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闷哼一声,额头重重砸在地上,被踩的硬实的泥土磕地她整个人颤抖了一下,脑袋嗡鸣作响。
鼻子好像也随着一起磕碰在了地面上,鼻梁骨传来像是被震碎了似的疼痛。有什么液体在向下流。
糟糕,糟糕,太糟糕了。
伊吹清子往前滚去。
视野的角落可以看见在原本她站立的地方有大片绿色的影子在狂风骤雨般的抽打,还没有随着滚下去的小腿肚也被重重抽了一击。不过力道没想象中那么大,对于酸疼的小腿来说,在最开始的抽痛过去后余下的反而是松懈了力道般的清爽。
只是别的地方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伊吹清子不知道自己滚到了什么地方。
直到她大力撞在树干上时,她才停止滚动,此时再想动弹已是困难无比。
啊啊啊,头好痛。
好消息是没有撞到太阳穴,眼睛也好好的,除了鼻子外其他部位都还算正常,就是额头好像摔破了皮,眼睛被流下来的血糊住,眼睫毛落下阴影,黏糊糊的很难受。
鼻子也是。大概是流鼻血了吧,嘴唇被粘在一起,好像还有一些通过嘴唇间的狭小缝隙钻进了嘴里,不过大多数都和额头流下来的一起滑过脸颊从下巴处慢慢向下流了。
好痒。
痛到这种程度反而麻木了。
意识恍惚的不成样子,耳畔是嗡嗡的耳鸣声与隔绝在外的心跳声。模糊的视野中可见天色已晚,黑色的天幕不见星月。
伊吹清子微微睁大眼睛。
晚上了。
然后意识陷入昏暗。
*
好像最近一直在昏迷昏迷与昏迷。
遇见鳞泷先生之前昏迷了一次,遇见鳞泷先生后的长跑也短暂昏迷了一下。上狭雾山上遇见神使少年时虽然不是昏迷但确实闭上了眼睛想等待死亡,现在又是一次。
昏迷次数已经快要超过她过去的十几年人生中的数量了。
啊啊,这不是好事吧。是太倒霉了吗,还是说自己已经到人生尽头了,那三次昏迷后的苏醒只是回光返照?
响着鸟鸣的画面回荡在脑海中,明明是不久前的记忆现在却觉得像走马灯一样。伊吹清子闭着眼睛躺在不知名的黑暗之中,回忆如海潮一浪接一浪。
然后现在是怎么回事呢。
她无知无觉的在回忆里沉浮。温暖的,深色的,各种不同的记忆混杂着挤在轻盈下去的身体周围,她却好像什么都看不清。
是要怎么了,要死掉了吗。
她想。
好像动不了了,好像被困在黑暗里了。是要死掉了吧,死掉是这种感觉吧。和掉下山之前的强烈恍惚感还真是相像。
会有走马灯吗,死前会有走马灯吧。会看见什么呢,妈妈,姐姐,爸爸,弟弟,妹妹,还是别的什么?
伊吹清子安静等待着。
一秒,两秒,三秒。她什么也没有看见。
过去的记忆好像被封存,她没办法细想太多,灵魂深处总有东西在嗡鸣着阻止她。
为什么呢,为什么不让她去想?
她挣扎着挥动起四肢。
啊啊,好想家。好想回去。
为什么不干脆让她也死在那个晚上?又为什么现在不让她想起什么?
鼻腔里好像传来了熟悉的气味。
心脏像是在被钝刀凌迟,直击灵魂的痛楚远超□□。滚烫的液体不受控制地顺着眼角滑落,熟悉的气味让她回想起燃烧着火堆的冬日的家里,香气与呼出的气体温暖无比。
“……啊。”
嘴唇颤抖着突出音节。
啊啊。
想回家。
想回去,想回去,想回去。
想回去想回去想回去想回去想回去想回去想回去……
熟悉的气味在渐渐远离。
记忆里笑着的家人慢慢离去,在远方对她遥遥观望。会在她回来时围着她脚踝打转的小狗也离她而去,吐着舌头蹲在远方。
伊吹清子下意识想去挽留。
“……不要,不要走……”
手臂向前伸去。
然后下一秒,眼睛倏地睁开。
被血块模糊的视野中,伊吹清子看见自己正高举着手臂,伸向的地方是无物的虚空,指尖正对着暗黑的天幕。
□□之上的痛苦缓和下去。血液凝固在脸上结块,流淌下去的眼泪也干涸下去。
“……啊……”
她无意义地呻吟了一声,然后放下手臂望着天空。
这样维持了她也不知道多久。
直到四肢能够再次感受到,她才动了动手指,撑着地面坐起身,去看旁边的山路。
浓雾蔓延开来,遮盖掉天空。
*
远处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
静坐在木屋之中,鳞泷左近次没有动弹,面具之下的眼睛闭着,呼吸平稳。
然后木屋的门被重重敲击。
他猛地睁开眼,下一刻就见木门被人重重拉开。脸上布满血痂的伊吹清子站在门外,身后是缓慢升起的朝阳。
她顶着被血糊成一片的眼睛,呼吸乱的不成样子,却在看清木屋里头后肩膀明显的松懈下去。
“……呜……”
然后伊吹清子小声抽噎了一声。
抽噎声最后放大,变成了不可控的大声哭泣。伊吹清子朝木屋里面跑过去,扑到他身上抓着他的羽织哭喊着模糊的字句。
鳞泷左近次下意识安慰性地拍着她的背,然后听清了她哭喊的话语。
“呜……鳞泷先生……”
伊吹清子用力吸着鼻子。
“我,我想我爸妈了……”
他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伊吹清子仍在哭泣。哭泣她失去的过去,哭泣她直到现在才猛然反扑的思念。
“……好了,没事了。”
直到最后,他能做的也只有回抱住她,拍着她的背去安慰她。
“没事的。”
他说。
除此之外好像什么都不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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