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再说什么，一阵尖锐的警报声响起，吓了两人一跳，原来是输液袋空了示警。等护士赶来，等又换上一袋新的，两人之间好不容易酝酿出的那点气氛已经烟消云散。
“剑鬼他们呢？”韩家公子终于想起了这帮好兄弟。
“都回去了，等你好了再聚，漂流也回去了。”顾飞说完，沉默片刻：“昨天，我把我们的事都说了。”
韩家公子摆弄手机的手一顿：“说了多少？”
“全部。”顾飞说：“包括你的事。”
韩家公子双眼一眯：“女装也说了？”
“那没有！”顾飞连忙否认，又踌躇：“我们俩在一起的事也没说，但暴露了。”
韩家公子握着手机，不怎么在意：“暴露就暴露呗，看你还怪高兴的。”
“……”顾飞挠鼻尖，矜持道：“一点点吧。”
韩家公子摇了摇头：“这次的事原本也瞒不住，况且也没必要瞒着，早晚他们都会知道。”
一抬眼见他这模样，眯眼：“他们没露出什么让人恶心的表情吧？”
“呃……”顾飞继续摸鼻子：“还好还好！”
“我就多余问。”韩家公子不用想也知道那几个人的反应，起了身鸡皮疙瘩，“也没什么好说的。”
“你出了这么大事，他们都很关心你。”顾飞说，“总要让他们知道你是怎样的人啊！”
“你知道不就行了。”韩家公子头痛道：“害老子白演这么久。”
顾飞一怔，“你也没演多少啊！不都本色出演吗？”
“我尼玛……”韩家公子一捶床：“你再说一遍？”
顾飞耿直：“你就这样啊！”
“……”韩家公子打岔，“剑鬼怎么说？”
“他比较关心你的身体，其他没了。”顾飞叹了口气：“他们挺担心你的。”
韩家公子想起住院前的不对劲：“我怀疑御天他们早就知道些什么。”
“确实知道，但不多。”顾飞说，“那天你觉得他们蛐蛐你，其实就是顾弦这小子在卖你。不过你是怎么猜到的？”
“突然就不骂老子了，损他们都能憋着不回嘴，放以前早就跳起来骂了。”韩家公子摸着下巴叹息：“好没意思！”
顾飞目瞪口呆：“你是不是欠？”
韩家公子扫视他：“不欠怎么看得上你？”
顾飞败退。
“苦心经营的人设都崩了，哎……”韩家公子百无聊赖地说：“老子哪是你们这些凡人能定义的？”
顾飞此时心如止水，面无表情：“你说得都对。”
说话也很耗精力，见韩家公子露出疲色，顾飞就也不说话了，安安静静坐那看他。
今天气温还挺高，这个点了，阳光格外刺眼，不知从哪反射进屋里，正好打在二人跟前，能清楚地看见细小灰尘。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却都没觉得不自在，最重要的人就在眼前，触手可及的安心。
韩家公子终于有空闲翻看手机，信息里有顾飞发来的一堆消息，点开，是每一份签下的医疗决策单，后面都附上一句：“回来吧。”
机械性的重复行为到了两天后才有了变化。
傻猫的照片，戒指的照片，他们认识至今，拍的每一张照，单人合照都有，还有小馄饨，热巧克力，院子里的花，几乎什么都发。
再往下是通话邀请，视频邀请，很难想象，两部手机都在顾飞手上，他那会儿得多无助，才去借这些行为，给自己寻一丝慰藉和希望。
“傻逼。”
“嗯？”顾飞极敏感地抬头，看到这些记录，笑了笑，“那会太想你了。”
最后一张照片是一枚擦拭得干干净净的硬币，“愿它能带你回来。”
刹那间，梦中的山鬼花钱和这张图片重叠，手腕骤然发烫，他掀开袖口，什么都没有，是错觉。
“怎么了？回血？”顾飞上前捧着他手仔细观察，“没有啊！”
韩家公子盯着他看，嘴角噙着一抹极淡的笑，此时此刻终于能确定，那不是错觉，也不是巧合，平行世界的那场时光回溯的梦，他的选择是对的。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合理性，偶尔抛开逻辑，从另外的领域去观察，或许就能发现更多的新世界。人类繁衍至今，不也都是在一次又一次的不可置信中逐渐适应成长么？比起这些，那些玩弄他人生命的反社会人类的思维方式更无法理解。经历过生死，韩家公子如今觉得，有些事情无法用科学解释，但并非不存在。
“今天你很喜欢盯着我看啊。”顾飞说，
“嗯，很久不见了，有点陌生。”说罢不等顾飞反应，问他：“你记得15岁时候的事吗？”
“哪方面的？”顾飞坐在床边，腰板依然是挺直的，他一手撑着床回忆：“那一年我接了很多挑战切磋，别的不太记得。”
“那年你去过经安没？”韩家公子问，“大概就这个时候。”
顾飞陷入沉思：“不记得了，应该没有吧……”
韩家公子嗯了一声，这么看来，那依然是一场梦而已，又或者，那里和现实并非同一个世界。不禁也好奇起来，若是这样，他在梦中做出的选择，究竟会不会让韩云霄在十年后碰上……
顾飞想起了什么：“好像去过，想起来了，我妈刚调到经安，我过去送东西，住的顾行的酒店！怎么突然问这个？”
韩家公子心脏不受控制地大跳了几下，冷静提醒他：“你穿了条绿裤子，丑得要死。”
顾飞顿时想起来了，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都差点忘了！那裤子是顾行买的，我就穿了那一次去他那参加个活动，被我妈说太丑就没让穿过，不会吧？你见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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