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盘旋在头顶、还想说些什么，没来的及开口，便被童磨轻巧的用扇子一挥，转眼就失去了踪迹。
虽然很不合时宜，我脑海中浮现出保洁大妈驱赶蝇类的形象。
不对不对不对。
我连连摇头——驱赶完蝇类，紧接着不就是用餐吗！好死不死，食物正是我本人。
“碍事的人已经不在了，阿龙不与我叙叙旧吗？”二哥脸上堆满笑意，自顾自的说，“自那日一别，真是过去了好久....久远到我都快记不清阿龙的模样了。”
“......”
原著二哥与我何干？
我翻了个白眼，不去搭理，谁知这二哥不依不饶，掐住我脖颈。
“别掐脖子别掐脖子！”
童磨歪着头若有所思，片刻后竟笑出声，“是这样呀，阿龙果然是想用与我融在一起的方式死掉呢。”
...这鬼的脑回路真是不知怎么长的，我何时说过这种话，还有、别一口一个阿龙叫的这么亲热。
“我与你根本没有交情，你何必与我浪费口舌。”
听我这么说，童磨的脸瞬间阴沉下来。
我心中清楚，见怪不怪。
——并不是他喜怒无常，而是二哥此鬼根本没有情感，所有表现在脸上的，都只是类似于“面具”的存在罢了。纵使他模仿的再像，终究与人类不同，那些情绪中间缺少衔接，所以才显得突兀。
像是读懂我心中所想，童磨抬眼看着我。
“阿龙不必急着求死，再弄清楚我心中疑问前，我会陪着阿龙的。”
“疑问？”
童磨伸出手指，尖锐的指甲描绘我的唇线，凉丝丝的触感之后，是混着火热与麻木的疼痛，血顺着下巴滴在地上，洇开一片。
“还记得吗？阿龙与我初见那日，你曾问过我，是否认识胡蝶忍和胡蝶香奈惠？”
二哥顿了顿，我背后一凉，从心底涌上不详。果然这家伙再次开口，便撂下我此时最不想听到的“重磅炸弹”。
“被你杀掉后、不，不对，我并未死去，虽然感受到头颅被斩落的疼痛，睁开眼却好端端的坐在万世极乐，如同黄粱一梦，我差一点就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了——”
童磨语无伦次，越说越兴奋，摊开手向上扬起，自他指尖生出无数冰花，洋洋洒洒落在地上，化作雨滴。
“直到那日...我真的遇见了那个人！”童磨笑着，“她说自己名叫胡蝶香奈惠，是鬼杀队的花柱，还说她是即将斩杀我的人，要我好好记住她的名字。”
“啊啊，多么美丽啊，这一定就是阿龙你告知给我的命运吧！”
“我意识到我们之间定会发生什么美好的事情，于是问她关于胡蝶忍的事情，阿龙你知道吗？几分钟前还信誓旦旦要斩杀我的人，竟然一瞬变了脸色，手足慌乱起来。”
“闭嘴。”
寒意、
刺骨的寒意，以及无法抑制的呕吐感，之前被童磨冻伤的肺随着急促呼吸撕裂般的疼痛。
我一瞬间失去意识，回过神，身体竟自行动起来，压倒童磨，双手扣在他的咽喉。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
我听见自己嘶吼，感受到手指收紧，指腹压在他喉间的硬骨上。
童磨依旧笑眯眯的，仰躺在我身下。
声音仿佛不是从他口中，而是从空气中，从骨缝间渗进身体，“阿龙你不想听吗？”
“我本想吃掉她的，但是遇到了一点小麻烦，没能如愿。”
“.......”
目眦尽裂，牙齿颤抖着，大口大口的殷红从口腔奔涌而出。童磨将手插入我的胸口，揉捏已然坏死的肺，“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我得到了胡蝶忍的情报，阿龙，你想见她吗？”
“咳、咳啊——”
童磨眼中翻出上弦二的字样，瞳孔中裂缝扩散，溢出血泪。他伸开双臂，手上还沾着我的血。
“她就在此处，与我融在一起，想要见她的话，就到我怀里来吧——”
嘣。
弦断开了。
脑海中的声音先是尖细的笑着，紧接着撞钟之声、反复回荡。
“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
啊，对了，我想起来了。这是“本能”的声音。
这次没有叫我逃走呢。
那尖细的笑声从喉咙中发出。低下头看着童磨，竟也不觉得他可恨。
“没错，正是如此，与我一起前往极乐（地狱）——”
上弦二抱住我的头，任由我伏在他胸口。
冷硬，酸涩，难以下咽。
“果然是这样，我就知道一定会这样！明明死掉了，却还能再死去一次，我好开心，阿龙，这次一定就是恋爱的感觉了吧。”
“.....”
既然这么想死，就让你也感受一下被你吃掉的女孩子的感受。
我撕掉他胸口的肉块，塞进口中。童磨完全不反抗，饶有兴味看着我的丑态。
“阿龙。”
他抬起手，抚摸我的脸颊。
“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已经死了，落在地狱才对。”
冰凉的、被信徒香火熏染仍带臭味的肉块堵在喉咙，只差一步就会落入我的胃袋。伴着风的啸呖、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脸颊被什么抽到，火辣辣的疼。
“那就不要再爬上来了，下三滥。”
我落入温暖的怀抱，咽喉被温暖的手指压着，臭掉的血从口中滑出，啪的一声掉到地上。
“观世，不要吃不干净的东西。”
小教主抓住我的手，拼命用衣襟蹭着沾上的血。
真奇怪，明明是同一个声线，从我的磨磨嘴里说出来怎么就是暖和的——没来由的胡思乱想，僵直的肌肉放松下来，我窝在小教主怀里，鼻尖突然一酸。
“来的太慢了、我差点就吃人...啊是吃鬼了。”
“对不起。”
“...不是让你道歉的意思。说起来，怎么有股好闻的肉香？”
“......”
小教主愣了一下，把袖口向下拉了拉。我这才想起来，他能找到我，怕是晒了太阳连日赶路。多亏原著二哥把这里变成夜晚，我的小教主才不会...诶？
差点忘记了。
我转回头，看向半天不作声的真·童磨。
那恶鬼的脖颈被扇面切开，钉死在地面，青色的、充当扇坠的流苏一晃一晃。
刚刚抽到我脸颊的就是这个流苏吗？
“咕、呼....”
二哥嘴里满是血沫，不断发出奇怪的声音，他优先复原了自己的舌头，却也只是强弩之末。
“这边的‘我’，呼、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简直...”
“就像是人类一样。”
与小教主待在一处，身上的伤口很快就被修补完全，恢复如初。我取回理智，依靠着小教主站起身。
“不准你随意评价我的童磨。”
“你的？童磨。”
二哥桀笑道，“我们有什么不同？”
“所谓化性起伪，他与我在一起，便是与你的不同。”
我参与了小教主的半生，也将与他走到最后，我会成为他的道标，不允许他走上歪邪的道路。
“是吗。是这样呀，真是幸运，这边的我。”
童磨似是放弃了，又猛然睁大双眼，死死盯着我。
“阿龙，即使如此，我们也没有不同。”
诶？
我突然意识到，童磨所说的“我们”其实是——
“旁人都没有发现，连自己也被自己欺骗了，龙游院观世，你与我都是无情无泪的怪物。虚假的构象（身躯），伪造的身份，你的灵魂真的属于你吗？”
他大笑着，化成灰烬。连追问的机会都没留下。
童磨最后的话仍在耳边。
他说——
“我在地狱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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