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戈的动作没有香奈惠和不死川快,可等她看清火光燃起的方向之后,几乎是立刻裹上了黑雾,一头向着燃起烈焰的面馆扎去。
不死川看到魔杖被抓起来就猜到了她的动作,伸手想要抓住她也晚了一步,徒抓了一手烟雾。
但柱就是柱,一招落败也会马上追上去,勉强在缪戈就要不管不顾冲进火场之前挡在了她面前,抓着后者的领子,恶狠狠的将人甩在了地上:“你在发什么疯?”
“面馆里面有人!高田的姐姐!还有她姐姐的丈夫!她姐姐没有腿了!跑不出来!我得去救他们!”
这是不死川在下弦之三逃逸的那次以后,再一次听到缪戈嘶声力竭的高喊和奋不顾身的再次抬起魔杖。
“这么大的火,你进去也得死。”
“那又怎么样!”
不死川在想教育她,却听到背后传来更大的爆炸声。
来不及跑开了!
几乎想也不想的,不死川立刻扑倒了缪戈,整个身躯覆盖在她身上,以遮挡席卷而来的火焰和热量。
晚来半步蝴蝶带着能隔热的毯子,裹在三人身上,这才让不死川勉强躲过被火舌舔舐后背的厄运。
三人几乎是滚做了一团,两个剑士裹挟着一个巫师,滚出了几十步的距离。
滚的缪戈头昏脑涨,终于等到停下来勉强挣脱时,抬头却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人。
高田菜穗。
面馆老板娘的妹妹。
她提着一大壶油茫然的站在原地,看着距离不远的大火,和跑来跑去试图灭火的隐和村民,面无颜色,像是灵魂都被大火抽走了一般。
缪戈只敢看她一眼,身后火焰吞噬楼栋的声音还在响起,逼的她不得不站起来。
“喂。”不死川还要阻止她,就见她只是抬起手:“水牢。”
不知从何而来的水流汇聚与魔杖之前,形成比成年人站起身来还高的多的水球,在挥动魔杖,水球向前崩碎,水泼在正在燃烧的楼栋上,巨大的水雾升腾而起,火被扑灭了一小部分,可还有更多的火焰在燃烧。
没关系,她可以凝聚更大的水球!
捧着水桶水壶意图灭火的人看到在火焰上方渐渐凝聚,又因为烈火焚烧而奔腾水汽的巨大水球皆是不可思议。
不过十几秒的时间,在缪戈不计魔力输出之下,与面馆本身相比也没有小多少的水球凝聚完成,收撤魔杖的瞬间,水球崩碎下砸,熄灭了所有的火焰。
缪戈抬脚就要往里面走,蝴蝶一把拉住了她:“火已经灭了,里面的人……隐会带出来的……”
香奈惠不敢去想里面人是否还活着,更不敢告诉缪戈,只能拉着她,三人并一只迟来的鹰一并在原地等着。
可一直等到了太阳彻底落下,余晖不在,隐才从房子里面抬出了一个蒙着布的担架。
“还有一个人呢?这个面馆有两个人啊!”缪戈厉声。
“亚克斯利大人……”虽然这位巫师一贯以来都表现得非常随和,可隐还是会畏惧她那神鬼莫测的手段,以至于看到她发怒,多少有些战战兢兢:“这里就是两个人了……”
缪戈不信,瞪了隐一眼,伸手要去掀白单。
香奈惠想阻止她,手伸到一半又缓缓的放了下去。
一直到亲眼见到两具纠缠在一起,被烧的几乎只剩下骨架的尸体。
悬着的心也终于可以落地,砸碎的无法拾起。
“这两个人,是互相拥抱着被烧死的。”
“起火的地方是在灶台附近,所以我们猜这两位应该是殉情或者别的……反正是一起说好的,放火之前还把孩子支走了……”隐描述事情的声音越来越低,头也跟着抬不起来,直到不知道安放在哪所以乱漂的视线捕捉到担架白布上缓缓聚集的水痕,有些不可思议的抬头,就看到了那位同样不可思议的巫师……再哭。
缪戈是哭泣并没有声音,眼睛睁的大大的,就像是在发呆的样子。
泪水像是没关好的水龙头一样,泡住绿色的眼睛不说,还哗哗的往外涌着,一滴接一滴,连成不绝的丝线往担架上补着。
像是如果能用眼泪淹了担架,就能换死者苏生一般。
可是眼泪不能让死去的人活过来。
眼泪不能让错失的机会再重来。
眼泪不能弥补她自以为是而导致的疏漏。
眼泪不能……遮掩她的无能。
“喂……”
这是第二次看到缪戈流泪了……欧不,应该是第三次。
第一次在姑获鸟面前,是带着恐惧的眼泪,第二次对方趴在他肩膀上他并不能看到,只能感受到对方眼泪里那种似乎能烫伤人的温度。
这是第三次。
粉金色头发的巫师低着头,微卷的发丝遮掩了颜色,只有在担架上渐渐汇聚的眼泪看得出对方痛苦的内心。
其实是想要安慰她的,但是在‘喂’声以后,却不知道要开口说什么了。
也不需要他说什么,缪戈抬手往脸上搓了两把,在抬头,除了眼眶通红以外丝毫看不出刚才痛哭的样子。
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很平静。
“蝴蝶小姐,这次的巡察任务还没完成,还差最后一个小镇,我会在今天完成它,请再给我一点时间……是的,我现在就要去完成它,所以,真不好意思,我得失陪了。祝两位有个愉快的夜晚,再见。”
话音落之前,缪戈最后看了旁边的高田菜穗一眼,没有温度,也没有多余的感情,就像是在看路边的草木一样。
话说完,也没有去看两位柱的表情,直截了当的消失在奔往下一个小镇的黑雾中。
不死川看着那串黑雾,直到对方的尾巴也消失在黑夜中,在回头打算招呼蝴蝶香奈惠自己也要走的时候,隐却有些犹豫的又牵着两个孩子走了过来,思来想去先向香奈惠汇报起来:“花柱大人,这两个孩子,和刚才的高田菜穗……家里已经没有大人了,请问是……”
“送到蝶屋去吧,我会负责暂时抚养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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