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刚亮透，佟颂就看见左钧野站在集合点边上。
他的气色比昨天好了不少，虽然仍有些苍白，但至少没那么病气，赵庭笑嘻嘻地搭上他的肩膀，被他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落。
研学最后一日的行程是去当地著名的一处海滩景点，大巴稍微驶近些就能闻见海浪的咸味。
远处的天和海连成一道淡青的线，绵软地晕在尽头，这个点已经有部分游客在上面支起遮阳棚和躺椅。
“有带换洗衣服的都去旁边的更衣室换一下，不然等会溅上水容易感冒，”一下车带队老师就招呼所有人去换衣服，“还有，浪大，只准许你们在浅滩走动，所有人不准下海！”
“啊——不能下海还玩个什么？”人群里有人抗议，但很快被老师的视线瞪回去。
“每个班都会有对应的老师在边上盯着你们，谁敢下水被发现就记处分，”带队老师的声音被喇叭放得格外大，“你们要对自己的安全负责！”
佟颂倒是无所谓，她本来就不是好动的性子，换了条白裙就往遮阳伞下缩，她抱着本笔记本，端着杯果汁喝起来。
但她没想到的是顾明娇也跟了上来，她换了一件连体泳衣，领口垂着，露出锁骨和白皙的颈子，腰身收束得紧，掐出一段曼妙的曲线，像一枝饮水含露的牡丹，明艳而不露俗。
顾明娇很自然地往佟颂旁边的空座一躺，发梢扫过后者的脸，“颂颂，怎么刚开始你就在这偷懒了？”
“热呀，”佟颂笑道，“明明都是冬天了，这里的太阳怎么还是这么晒。”
顾明娇亲昵地拿起佟颂放在桌上的果汁，放在唇边抿了口，“哪买的，我都没见着哪里有卖。”
佟颂看着顾明娇唇瓣擦过杯口留下的口红印，“运气好，老板那边就剩最后一杯了……你不去玩水吗？”
“我怕晒黑，”顾明娇朝远处抬抬下巴，“在这看他们闹腾也挺有意思的。”
佟颂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沙滩上。
那边程瑞和赵庭几个人早就闹成一团，赵庭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支水枪，正追着往程瑞脸上滋水。
左钧野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他原本只是抱着臂看热闹，结果杜桥捞了把水转头泼了他一身。
左钧野没躲，他抬手抹了把脸，笑骂了句什么。
大约是看他总是一个人待着，这回变成几个人一起泼他，左钧野的发尾滴着水，他佯装不爽地抬脚踢过去，那张脸泛起热意，眼睛也被海水淋得滟滟的，气色比昨天好了不止半点。
他身上的衣服薄，沾了水就贴身，肩背的轮廓被勾勒得清楚，肩胛的形状很漂亮，线条流畅利落，第一眼真像即将振翅的蝴蝶，左钧野湿透的衣服往下坠，到腰部却猛得收住，底下的腰线窄得惊人，佟颂觉得自己一只手臂就能圈住。
佟颂的睫毛颤了颤，觉得阳光好像更烈了。
她移开目光，正巧顾明娇凑过来，用美甲轻轻戳了戳她的胳膊，“佟小颂。”
“别在这干耗着了，你看到那边那个餐厅了没有？”顾明娇的笑容在阳光下格外明艳，“我们去那边坐会呗，姐姐请客。”
“行呀，”佟颂大大方方的，她笑吟吟地揶揄，“还是跟着娇娇姐有口福。”
顾明娇站起身，她往身上披了件防晒服，两个人往沙滩边上的餐厅走。
那餐厅就开在海边，走几步路就能到，内部的装修很精美，巨大的落地窗面朝大海，佟颂找了个方便赏景的位置坐下。
顾明娇在前台点单，她刚勾选完菜品，餐厅的门就被人推开。
左钧野走在最前面，他的身后跟着嘻嘻哈哈的赵庭几个人，顾明娇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挑了挑眉，“水仗打完了？”
“我才点完餐，你们真会挑时候，坐着一起吃吧，”顾明娇点了点菜单，对着服务员道，“再加几双筷子。”
“噢耶，娇娇姐万岁！”
“谢谢娇娇姐，娇娇姐人美钱多。”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奉承了会，赵庭自来熟地拉开位置坐下，程瑞等人紧随其后，轮到左钧野的时候，只剩下佟颂旁边的位置还空着。
他的脚步顿了顿，装作自然地拉开椅子，坐到了佟颂旁边。
服务员很快就端来了柠檬水，从刚才开始佟颂的注意力就始终在手里的笔记本上，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一整面的歌词。
距离巡演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她不得不把时间拿出来做准备。
佟颂觉得有些渴，她顺手拿起最近的一杯水，抿了一口。
“咳……”旁边传来一声不自在的轻咳，佟颂转头就看见左钧野直直地看着自己，视线接触的瞬间，左钧野的喉结滚了滚，“那杯……我喝过的。”
佟颂含着水的动作顿了顿，她看了看手里的杯子，又看了看左钧野微红的耳根，面不改色地把水咽了下去，“哦，不好意思。”
佟颂脸上没有半点尴尬，她很自然地把话题一转：“你发烧好了吗？”
提到发烧，左钧野的脑海里又想起昨天的那个巴掌，他那时候虽然不清醒，但对外界的感知力尚在，能清楚感受到佟颂掌心的温度，她带给的疼痛，以及对方当时耳语一样又带着狎昵意味的命令。
他那时候甚至生出向佟颂伏低和认错的念头，此刻冷不丁又听她提起这件事，那点羞耻混着依恋的感觉又漫上来，左钧野喉咙发涩，讷讷地道：“嗯，好很多了。”
“那就好，”佟颂点点头，伸手去拿自己的那杯水，抬眼时正好对上左钧野还没来得及移开的目光，她忽然就笑了，“放心，这回没喝错。”
左钧野愣了一下，他听出佟颂话里的调侃，既觉得丢脸，又有股难以言喻的羞耻。
反正不能下海，外头又嫌太热，一群人吃完干脆就选了餐厅一个小角落窝着，一直待到夕阳快落山的时候才又出去。
这会的夕阳将坠不坠，余辉把天空涂抹得凄美，浪也跟着软了。
赵庭提议要去捡贝壳，佟颂和左钧野跟着走在后面，没一会几个人就都跑远了，蹲在沙坑里刨贝壳，左钧野对赵庭几人的幼稚行为嗤之以鼻，他懒得掺和这种幼稚的游戏，跟着佟颂在浅滩上散步。
他这时候才注意到佟颂今天换了身白色连衣裙，头发也没放着了，松松地挽在脑后，偶尔有几缕落下来，依托在玲珑的肩骨上，像片温吞的云，衬得身体更纤薄，像怯生生的白栀子。
佟颂在前面走，左钧野插着兜跟着，两个人谁都没说话，直到一个女人喊住了佟颂，“小姑娘，能站几分钟吗？”
那个女人坐在一张折叠椅上，身前支着画板，朝着佟颂微笑：“我给你画张速写，不收你钱。”
“好啊，麻烦您了，”闲来无事，佟颂一下就答应了，她在女人前面站定，“这个姿势可以吗？”
“稍微往左边挪一点，对，然后手放在后面，身体侧过来一些，”女人拿着画笔比划着，“头稍微抬一点……就是这样，嗯，非常好！”
姿势确定后，女人很快就握着笔在画板上勾画，她看了眼旁边傻站着的左钧野，乐呵呵地道：“小伙子，你们一起的吧？光看着多闷啊，我这边还有一套工具，你要无聊的话也可以试试。”
“我吗？”左钧野愣了一下，他站在画板旁边，意外得没有立刻拒绝，而是犹豫了一下，随即接过女人递过来的画笔，“谢谢。”
左钧野握着画笔的手莫名抖了一下，他迟疑了片刻，还是蹲下身，单膝半跪着在另一个略矮一点的画板上涂抹。
佟颂有些意外地看着左钧野低头画画的模样，他的神情很专注，睫毛在海风里轻颤，握着笔的那只手腕却异常稳。
大约十分钟后，那个女人率先搁笔，她满意地站起身，把画递给佟颂，“小姑娘，你看看怎么样？”
女人的画技娴熟，笔触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佟颂的模样，佟颂看了一眼，由衷地赞叹道：“画得真好，谢谢您。”
“客气了，”女人摆摆手，目光转向旁边的左钧野，她眼睛一亮，“嚯，小伙子，你学过画画吧？看着不像外行啊。”
左钧野闻言愣了好一会，才僵硬地点了点头，“……嗯，以前学过一点。”
佟颂起了兴趣，“你还真会画啊。”
“我看看，”佟颂想要伸手去拿，左钧野却往后缩，他这副笨拙抵抗的模样逗得佟颂想笑，她也不催，就那么抬着手，指尖悬在半空，轻飘飘地道，“嗯……你这是打算自己留着了？”
左钧野原本想说“是”，但是他突然想起画上的内容是佟颂，那么自己留着的这个选择就显得太暧昧。
他浑身一僵，正巧对上佟颂的笑眼，她笑得实在狡黠，一尖虎牙半露不露，像只得了趣的狐狸，乖巧又顽劣得过了头，像是笃定了左钧野不会也不能拒绝。
猫戏老鼠一样，慢悠悠地等着猎物自己丢盔卸甲，缴械投降。
……早知道就不画了。
左钧野抿了抿唇，把画交给佟颂。
佟颂笑吟吟地接过，她看了眼，饶是一个外行人都能看出左钧野绝对是有些基础在身上的，她眨了眨眼，“左钧野，看不出来，你还挺厉害啊。”
“这两张你们都拿走吧，”女人一边收拾画具一边笑道，“留着做纪念。”
“好，谢谢姐姐，”佟颂很乖巧地回道，她又把目光转向左钧野，声音带着点明知故问的俏皮，“所以……？”
“送给你。”左钧野僵硬地道。
佟颂：又争又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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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写日常就卡文卡死，拖了一天才发不好意思（滑跪*）[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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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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