一脸认真:“谁说的,看看,他们这不就后退了吗,上点劲儿,咱赶着回去给厂子里送货。”

松河开往桦林的火车缓慢减速。

傅卫军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他眼睛在蜂拥下车的人群里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垫着脚在人群里穿梭。

拥挤的、焦急的人涌向出口,傅卫军逆着人流走向火车。

他嘴唇微张,眼神扫过一张又一张陌生的脸。

直到在人群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那一刻,所有人在傅卫军眼里瞬间消失。

也包括沈墨旁边的李恒星。

李恒星只见一个小炮弹冲过来抱住沈墨,定睛一看是许久没见过的傅卫军,他抱住沈墨声音沙哑像砂纸摩擦发出来的动静,叫沈墨“姐姐”。

“姐。”

正要打招乎的李恒星扬起的笑有些凝固,伸到一半的手也尴尬地收了回来。

她清晰的认识到,这个她当成弟弟对待足有一年之久的孩子,也许从来没把她当成过姐姐,或者对傅卫军来说她只是对方关系很好的邻居。

那两个字说的很清楚,毕竟傅卫军那么聪明,多拗口的字他听上两遍也能学会。

更何况是姐姐这么简单的词,它甚至没有儿化音。

李恒星心里有一点点不舒服,这种不舒服更是在沈墨让他叫恒星姐姐,他死也不叫非要叫她“李恒星”时达到顶峰。

不是嫉妒,只是深刻懂得了掏心掏肺对他的这种后天好比不上血缘亲情,沈墨都能乖乖的叫她一句恒星姐,傅卫军没有叫过她。

一句都没有。

隋东挤过人群,乖巧地叫两人:“沈墨姐,恒星姐。”

收获姐姐称号的李恒星心里好受一点,欣慰地摸摸隋东的脑袋,“你是隋东吧,德胜叔经常提起你,走啦走啦先出站。”

走出火车站的李恒星顺手拿过沈墨背的包袱,大方的说:“你跟傅卫军这么久没见,去玩吧,他知道咱们家在哪里,晚饭前回来就行,我跟妈他们去收拾收拾。”

隋东举手:“恒星姐我也跟、跟你去!”

下一章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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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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