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行动,就来不及了。
掌琴者温定岚忽改坐姿,站起身来,和掌舞者冬卿一道、随众舞者一起,翩然抱琴起舞。
“温定岚?跳舞了!?”一惊一乍的,是宰相的孙儿车奎元。
温定岚谢谢车奎元的惊乍,因为这惊乍中断了酒盏的空对迂回。
阎王暂时留了江舜遥的命。
温定岚是不曾跳过舞的——不曾在宾客面前跳过舞。车奎元曾经在抚弦聆音阁阁中,留重金求请过温定岚很多次,温定岚都不曾答应这个要随舞的请求。
而今天,她却愿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显露舞艺。
怪不得车奎元如此惊诧意外。
惊诧意外的,却不止车奎元一个人。还有,掌舞者冬卿。
临时换曲已经是要事一件,怎么还不提前知会她们这些身后的人,自己要跳舞呢?
更捉摸不透的是,温定岚还跳着跳着,奔到江舜遥面前去了?
“妾身一曲一舞,不知可否得入郎官青眼?”
温定岚唇齿翕动、吐息如兰。不曾预示的靠近,令江舜遥失措茫然。
他还尚未饮酒,却双颊晕红,似乎渲染了醉意。
众宾客在看着他,佳人在看着他——他必须做些回应。
江舜遥强装淡定,举了那杯毒酒横隔在他与她的中间:“佳人一曲入梦闻,佳人一舞惊绝尘。”
温定岚无心在意这些恭维话,目的只是救这个倒霉蛋:“那可否请郎官——恩赐这杯这壶状元酒?”
指清言明,只要他手上桌上、他那杯那壶状元酒。
众宾客在揶揄地笑,笑新科状元有好桃花。
江舜遥喉间嚅动,实在对这场景生疏得很,不知道该不该遂了温定岚请求的愿?
“郎官?”温定岚还在催,偏偏就是不放过江舜遥,硬要讨到他的酒。
对桌的车奎元吃醋,急眼了,连声来唤:“好定岚、妙定岚,我这儿也有酒哇!怎么就比不上他那状元酒?”
温定岚睬也不睬车奎元,双眼带丝,只去勾摄江舜遥。
手上的酒,给、还是不给呢?
温定岚没有等江舜遥的答复,倒是大胆地自己上手了。
她停了弄弦弹奏,抱着琴再度挨近,挨近得江舜遥下意识后靠。直到江舜遥后靠得碰到了座椅的椅背,再不能逃。
离弦的纤指煽情,点上了江舜遥的腕峰。
她似是而非地摩梭轻触,搔起春心烂漫,而后在江舜遥恍惚的间隙,夺过了那杯酒。
江舜遥以为温定岚要喝,要当着众宾客干杯喝尽。
结果不是。
温定岚的举措,要更撩人难耐、要更匪夷所思。
将杯盏倾斜,缓缓施倒。毒酒未入任何一人的口中,而是尽数流落在了温定岚手持的宝琴之上。
旁的宾客以为,这是抚弦聆音阁想出来的新奇点子,起哄声、笑闹声仍不断绝。
江舜遥却看得清、知得明——
那毒酒带腐带酸,在落于宝琴的顷刻刹那之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蚀断了琴弦。
弦断的破裂声隐藏在欢呼喝彩当中。
托温定岚的恩福,这才看透乾坤的江舜遥不再羞赧,改换一副庄重肃色。
无论是谁,遇上死生边际的大事,总是笑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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