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电脑右下角的日子一天天过去,那些美好的回忆变得无法面对,于是选择了淡忘,又在一个个夜晚和糟糕的回忆携手冲上来,刮掉那层若无其事的伪装。

但日子在过去,终有淡忘的那天。

东京迷宫宣布解散后你没有注销账号,留下了空壳以供大家怀念,为东京迷宫做的事到此为止。

你拉黑了所有搞乐队认识的人,包括东京迷宫其他五人的全部联系方式。因为太不喜欢在自己个人账号下面提她们的言论,你的个人账号也很久没使用了。

你专注于现实生活,不知道还能把注意力放在哪,于是拼命努力完成了学业,最终入职了一家大医院,你特意挑了个离下北泽很远的地方。

搬离了狭窄的出租屋,你调理好了面对原来家庭的心情,卖掉了那间屋子,拿这笔钱换了宽敞的新住处。

时不时,你会做母亲找到自己质问的噩梦,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依旧没有出现,你连与她有关的梦都不再做了。

工作上和他人有时会有摩擦,也有会让你哭出来的糟糕的事,当和同事在居酒屋互吐苦水时,你恍然间察觉到真是过了几年了,你甚至变成了曾经在深夜街道上看你们露天演出的人。

说来尴尬,虽然远离下北泽了,一次会议上还是遇见了凉的父亲。他似乎不知道你和凉之间的不愉快,在工作上肯定了你,这给了你很大的帮助。

以不管不顾的态度,你找到他,告诉他自己和凉闹掰了。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说。

“和这没有关系。”

“我肯定你是因为你的能力优秀,没有别的原因。”

他的话影响着你,直到某一天和其他契机堆积,然后爆发。让你抬起头来,试着正视过去的自己和她们。

于是,在某个工作结束的下午,你能够光明正大地看向角落里的贝斯架。

拂去上面的灰尘,你轻轻弹了几下,太久没碰了,技巧有些生涩。但是,音乐并没有因为自己弃它而去而改变。

你开始在下班后弹吉他。

在一个大扫除的日子,你翻出了学生时代写的歌曲,想来也可惜,它们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不如,来演奏吧?

为自己而弹的演奏,会录下视频放在“贝斯魔女”的社交账号上,已经不是为了人气之类的理由了,纯粹是在顺手记录生活。

你演奏过去写的那些青涩无比的歌词,偶尔灵感来了弹点现在写的。早年的努力得到了回报,你的工作待遇和福利很好,而且越来越好,生活优渥。虽然依然有不如意的地方,但每天都是有希望的,这希望是实打实的,让你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温流在胸腔中流淌着。

那幸福的感情如同蜜糖般扩散,通过音乐让每个人尝到一点快乐的甜。

最开始你的视频没有激起波澜,只有个位数的人观看,名副其实的自娱自乐。但一个视频火了之后便激起了连锁反应,你火了。

贝斯魔女的粉丝数以惊人的速度增长。

这次你不怕突然跌下来了,因为贝斯魔女不是你的一切,你也不用背负他人的重量了。

很多人喜欢你的歌声、希望你的贝斯,没有人提到东京迷宫或者其他人,她们随着时间的推移早已被淹没在了潮流中,鲜少有人记得。有人在评论区科普贝斯魔女以前是东京迷宫乐队的主唱,别人会回“是吗,没听过,无所谓吧”。

有个头像是一株草的人虽然沉默寡言,但你还没火的时候每个视频都会点赞,给你留下简单的评论,你尝试和这个人互动。

一次主动得到了正反馈,你变得热衷于和留言的人讨论歌曲,你的歌曲通常承载了青春期的思考,在弹奏的时候,总有种“啊,过去的我原来是这么想的”之类的感觉。你并不吝于和他人分享这些,也很热心地给在音乐上有烦恼的人提出意见。

遇见不好的人,会有粉丝自发地骂他们,把你想骂的话都说完了,你变得能心平气和对待他们了,甚至思考他们究竟是出于什么理由说这些话,能阻止大家不要过分地攻击其他人。

你偶尔会分享些日常,比如观察到东京的电线杆移了几厘米之类的。因为觉得你很有趣、并不了解音乐就关注你的人有很多。

有家小型唱片公司找上了你想要签约。以前搞乐队的经历提升了你的专业可信度,他们非常欣赏你的现场表演能力及创作成熟度,尊重你的创意自主权。

被你拒绝后他们拿出了更灵活的条款,允许远程协作和仅参与关键演出,要求的发歌频率也很低,几乎不会和你的工作起冲突。

犹豫了一段时间,在律师确认过没问题的情况下,你和他们签了三年的短期合同。

没有对你的生活造成特别的影响,就是空闲时间更少了,钱更多了。你第一次和完全不认识的人搭伙表演,对方公事公办的态度和专业的素质让你感动到落泪了,你完美完成了第一次演出,之后第二次、第三次。

你被社会打磨得更圆滑、更善于社交了,每个人都是如此。

但是在音乐的世界,你总是能把自己有个性的那一面肆无忌惮地展露出来,这让你感觉压力轻了很多。你开始一点点试着探索音乐上的自我。

失败了也不要紧,毕竟迄今为止自己积累的一切,不会因为几次失败就失去的。合作伙伴也只是工作关系,没有任何对彼此人品和私交的期待,在奉行“读空气”、“不给其他人添麻烦的社会”,不会真的对你说什么。

原来世界是那么广阔,自己用不着常常瞻前顾后,有很多事可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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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咖啡松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