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骤然而起!
顾星本可以借机跑开,此时见韩家公子射偏,他不知道那是玩具,以为和家里的一样还有填充,临时改变主意去帮了一把,经过那人身边时心中发狠,当胸一脚踢了过去,口中大喊:“射他!”
韩家公子看得清楚,心中一跳,眉头习惯性地皱了起来。
别说他手上这是唬人的东西,就算是真枪实弹的真家伙,这会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他很清楚那人的身手,顾星虽然也会武,但毕竟人小力弱,正面硬来非常危险。
他很讨厌不稳定因素,顾飞曾经也是他讨厌的目标之一,只是对顾飞的‘讨厌’还只是嘴上说说的级别,眼前生死攸关之际,顾星来了这么一出,无力感让韩家公子脑袋‘嗡’的一声,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别!”
已经晚了,顾星不是顾飞,能对身体的掌控能随心所欲,发出去的力道不能及时收回,哪怕他也隐约感觉不对劲。
果然,顾星一脚踢空,下盘不稳,那人瞬间已经闪到他身侧,眼看手中的刀就要刺中顾星,韩家公子心跳差点就停了!
根本没有犹豫,猛然转身冲上前,对着那人扑去,他不为见功,只为拖延片刻让顾星顺利逃开!
但来不及了。
十年前的周轩又出现在眼前,而这一次,他还有机会活!
脑子还在急速运转,想寻求一个最佳方案,身体不知从哪里涌出一股力量,快过了大脑,他猛然扑上前抱住了顾星。
“噗嗤!”是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
“你动谁不好?动她?”
韩家公子其实没怎么感觉到疼痛,身体像是麻木了一样,只觉得后背右侧发凉,心跳声开始放大。
即便如此,他依然强撑着把顾星往地上按,脑子还在分析对方刚刚说出那句话的背后含义。
“救人?你怎么还没改掉这心思?上一次你想救人,结果忘了?”
很轻的声音,却如恶魔低语,一如当年,他俯在耳边问:你猜猜看,这次我会放过你们谁?
顾星一时有些茫然,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韩家公子这一扑之下失去平衡,向后栽倒,心中还在埋怨他猪队友,后脑却被一只手护住,接着二人一起倒在地面。
随后他才看清身上的人后背插了一把刀,不等他反应过来,拿刀的手已经向后拔出,刺眼的红色顷刻间染红一片。
顾星毕竟还小,没见过这么多血,呆了一呆。
那人见了血似乎越发兴奋,顾星感觉到韩家公子的手臂仍有余力,正要和他配合起身,谁想,他居然干了件令人想不通的事。
抽出身体的刀子再次落下,韩家公子放弃躲避,猛然抬起身,反手抓了过去。
目标却不是刀,也不是握着刀的手,而是那人面门。
这个角度用这种姿势,很难着力,可他记得,顾飞教过应该从哪里发力,可以骗过对方,再予以反击。
这一手,顾飞陪着他练过很多次。
果然,那人被骗过,刀尖被虚晃了一下绕开,向外格档,韩家公子成功抓下了那人的口罩,只是动作幅度太大,猩红的鲜血被挤压出身体,加速染红了周围。
他对这个人,对死去的周轩,以及那个支离破碎的家庭从没有释怀过,也没有真正选择妥协,最多只是为一个人而退让了半步。
今天他能不能活下去不清楚,但至少得留下点什么,扯下他的口罩,和顾星一起记住这张脸,再用身体为顾星拖住时间,即便这样做拖了别人下水,也挺不厚道的,但也顾不上了。
然而,他失望了。
那人的脸上还有一个紧紧贴合住口鼻的面罩,不知是什么材质,竟然没能一起抓下来。
“你知道不知道,如果我没戴里面的这层,你相当于亲手害死了这个小孩儿?”那人阴侧侧笑起来:“虽然我也没打算放过他……”
从起变数到现在,不过才过去几分钟,情势发展却快到让人无奈。这儿的楼梯间离顾飞的病房也不过几分钟路程,由于较偏,也不挨着厕所,竟一直没人来。
他这才想起,医院的病区有两个楼梯间,他刚才忘了说是哪个楼梯间,顾飞应该是走错了。
天意。
心中却生不出一丝懊恼来。
事态发展到这种情况,没法怪任何人。毕竟顾星遭遇的这场险境,本也是冲着他来,可以说是他把危险因素引到了顾星头上,中途顾星虽然自以为是地坑了他一把,他也在明明有机会与顾星合力逃脱的前提下,选择了拉对方的口罩,使两人再度落入无法掌控的局面。他们两个都在赌,但都赌输了。
即便现在他再怎么智计百出也无法发挥,因为体力已经耗尽,许久没有过的沉重感压了下来,重如千斤,失血让他逐渐麻木,视线和大脑都开始模糊。
韩家公子手一软,垂了下去。
他的示弱极大程度取悦了那人,顾星惊恐地看着再度落下的刀,脑子里亲妈在来的路上说的话响彻耳畔。
“那是你哥拼命都要保护的人,注意你的态度!”
完蛋了!不能让他死!
压在身上的人已无力躲开,顾星想也不想大喊一声用尽全力一掌拍在抓着刀的手上。那人准头一偏,落空了,可还没等顾星松口气,对方紧跟着又是一刀。
顾星被压在下面行动受制,那人角度刁钻得很,他够不着,这次再也来不及阻拦,耳边传来非常清晰的刀尖刺破皮肉的声音,到底还是个孩子,他呆住了,眼睁睁看着拿刀的那只手又向斜下方划了一道大口子!
完了,哥……
但身上的人把他抱得更紧了,挡得严严实实,“别动……别怕。”
他声音真好听啊……过度紧张让顾星的脑子开始不受控制地开小差,试图缓解紧绷的神经。
刀刺进身体,大脑已经启动身体保护模式,肾上腺素飙升,疼痛仅维持了一瞬就变得麻木,随之而来的是血液流失的晕眩,汗水打湿了额发,他能感觉到后背的潮湿感,不,浑身都是那种让他厌恶的潮湿黏腻感。
韩家公子索性让身体放松,却是一阵眩晕作呕,冷汗在后背蔓延,不断刺激着伤口,带起的刺痛强行让他保持清醒。
失血不会立即致命,他还在想办法,可如今只要他让开,顾星肯定难逃一死。
头脑中甚至来不及构思任何计划,只有一个念头:至少得护住一个目击证人。
砰!
砰!
有节奏的声音响彻耳畔,让韩家公子有种错觉,分辨不出这一下慢过一下的巨大声音是有人在走近,还是自己的心跳,先是太阳穴跟着声音的节奏跳动,紧跟着是耳膜,鼻腔,一下接着一下,震动着胸腔,从头皮开始,麻痹感如水流一样向下……再向下……
他感觉自己快失去知觉了,可身体下的人还在动,他稍稍安下心。
不管怎样,这一次终于是救到了,只是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温热的液体沾上皮肤,顾星摸了把脸,全是他的血。
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压在身上的人越来越重,他能感觉到他急促的呼吸,突然想起来这人好像有哮喘,还是个病秧子。
“顾飞……你他妈人呢……”疼痛如凶残的野兽般死死咬住他的意识,韩家公子说话断断续续,模糊到顾星几乎听不清:“叫啊……快……”
“你别说话了!”顾星感觉被压着的手里被塞了东西,一下子清醒过来,他不知道韩家公子伤口在什么位置,只能扯开嗓门大声尖叫起来。
只叫了两声,戛然而止。
顾星惊恐地看着那个人手里不知何时出现的针管,“你干什么?那是什么?不要乱来!”
那个凶手并不慌乱,也不去管顾星,针管猛然下扎,顾星热血上涌,使出浑身力气抓住那只手,太过用力让他的情绪无处宣泄,眼泪一下子冲出眼眶,他死死咬紧牙关扳那只手,却终究力量抵不过成年人,眼睁睁地看着针管扎进韩家公子皮肤,他怒吼出声,面孔涨得通红,也不知道自己在喊什么,只希望能来一个人。
谁都好!快点来人!
“你跑就跑,还算计那么多想做什么?”男人的声音穿透顾星的惨叫钻进韩家公子耳膜:“说实话,你就这么死了,我也怪心疼的!”
说罢伸手就去抓顾星。一股绝望从心底喷涌而出,韩家公子的身体一丝力气都使不出来,他想阻止,却开始止不住地颤抖,那人揪住顾星,一时没能拖出来,他那同伙此时也爬上楼,捂着受伤的眼睛把韩家公子从顾星身上拖下来,顾星疯了一样抱住身上已经没动静的人,但一切都是徒劳,见伤口处被拉扯得血流更快,他不敢用力了。
他看见那人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自己被人抓着一点点往外拖,竟然提不起一点反抗的力气,满身满心都是悔意,哭得不能自已。
“好了,带上小的赶紧走,嘴堵上。”这凶手收起手机刚弯下腰,动作一顿,门砰地被撞开,他面色一凝,果断转身就往楼下跑,速度飞快,同伙都没反应过来。
是顾飞来了!
“哥!”
同伙没能跑掉,被一脚踢去旁边,重重撞在墙上又摔下来,人事不知,顾飞望向楼梯,顾不上别的,见到血泊里的韩家公子的那一瞬,他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急速跳动的心猛然一滞。
“哥!快!他给打了一针!”顾星还记得最重要的事,对顾飞大喊:“他快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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