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我觉得我雇佣的这位恶魔，啊，他叫卡莱尔，他好像最近的状态不太好……”莉娜搅动着面前的饮料，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觉得应该不是因为不满报酬的金额或者什么原因，他好像是身体不太舒服的样子……”
“嗯？报酬的金额？”索菲娅抓住的关键词让莉娜意外，她的重音落在金额上，“莉娜，恶魔一般会索取一些别的东西作为报酬，而不是金钱。”
看着不知道怎么回应的莉娜，索菲娅明白她确实不知情，于是向她解释。
“你看，比如……和我契约的佐拉是梦魔，她会索取契约者的梦。”
索菲娅想了想，又补充了两句，“按照她的说法，她可以从梦中获取魔力，所以时常在追求更加绚丽多彩的梦。”她抿了一口咖啡，优雅地微微扬起下巴，“如你所见，我是一名优秀的小说作家。”
“噗嗤……”
莉娜被索菲娅这副姿态逗笑了，但又不得不迅速回过神来。
“对不起，我之前真的不知道。”她的心里泛上一丝担忧，“卡莱尔没有和我说过……其实，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恶魔……”
她自觉对卡莱尔的了解太少，但是她看得出卡莱尔并不愿意提及，她有些不敢问。
“嗯……这好办！”索菲娅的目光露出一丝顽皮来，莫名其妙地抬起手来打了个响指。
“日安，小姐，还有小姐的朋友。”
“——！”莉娜被突然插入对话的声音吓了一跳，险些打翻自己的饮料。
她和索菲娅的桌旁突然出现了一个……恶魔，是的，再明显不过了。
圆润饱满的额角带着暗紫色的光泽，比卡莱尔的额角大上许多。
她翘着羊角辫，穿着利落的短裙和黑色小西服，尾巴在身后甩来甩去，十分机灵的模样。
“希望没有吓到您，小姐的朋友。”她紫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某些古灵精怪的光芒，“这是梦魔的特殊能力，我们在移动和幻影方面有些特权。”
“您想知道和您契约的恶魔的类别是吗，小姐的朋友？”她仿佛完全知道索菲娅和莉娜刚刚聊了些什么，“您的契约在哪儿？也许我可以帮您看看。”
契约……在哪儿？
莉娜花了几秒钟去理解这个问题，不是很确定地伸出自己的手腕，“……你是说这个吗？”
当初签订契约时，她将黑色墨水分别画在了地板和手腕上，但墨水痕迹在契约完成时已经消失不见了。
她觉得这位恶魔应当是指这个，毕竟她总不能现在把家里的地板搬过来。
莉娜好像理解对了，佐拉果然凑过来，眯起眼睛细细打量她的手腕，“嗯……”
“是魅魔的契约。”她非常肯定。
然后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索菲娅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莉娜则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她对恶魔的分类并不太了解，所以也就没有任何预设和偏见。
现在她知道了卡莱尔是魅魔，所以……？
佐拉来回看了看两人，轻咳一声，为莉娜做了一些解释，“刚刚听到小姐和小姐的朋友在聊恶魔的报酬……”
“魅魔需要通过与他人的身体接触获得魔力，皮肤、毛发、或者眼泪等等□□都可以。他们的感知能力很强，据说可以通过触碰感受到他人的好恶和意图……”她托腮思考了一下，“这点我不是特别了解，我想应该是……与不同人接触产生的魔力会给他们冷热软硬等等不同的感受。”
莉娜试图整理着陌生的信息。
卡莱尔是魅魔，魅魔需要通过身体接触获取魔力，并且有感知方面的能力。
这就奇怪了。
“可是……可是卡莱尔好像不喜欢别人碰他。”是的，几乎是害怕了，对于这一点莉娜十分肯定。
她还记得第一天自己向他伸出手时，他的颤抖是那么容易察觉。
但是这也就是说，卡莱尔在签订契约之后并没有从她这里获得过魔力，因为他们完全没有任何触碰。
“怎么可能？”佐拉感到奇怪，“那他可是会被罚的。”
恶魔需要从外界获取魔力，并将一定量的魔力上交给管理者，这是规则。
除了必须上交的部分外，恶魔自身也需要魔力才能存活。
如果自己无法获取足够的魔力，管理者则会向其提供以保证其存活，不过这可是明摆着的亏本买卖。
“所以管理者会在夜里对这种恶魔进行警告，每到新月夜甚至会进行召回……提到这个！”佐拉突然一个激灵，做着鬼脸夸张地表现着厌恶，“魅魔管理者的风评可是坏得可以，据说他非常冷血残暴，光是警告就让人受不了，每次的召回就像是上刑一样……”
莉娜几乎要听不清佐拉和索菲娅在说什么了。
她手脚发冷，像是被扔到了寒冬。
她这才发现，卡莱尔在承受什么、在面对什么、又真正需要什么，她根本不知道。
她空有担心，却没能为卡莱尔做到任何一点事情。
她有点想哭。
“……莉娜？”
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哭时候，莉娜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稍稍平复。
“……我能请你们……再和我多说一些吗？拜托。”
那天晚上，莉娜捧着一大堆书回了家，每一本都是关于恶魔。
她发现这天是新月夜，而卡莱尔第一次没在家里等她。
她不敢细想，强迫自己在卧室书桌前拼命地阅读。
可是为什么需要触碰的魅魔会害怕触碰？
未解的矛盾在她心里盘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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