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这样吧,虽然只是听爸爸提起过那一次,那祢豆子凭直觉觉得应该就是那个。
「绝不要放弃,要不断思考,靠不懈的努力,不管怎样的高墙都总有打破的一天」,父亲是这么教导的。
————是那个境界吗…爸爸?
所以那个时候并不是身体毫无防备,而是祢豆子去掉了多余的动作,她才躲避开了杏寿郎像是被吸引过来的,不可归避的一击。那一击完全可能会夺走她的性命,毕竟在这场战斗力,她和童磨先生轮番出招才得到一瞬间的休息,之前可能造成致命伤害的一击有童磨先生保护我,但那个瞬间童磨先生都没赶上。
可为什么那时候,祢豆子没有觉得会不行呢?
因为只有一瞬间感觉到了、只有一瞬间进入了。
————那个世界。
————通透的世界。
那种感觉并不是第一次有。祢豆子想,那只蛇鬼藏在白色的蟒蛇里的时候也是一样的。
那个时候,所有人的身体看起来像是透明的。去除了衣物、皮肤,她能够看见骨骼、心脏、肺腑、血管、神经,她给自己的身体下达「回避」的指令,紧闭了其他的感官,于是身体做出了不曾有过的快速行动。
这是什么?童磨感到一阵战栗,因为小小姐一次又一次给他带来意料之外的困惑和惊喜,事实上那砍断杏寿郎手腕而阻止进行到一半的攻击发生的实在太快,就连杏寿郎本人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双手已经被砍断了。
那一瞬间,小小姐的呼吸的声音还有眼神全部都不一样了。
从未体会过的新奇叫他全身的细胞都在颤抖呐喊——————呜哇,我被小小姐救了欸?
体内的细胞叫嚣的显然不止童磨一人————要杀了是这个少女,因为本能告诉杏寿郎这女孩发生了什么危险的变化。
于是他在这个想法出现的一瞬也这么照做了,「破坏杀·终式·青银乱残光」。以自身为中心,他在一瞬间向四周发射了数百发飞弹,就像是身处烟花正中心一样。流光溢彩的美丽之下每一道光芒下都是足以贯穿钢板的击打,以人类之身绝不可能全部回避。
————「冰之呼吸·五之型·冻云」
的确如此,这一次连童磨的冻云都没能全部挡下来。手臂、大腿还有不伤及重要器脏的地方留下了几道贯穿血肉的弹伤。但是他本人似乎并不在意这些,比起身体的疼痛,比起杏寿郎无关紧要的语言,他更着急对面的祢豆子。
小小姐怎么样了?小小姐躲开了吗?小小姐受伤了吗?小小姐还活着吗?小小姐的眼睛他很喜欢,没有被打到吧?小小姐现在…
————啊,他原来真的会担心小小姐啊。
那个金发男嘴巴一张一合地向他走来,啊,他挡到我了,童磨不开心的想,在叽里咕噜说些什么东西啊?
那时祢豆子安静地站在这两人对面,似乎在刚才的枪林弹雨中如同一尊佛像一般,一动也没有动过。她的身上没有被贯穿的伤口,没有慌乱,没有喘息。她好像…童磨在精神层面和物理意义上思想和身体都停滞了一瞬间...她好像躲开了所有的攻击。
攻击发生的那一瞬间,祢豆子进入了那个通透世界。
虽然不是第一次进入,但是她仍然觉得不可思议了,在那个世界,时间正在缓缓地行进…啊,不对、应该说所有事物的动作看起来都变缓了。
“真了不起,你居然还活着。躲开了致命的攻击,真是厉害啊。没有像猗窝座或是祢豆子一样死去,你也变成鬼吧,童磨。”等童磨从小小姐给他带来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的时候,就只听到杏寿郎走到自己面前的一句「你也变成鬼吧,童磨」。
————啊呀…太关注小小姐了所以忘记还有个鬼了…他刚刚说什么了来着?
完全失去了前后语境的童磨只听到了一句变鬼的邀请,他露出了仿佛在老板开会时开小差被抓包的窘迫,“…啊嘞?”
拯救了状态之外的童磨的是杏寿郎身后祢豆子中气十足的一声大喊,“你、是姓炼狱吧?”
————啊呀!小小姐放弃了偷袭的大好机会,超级耿直地喊了对方欸!
初次见面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祢豆子想,因为和浅草的那只鬼长得真的很像。
杏寿郎…啊…我在更久远的以前,在无线列车以前见到过这个名字。
「吾弟亲启:别后月余,殊深驰系。父亲身体可还好吗?庭院的叶子该落了吧?我这里已经下雪了,今日遇见了几个非常有意思的武术流派,相互交流收益甚多。我的确还有很多进步的空间,相信假以时日,我一定能够会更进一步,将炼狱武场发扬光大!杏寿郎书。」
在炎之鬼拼命护住的书信上,在斩断他的头颅的那一秒,我在漫天飘散的书信中看见过这个名字。
————“全名是,炼狱杏寿郎吧?”
————“我要…砍断你的脖子,炼狱、杏寿郎!”
杏寿郎不明白为什么听到「炼狱」一词内心掀起的波澜要一时强过了少女躲开全部攻击的震惊,他的心脏仿佛停住跳动一样,疼痛到仿佛胸腔被长枪穿过。
「炼狱」是什么?为什么我会这个词有这么大的反应?
不、我是鬼,所以哪怕心脏真的停止跳动也可以继续战斗。不管怎么样,我的破坏杀罗针都能感知到,对手的斗气越强,罗针的反应也越…咦?
而他转身面对少女摆开破坏杀的起式的时候疑惑到有些惊恐。这是上弦之三所不明白的奇怪气息,就好像这个少女变成了别的生物…她的斗气完完全全消失了。
数百年间,他从没有见过任何没有斗气的人类。
连婴孩都有游丝般的斗气,可那少女在那瞬间却斗气全无。
————「炎之呼吸·九之型·素流」。
是花火大会的夜晚在天空砰然炸开的盛大的烟花,以及随着那一斩飘散祢豆子日轮刀身旁轻轻柔柔仿佛一碰就会消失不见的雪花一般的火星子,将整个战场都变成了火一样的冬天。
寿郎在感觉上产生混乱,因为那一刻面对祢豆子就像面对着不可能存在于那里的异物似的。他的罗针并没有反应,但是在战场上那种东西不是问题,毕竟战场就是必须立即理解应付超出预期的趋势和首次遇到的事态的地方。
没关系,他办得到的。
是的、他本应该办得到的。
但是,短时间的战斗中,那个少女领悟了什么,速度超过了他,以至于数百年的武术锤炼,被堂堂正正地从正面击碎了。而与他对视的那双眼眸里没有憎恨也没有愤怒,没有杀气、没有斗气,可能那眼中看到的,就是杏寿郎所追求的至高的领域,「无我的境地」。
头颅与身体分离的时候,他感受到了颈脖传来的如同火焰般燃烧的炽热,感受到了动脉、脊骨被撕裂时涌出的血液和灌进来的空气,也隐约感觉到了那种境界的存在,那种他仍旧未能抵达的境界。
——————啊,好美啊。
那时瘫坐在地上的童磨看着犹如神迹一般的少女的身姿和上弦之三飞落的头颅,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还没完!还没完!想要继续战斗的意念在杏寿郎脑海疯狂呐喊着,我还能继续战斗、我还能变强!于是还未消散的失去头颅的身体试图将头接起来。
“这种时候,看看氛围自己消散掉会比较好噢。”和看向祢豆子的温柔不同,那位冰柱毫不留情地将那颗落在地上的头颅分成了两半。
————不能在这种地方结束,杏寿郎仍旧在坚持。
————我还要继续变强,变得比任何人都强!
结束了吗?祢豆子感到自己的肌肉在痉挛,她在身体到达极限的前一刻想着,她用狛治先生教给她的炎之呼吸…赢了吗?
…狛治先生,没有输。
她隐约看到对方似乎还在动,颈部的断面好像封闭了,啊…不行,严重的眼花让她没法继续支撑自己的身体,在她恍惚的那一刻,她看见杏寿郎的身体朝她冲过来,一脚将她踢到了墙壁里。半边身体嵌入墙体,好像失去知觉一样,她的头好晕…
哪怕双手已经拿不稳刀了,她也仍然没有忘记思考。
砍断了脖子还没有死,是有什么条件吗?就像花街那次一样?不对啊、明明头已经开始消散了,杏寿郎是在朝某种别的东西改变吗?和无惨一样,脖子已经不再是弱点了?那样的话战斗还没有结束!战斗还…
她感到眼前一黑,双手也支撑不住,绑带浸血变得湿滑的日轮刀也咕噜噜地滚到了地上。
“不可以再往前走了哦,要是你再对祢豆子小小姐出手的话,可是去不了极乐世界的。”童磨站起来拦在祢豆子身前,“我多少,也有点生气了。”
就像当时童磨只顾着关注祢豆子而忽视了杏寿郎讲的话一样,此时的杏寿郎也只关注这祢豆子,因为有太多的问题盘踞在他的内心。
为什么?为什么会知道炼狱这个名字?为什么我听到这个名字内心会像刀割一样?为什么你会有那样让我觉得熟悉又厌恶的眼神?
回答我啊,灶门祢豆子。
————“兄长大人,请住手吧。”
身后,响起了一个少年带着哭腔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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