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雨夜相逢时我们所谈论的

叶鹤舟微笑:根据非凡特性聚合定律,高序列会很大程度上影响低序列。意思是,我是个人美心善乐于助人的星神。……。龙尊饮月表达了以上六点,堪称委婉的提醒她:隔壁世界线的定律不要往本宇宙上套。好吗?好的。祝我们交流愉快。

他们俩之间的聊天落在格兰蒂娅眼里简直像在打哑谜,据此他们认为:茨冈尼亚义务教育制度普及刻不容缓,已是堪称迫在眉睫。叶鹤舟无意探寻「秩序」的太一与地母神之间的关系,尽管祂八成没死透,但「概念」星神是什么天赋点满的社交达人吗?是的,你是。仙尊没什么表情地望着坚持宣称自己十二岁的好友,从她手中抽走了一根尚且带露的金边柳枝。这片宇宙的生命形式多种多样,长生者不过其中之一,数据代码成精的春神自称雾山一小妖——为这颗星球带来绿洲。

卡提卡人是群凶狠残忍的野蛮疯子,热衷于依靠烧杀抢掠来获得生存的一切必需品和在这基础上更多的物资。他们没有埃维金人那副天生的好容貌,却扭曲地更为渴求美丽的事物被捕获成为永不见天日的战利品。地母神不曾庇佑这个多灾多难的种族……叶鹤舟在心中叹了口气。痛苦怎么会是神灵的恩赐呢?就算是「毁灭」纳努克,也是在为了这片宇宙下一次的新生推进当下的灭亡。

在这场暴雨里,仙尊收起自己的剑。风的呼吸静止了一瞬间,继而在剧烈至极的对流中发出只有她能听见的尖啸,那是属于花云应的权柄。叶鹤舟的动作停滞了千分之一秒,卡提卡人尚且不知逃过了怎样的一场屠杀,就像很多年后本该发生的埃维金灭族案。彼时已经得到【砂金】这个代号跻身石心十人的卡卡瓦夏迟疑片刻,在咖啡里加入一盒奶精和三块方糖,他的老师低头看了看桌子上待客用的骨瓷杯,作出陈述:你又熬夜加班处理工作了。我没记错的话,丹枫前两天刚送了鳞渊春过来,但它的提神效果远不如黑咖啡。

所以。她话锋一转:你并非那个需要机关算尽以性命作为筹码赢得一切的奴隶,为什么对一份可以留到明天再做的文件如此上心?亲爱的,你更不是和叶琳娜一样的工作狂。叶鹤舟自顾自给出答案:公司接触不到平行世界的线是一方面,它毕竟被牢牢掌握在白玉京——或说「概念」令使们的手里。你不会将从我这里得到的东西交给忠诚于克里珀的派系乃至祂。另一方面……她说。卡提卡-埃维金灭族案。许多个你在宇宙中流离失所。

后来花云应上庇尔波因特的星际和平公司总部肆无忌惮的抢人,来自于白玉京的「概念」令使打眼看着娴静花照水,骨子里实打实是疯得个彻彻底底。被镣铐拖累在黄沙里的金发青年躯壳上满是伤痕,其中却锁着一柸鲜艳夺目的灵魂。砂金瞪大了眼,望见那与他记忆中素未谋面的女性和公司扬言叫板,仿佛高层不放人她和背后之人明天就和克里珀开战——噢,这是被抛下来的原话。

一路将自己作为筹码赢至如今的赌徒也没能搞清楚这是什么命运的泥头车脱轨一路狂奔向人生的旷野的离谱剧情,转头被提溜上星舰不到十二个系统时就回了茨冈尼亚——也许是吧。那一场所见所闻,连砂金做梦都不敢想的。将时间的指针拨回现在,叶鹤舟在鲜血横流(主要是卡提卡人的血)的斗殴现场认真提出了义务教育制度的可能性,丹枫则是回答:维里塔斯·拉帝奥出生了吗?

……什么我生君前八百年,只为久候命定之人的笑话。最新版幻戏都不带演这个的了!叶鹤舟叹着气摆手说教授不是和我们亲爱的卡卡瓦夏一样大么,你们仙舟人我真是受够了——不好意思,原来我也是长生种啊。丹枫闻言觑她一眼,目光里含着无奈和纵容。谁能、又有谁敢……言之凿凿地对人说:我能够「纵容」一位神灵呢?只能是仙尊身上属于人的特质太过强烈,以至于将其他什么都盖过了去,因此寿命长短也就不是很重要了。

追随她的那些存在,比其本身更盼望着她活得更久一点,尘世中的全部锚点织成一张网,才能留住看似遥不可及的星神。叶鹤舟将医师带来的柳枝放在格兰蒂娅的掌心里,犹如细微的星火坠入干草,将在不远的未来燎原遍野。雨水将会滋润这颗干涸已久的星球,困扰了公司数个琥珀纪的难题迎刃而解。有时强权和刀锋只能带来血与泪谱写的奴役和臣服,但浇灌出一个春天并不难。

他们需要的不是最新的政治和时事——尽管这些的确必不可少,可在生存都万分艰辛的地方,吃空气烙饼不如信「虚无」星神。格兰蒂娅注视着那双盈满笑意的眼睛,一时还没弄懂这两件事之间的关系,但她看到了生发的绿洲,自天空降落的雨。于是。她明白。茨冈尼亚拥有了新的未来。

试图整点特产却一无所获的白珩回来,被眼前这幅场景吓了一跳——她到底是出身仙舟身经百战的云骑军,不至于被这点凶案现场搞得ptsd,主要是没想到出去这么一会就打起来了。我们的狐人美少女没问谁输谁赢,别说一位星神还在这站着呢,只凭丹枫就足矣solo全局,倒也不必多言。

长生种有的是时间可以浪费,这简直是让人恨到牙痒痒的某种奢侈品,就算有钱也买不到的稀世奇珍。意思是:他们三位大可以在这颗星球上停留许多年,见证茨冈尼亚的繁荣,并在公司的扩张中保下这里。埃维金人的未来,于他们而言也不过漫长又短暂的瞬息。好比阮·梅的研究时长常以十年起步,太专注的结果是:回过神来,一起合作的短生种研究员已经入土为安了。唉,唉。

丹枫问她:这是你新的观察对象吗?叶鹤舟眯起眼睫,像是纤长秀丽的一把刀,再开口时语气波澜不惊:这话你该去问陆离——或者符宵。不过在事实层面上也无所谓,毕竟人的行动不完全取决于想法,长生种的心思太难猜。哪怕同样作为活了很久的存在,罗浮的持明龙尊也并不能完全看透叶仙尊,他们经历过的故事到底是各不相同。

叶鹤舟同他谈起自己的过往,那些命运的转折和波澜壮阔的海——以及无数活在九州的凡人们。丹枫深觉自己没长成另一个他那过于美丽的精神状态,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得归功于这位引路人。因此「不朽」的龙裔懂得如何去看待这片土地上挣扎求生的人,所以他明白一场降下的雨意味着什么,愿意和师长一样为他们带来‘地母神’的奇迹。

说不定。真是「秩序」的太一冥冥之中影响我和她前来此地的呢——丹枫这样想着,便也就这么做了。他从沉吟中收回神思,对上一双美丽的、含笑的眼睛。叶鹤舟朝着他和白珩伸出手,风雨如晦中一如初见。他从持明卵中醒来,她在水波粼粼的光影里艳到仿佛吸人精气的水鬼。这种想法着实称得上大不敬,但不知者不罪,之后的很多年……他想:我对其也只有敬重,而无惧怕惶恐。

无需去畏惧这样一位神灵,不是吗。他理所应当的升起这个念头,踏过混合着雨水的遍地横流鲜血,看起来比叶鹤舟更像当事神祇。毕竟。玉京仙尊是由空茫概念催生出的极致人性,有喜怒哀乐、痴贪嗔怒,因此也会选择垂青一颗无主荒星上饱受诟病与歧视的氏族。锚点和被救助的人。

一起跟过来的白珩和他咬耳朵。

你说,丹枫。

我们所处「这条线」的【砂金】,还会杀死【卡卡瓦夏】吗?

叶鹤舟没有开口说话,而是想起自己和格兰蒂娅第一个雨夜的对谈。在埋葬了这对姐弟的母亲之后,绝大多数时候是她在安抚惊恐的女孩。小姑娘泪如泉涌,话也说得颠三倒四,最后近乎绝望的问出一句:大姐姐,你是来杀死我和他的吗?

面容美丽的女人摇了摇头,抬手抚上她干枯却依旧鲜亮的金发,在那双同色的眼里几乎辉映成一轮黑夜里的太阳。她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没有做。死一般的寂静流淌着。忽然。谁的颂祷像是一击敲碎了玻璃,宛如冰裂的声响清脆至极。

「愿母神三度为你阖眼……

令你的血脉永远鼓动……

旅途永远坦然……

…诡计永不败露。」

叶鹤舟对着她笑,仿佛在说:看啊。我记得你们的信仰,也为你送上祝福。因此。不要哭泣,别再悲伤。绿洲会有的,明日也将来临,只需耐心等待。苦难不会、更不该是所得且仅有的恩赐。

好孩子理当得到奖励,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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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确信,我曾在某个雨夜——

见到了一轮被称作太阳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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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白玉流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