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凛奈靠在廊柱上,长发被夜风吹起,月光将她的轮廓镀上一层冷银色。她的左手仍不能动,右手却突然抛给炭治郎一个小布袋。
"这是……?"炭治郎打开袋子,里面是一袋金平糖。
"带着。"矢凛奈简短地说,"能补充体力。"
善逸突然抽泣起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矢凛小姐……我们会不会死啊……"
"会。"她干脆地回答,在善逸彻底崩溃前又补充,"但没那么容易。"
伊之助扛着刀大笑,声音在夜色中格外响亮:"本大爷才不怕!鬼来一个砍一个!"
矢凛奈的目光扫过三人,最终停在炭治郎额头的斑纹上。她的眼神微微一动,像是看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记住,斑纹是燃烧生命的火种,别轻易点燃。"
炭治郎握紧布袋,用力点头。远处,宇髄天元不耐烦地招手,宝石在月光下闪烁:"华丽地出发了!"
三人转身离去,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矢凛奈望着他们的背影,夜风卷起她脸颊两侧的短发,露出颈侧斑纹的一角——那纹路在月光下,仿佛真的在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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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露渐重时,蝶屋的灯还亮着。
檐角垂下的风铃被晚风拂得轻响,细碎的声音混着远处林间的虫鸣,在寂静的夜里漫开。纸窗外的月光被云影遮了大半,只余下几缕清辉,顺着窗棂的缝隙溜进来,投下斑驳的光影。
纸门被轻轻拉开,带着些微的木轴转动声。
炼狱杏寿郎端着药碗站在门口,金红色的羽织在烛光里泛着暖光。他腹部的绷带换过新的,米白色的纱布上,渗出的血渍比清晨淡了许多,只在边缘晕开浅浅的褐红,但他走路时,肩膀仍会不自觉地微沉,显然是在刻意稳住重心,不想让人看出伤势带来的滞涩。
“该换药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洪亮,却在踏入房间时下意识放轻了些,将药碗稳稳放在矮桌上。
碗沿腾起的蒸汽裹挟着浓郁的苦涩药味漫开来,与蝶屋里惯有的清冷药香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属于疗伤与等待的气息。
矢凛奈左手悬在半空,指尖微微蜷曲着。方才绷带拆开时,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的凶险——边缘的皮肉被药剂浸得发白,还在微微外翻,几处淡粉色的新肉从裂口两侧探出来,被忍调配的药剂一碰,便猛地收缩,带着钻心的疼。
“忍的药还是这么烈。”她倒吸一口冷气时,指节攥得发白,指腹抵着草编纹路,几乎要嵌进那些细密的缝隙里。
杏寿郎见状,伸手按住她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襦袢渗进来,带着他身上惯有的、如同阳光晒过的暖意,竟奇异地压下了几分痛感。
“蝴蝶说这样好得快。”他说话时,目光总忍不住往她颈侧瞟——那里的赤红斑纹在摇曳的烛光里像团跳动的火,明明是静止的纹路,却看得他心口发紧。
包扎到指尖时,他的动作突然慢了下来。缠着绷带的手指虚虚拢着她的手,指腹不经意间蹭过她虎口处的薄茧——那是常年握刀磨出来的痕迹。
寂静的房间里,两人的呼吸声被无限放大,交织着在烛光里浮沉。
“今天之前,”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觉醒斑纹的代价?”
矢凛奈看着他颤动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她微微叹了口气:“主公大人跟我说过。”
“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杏寿郎脑子里炸开。他猛地抬头,金红色的瞳孔在烛光里缩成细线,里面翻涌着震惊、愤怒,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恐慌。
“你知道?!你竟然早就知道?!”他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烛火剧烈摇晃,墙上两人的影子也跟着扭曲、碰撞。
“我会相信的!”他像是在说服自己,语气坚定得近乎执拗,“你一定能长命百岁!一定能!”
矢凛奈看着他渐渐泛红的眼眶,那里面清晰地映着自己的影子,突然觉得喉咙发堵,发不出声。她低头去看自己的手,杏寿郎已经快速帮她缠绕好绷带,动作却不如刚才利落,缠着绷带的指尖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烫得她指尖发麻。
“明天开始,一起训练吧。”他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只要这样做,就能抓住些什么,“一起变得更强,强到能活到......”
“活到二十五岁之后?”矢凛奈打断他,她微皱眉,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炼狱,战国时期的记载里,没有一个活过二十五岁的斑纹剑士。”
“不是的!”他的拳头在身侧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金红色的羽织被从纸窗缝隙钻进来的夜风吹得猎猎作响,“那就由我们来打破记载!我会陪着你,直到......”
杏寿郎的话卡在喉咙里。
直到什么?直到她二十五岁?还是直到其中一个人先倒下?
他不敢再说下去,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舌尖发疼。
烛火在风里晃了晃,明明灭灭,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
矢凛奈忽然低笑一声,那笑声很轻,却让杏寿郎攥紧的拳头松了半分。她抬手碰了碰颈侧的斑纹,指尖划过那片滚烫的皮肤时,动作意外地温柔。
“炼狱,还记得我们有一次一起执行任务吗?”她忽然开口,目光越过他的肩膀,落在窗外沉沉的夜空上,那里偶尔有几颗星星透过云隙探出头,“在北川的山谷里,你为了救个孩子,被血鬼术烧穿了左臂。”
杏寿郎一愣,记忆顺着她的话涌上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和灼痛。
那天的雪下得很大,鹅毛似的雪花簌簌落下,很快就将山谷染成一片纯白。他抱着昏迷的孩子从火场冲出来时,左臂的皮肉都被鬼的血鬼术烧得焦黑,血腥味混着焦糊味,在冷冽的空气里格外刺鼻。是矢凛奈背着他走了三里山路,找到临时落脚点,用之前忍给的伤药一点一点清理伤口,那时她的手也在抖,却比他稳得多。
“当时你疼得直冒冷汗,额头的青筋都蹦起来了,却还笑着说‘这点伤不算什么’。”她转过头,烛光在她眼里跳跃,“你说,只要能保护别人,流多少血都值得。”
杏寿郎的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她打断。
“现在轮到我了。”她的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斑纹,“这纹路确实会缩短寿命,但它能让我挥刀更快,能让我砍断更多鬼的脖子,能让更多人活到天亮,能让像北川山谷里那样的孩子,不用再经历失去家人的痛苦。就像你当时宁愿被烧伤,也要护住那个孩子。”
她伸手,轻轻覆在他攥紧的拳头上。绷带下的指尖带着淡淡的药味,却意外地让人安心,慢慢抚平他心里的焦躁。
“炼狱,我们是柱。”她的声音很轻,“从拿起刀的那天起,就该知道自己活不长。能多杀一个鬼,就能多赚一天。现在不过是提前知道了期限,有什么好怕的?”
金红色的羽织轻轻颤动,杏寿郎低头看着交叠的手,矢凛奈的手很轻,搭在他的拳头上,却让他觉得沉甸甸的。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比腹部的伤口还要疼——他是炎柱,是最强的剑士之一,却连自己在意的人都保护不了。
“可是...”他的声音发涩,“我不想你死。”
简单的六个字,却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我也不想死啊。”她笑了笑,眼角弯起,露出一点浅浅的梨涡,轻声道,“所以更要抓紧时间变强。在那之前,你得好好活着,陪我一起杀鬼。你的伤还没好,可不能掉链子。”
她抽回手时,顺手拿起桌上的药碗,碗底还残留着些药渣。她仰头,将凉透的药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苦涩的味道从舌尖漫开,顺着喉咙往下滑,她却面不改色,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你看,”她晃了晃空碗,碗沿的水珠被甩落,在烛光里划出细碎的光,“连忍的药都能喝下去,还有什么熬不过去的?”
杏寿郎看着她颈侧的斑纹在烛光里泛着红光,那颜色比他的火焰呼吸还要艳,突然想起她刚才覆在自己拳头上的温度。那温度很轻,却像团火,烧散了他心里的恐慌和无力,只剩下一种滚烫的决心。
“好。”他站起身时,腰杆挺得笔直,金红色的羽织在风里扬起漂亮的弧度,像一团燃烧的火焰,“明天开始,一起训练。”
这次他没有再说“活到二十五岁之后”,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掌心的温度透过发丝传过来,带着不容错辨的珍视。
“但你不能再独自拼命。”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金红色的瞳孔里映着她的脸,清晰而坚定,“以后无论遇到什么鬼,都要跟我一起上。”
矢凛奈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他的脚步比来时稳了些。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覆在他拳头上的地方还残留着他的温度,暖暖的,一直传到心里。
窗外的云影散去,月光重新漏进来,清辉洒满房间,照在她颈侧的斑纹上。
那赤红的纹路在月光里轻轻起伏,竟不像之前那么刺眼了,反而像是在与月光交相辉映,带着一种壮烈的美。
檐角的风铃又响了起来,这次的声音清脆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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