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不会再被警告了吗？”
“嗯。”
“真的不会再难受了？”
“嗯。”
“如果难受的话，就来叫醒我好吗？一定要叫。”
“嗯。”
卡莱尔觉得自己有点不受控制。
明明已经在莉娜怀里大哭过一场，但是在晚餐吃到甜丝丝的南瓜粥时，在睡前被莉娜一遍遍担心地询问时，在隔天早上看到莉娜急着要确认什么似的迷迷糊糊走下楼梯时，还是觉得眼眶热乎乎的。
“早安，卡莱尔。”
莉娜细细观察卡莱尔的脸色，而自己甚至仍然穿着睡裙披散着长发。
“早安……莉娜。”
卡莱尔第一次这么坦诚地唤出莉娜的名字。
是的，如果没记错的话，昨天卡莱尔在哭泣时甚至是第一次叫出她的名字。
莉娜对着卡莱尔露出大大的笑容，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向沙发，又躺下了。
“抱歉……我有点困……”
卡莱尔大概能猜到她是为什么没睡好，又是急着要确认什么，觉得心里一片柔软。
他走到沙发前帮莉娜盖好毛毯，试探着问，“……让我来做早餐好吗？只在你困的时候。”
他记得莉娜对于烹饪的执着，一点儿也不敢擅自决定。
“嗯……谢谢你，卡莱尔……你真好……”
莉娜嘟囔着就又要睡过去，任凭卡莱尔因为她的话而手足无措。
那天之后，莉娜在每晚睡前都会留点时间触碰卡莱尔，让他能够得到所需要的魔力。
卡莱尔从来都不会主动要求，都是等到莉娜向他伸出手时，才会轻轻捏住莉娜的指尖。
直到魔力的流动让他有点难忍，就会放开手轻声喘息。
莉娜会轻拍他的后背，等他的呼吸平静下来再道晚安。
莉娜觉得卡莱尔现在要放松得多了。
“卡莱尔，怎么了？”
比如当他因为身体的突然颤抖引来莉娜的询问时，不再想象那些并不会到来的责罚了。
“没事，只是戳到手指……呃……”他皱了皱眉，非常忍耐的神色。
他正在缝补那天的衬衣，衣服后背处是被他伸出的翅膀破开的两道裂口。
莉娜有些担心，去看他渗了血珠的手指，“会很疼吗？”
“……嗯，已经没事了，只是银质的器具会让恶魔比较难受。”
银针在手指上戳出的伤口让他有点难挨。
但只是一小会儿，卡莱尔的神色恢复，指尖也确实已经愈合了。
莉娜感到有些不安，好像遗漏了什么，直到看见卡莱尔和往常一样用托盘帮她端来药剂制作所需的器具。
托盘里盛着各类器皿。
银质的。
莉娜像是猛然惊醒似的，几乎是把托盘从卡莱尔手里抢了过来，差点把药水洒了一地。
“对不起！卡莱尔，对不起！我……我之前不知道。”
她回想起卡莱尔之前被打碎的器皿划伤的手指，和他当时同样的忍耐的神色，心里只剩下愧疚了。
卡莱尔反倒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莉娜的意思。
“没关系的，只要没有伤口就没事……”他空着双手，有些不知所措。
“不行、不行！”莉娜难得强硬。
只有银质器具造成了伤口才会让恶魔痛苦，卡莱尔不愿意莉娜因为这个而有过多的担忧，更不愿意莉娜不将工作分担给他。
“真的，真的没关系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卡莱尔很少会这样反复解释，莉娜知道他有些为难了。
但她也真的不愿意让步，只好讨价还价似的，绞尽脑汁思考。
“那我们、我们换！以后我来端器具，你去打扫！”
她自认为气势汹汹，却顶多能比上炸了毛的小猫。
“……”
卡莱尔笑了。
他的笑是无声的。
眉眼弯弯的，一只手不好意思地遮住微红的脸颊。
身体好像在因为笑意而轻轻颤抖，却除了偶尔的气声再没有别的声响了。
莉娜看着这样的卡莱尔，一切慌张的情绪都消失了。
她觉得时间都走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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