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窃窃私语，彼此打量，都在观望。
楚心垂眸思索，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轻轻敲击，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自荐试试。
她将手轻轻一抬，没来及说话，最前排的国卫队青年就已经站起身，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陆浓雪微微一笑，脸庞干净清秀，神情无害温柔，身上随便披着的国卫队外套，向所有人彰显着自己的身份。
他轻轻开口，嗓音和煦友好：“大家好，我是陆浓雪，国卫队七队队长，兼任公关员，我想自荐成为班长，请大家投票给我。”
班级里静悄悄的，国卫队成员无条件举手，全部投票陆浓雪，其他人则在犹豫。
有人小声问：“让你当班长，你会保护我们、让我们顺利完成课程吗？”
陆浓雪看向那人，在他期待目光中，却是摇头一笑，道：“不太行。”
全班错愕。
左清夏抱着手臂嗤了声。
陆浓雪：“我没办法做出这样的保证，因为我没有能力掌控你们每一个人，如果你们在我的视线范围外触犯规则，或者不听劝执意要做什么，我想我也没那么大本事去解救你们，但在班长所能做到的职责范围内，我会确保大家不必承担多余的东西，让大家尽可能专注于上课本身。”
骚动渐渐止住，大家开始认真考虑。
楚心举起手，选择投他一票，陈霜霜跟随，保持和楚心一致。
陆陆续续的手举起来，左清夏抱着手臂没动，林水瑶却投了票。
半数已过，投票成立。
徐老师满意点头：“不错，很快嘛，没有耽误我的上课时间。班长过来领一下你的规则。”
陆浓雪走过去，从她手里接过张纸条，随便扫一眼后，就收在口袋里。
徐老师：“每周一都会进行班长投票，如果你们不满意现任班长，可以投票让他下台，再选择新班长，所以想当班长的同学，可要好好努力呦~”
她朝陆浓雪挤眉弄眼，手里冒出团黑雾飘向幕布，将其拽下来。
投影灯照在上面，照出血淋淋的大字：
“美味的肉质分类课程。”
诡异的自效和音乐，昏暗的教室，让人感觉不到一点“美味”，只觉得窒息。
陈霜霜咽咽口水，颤微微道：“这个肉，不、不会是……人的吧？”
不知怎么，她心底有这样的预感。
楚心直勾勾看着屏幕，没有说话。
徐老师舔舔嘴唇，幻灯片翻动下一页，人间炼狱的惨象，让教室里不少人发出惊叫，捂着眼睛再不敢看，还有人俯身吐了出来，吐出一地的酸水。
能保持平静的，也只有国卫队和有经验的玩家。
徐老师擦擦嘴角口水，吸溜两声后道：“咳，昨晚没吃饭，老师有点饿了，你们不要介意，我先来给你们讲讲课堂规矩。”
“不想上我课的同学，可以选择离开教室，但只要你离开了教室，就再也不能入内，我这节课的结课印章，你等于是放弃。乖乖上到最后、并正确回答十道题的同学，视为完成课程，得到结课印章。”
“现在有想离开的同学，可以走了，老师要开始讲课了。”
话音落下，就有三人迅速冲出去，走廊里传出呕吐的动静。
“真遗憾。”徐老师摇摇头，“我的课程明明这样美妙，你们都是不懂欣赏的差学生，以后可不要后悔。”
她看着图片，又是“咕嘟”咽了口水，恨不得能穿进图片里享受。
“咳，那就正式开始吧，这堂课的目的，是让你们知道什么样的肉最美味，等你们以后有需要的时候，能更好的分别，首先看看第一个……”
徐老师在台上侃侃而谈，间或流着口水，馋到受不了时就灌一灌红色液体。
教室课桌内有书本和笔，楚心翻出来做笔记，神情始终很平静，间隙里，她朝陈霜霜看了眼。
陈霜霜整个人都不好了，脸色青白一片，时不时做出呕吐的动作，却又生生忍下去，抖着手认真做笔记。
楚心发现，她虽然很怕，很胆小，但却很有韧性，无论昨晚、还是现在，她都能凭借毅力忍耐。
楚心收回目光，却在余光里看清她的字迹，不禁一愣。
她缓慢转过头，紧紧盯着她的字，看她一字一句地继续往下写，每一笔都能和楚心脑海里的记忆重叠。
“……怎么了？”
陈霜霜察觉到她的目光，虚弱着问：“我有哪里写错吗？”
楚心摇摇头，没说什么，只是将目光收回，转着笔暗暗思索。
她的记忆没有出错，何况是发生在这么短时间内的事情，她见到过陈霜霜的笔迹，就在730号列车上。
当时「弟弟」给她的糖纸，列车守则下半部分，字迹和陈霜霜的一模一样，包括文字的细微习惯。
可陈霜霜在这之前，没有进入过副本，730号列车，也是单人新手副本，不存在有其他人的可能。
所以……为什么？
敛下眼眸，楚心一心二用地记着笔记，余光时不时瞟向陈霜霜的笔记。
四十分钟的课程，熬下来的人只有一半，接下来十分钟的题目，除少数不合格外，大部分都成功得到老师的结课印章。
课程宣告结束的一瞬，就有无数人冲出教室。
楚心环视四周，发现左清夏和林水瑶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正吃着糖果缓和，倒是最前面的陆浓雪，神情清爽，毫无副作用，察觉到楚心目光，他回头爽朗一笑，是和早上在宿舍打招呼时，一模一样的笑容。
楚心收回视线，看见陈霜霜吐完回来，招呼了一声站在后面的陆岚，就走出教室。
“楚心。”
身后响起道声音，陆浓雪主动过来和她搭话：“你在国卫队很有名，大家都知道你。”
楚心心想，应该不只是国卫队吧。
她从小在实验站长大，不完全清楚人类社会的情况，那时在屋子里看见父亲的信，看见信上允许她使用积分，她就去积分交易行随心交易。
后来才知道，这是不对的。
陆浓雪笑笑：“你胆子很大，即便是经验者，在看到课程内容时，也表现出了程度不同的不适，我看你却没有一点反应。”
楚心：“你也一样。”
陆浓雪又笑了，笑容清清爽爽，却很随意，看多了就觉得更像是敷衍。
他向楚心伸出手：“正式认识一下吧，楚心，国卫队很重视你，队长交代了我们，要在副本里优先照顾你，如果你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来找我。”
楚心垂眸看看他白皙的手，伸过去简单握了握。
傅长灵趁着休息时间找过来，正巧看见这一幕，皱了皱眉，她不动声色地从楚心身边擦过，没有交流，却在她掌心里塞了张纸团。
楚心微妙地怔愣一瞬，将掌心纸团捏紧藏住，同样没做出什么特别情绪。
陆浓雪收回手后，看着傅长灵目不斜视地离开，不由眯一下眼。
“陆队长。”楚心忽然开口，让陆浓雪转开视线，重又看向眼前的人。
“能给我看看你的班长规则吗？”她询问。
“虽然我并不想拒绝你的要求，但很抱歉，这个不行。”陆浓雪道，“我会受惩罚的。”
楚心只好作罢。
陆浓雪：“如果你好奇，下周投票，我可以领国卫队投你。”
楚心：“到时候再说吧。”
谁都不知道班长是做什么的，等观察几天陆浓雪后，再决定也不迟。
楚心捏一捏手中纸团，借口去卫生间，让陈霜霜和陆在外等待后，就走进去打开纸条，看上面的内容。
傅长灵约她下午体育课后，到思政楼后空地见面。
楚心将纸条揉碎丢进马桶冲走，走出卫生间。
第二节课是音乐课，她们需要前往礼堂教室，和其他两个班级一同上课。
楚心想起第一节上课广播铃声里的污染，心想这音乐课估计也差不多，又要有许多人熬不住了。
正式上课后，果然如她所料的，黑裙子的诡异老师站在讲台拉小提琴，释放出催眠污染源让不少经验者受不住，楚心看见左清夏和林水瑶选择了放弃这门课程。
也有部分普通人连放弃都来不及，直接被污染成行尸走肉，呆呆在座椅上发愣。
陆岚坐在楚心身后的空位置上，伸出手捂住她的双耳，掌心里是一片冰凉。
楚心摇摇头，挡开他放在耳朵上的手，在刺耳音乐声中道：“我没事，你帮陈霜霜捂吧。”
陆岚没动，只捡起旁边不知谁掉落的耳塞，丢给陈霜霜。
陈霜霜颤微微地拿起来，眼眸有点发红，挣扎在变异和正常之间。
楚心忍不住道：“实在不行就出去吧，一天只要合格三个课程就足够了。”
按照课表来算，每天有六门课程，一半的容错率，何况还有一节强制要上的体育课。
陈霜霜苍白着脸摇摇头，牙齿磕碰，哆哆嗦嗦道：“我、我还能行，我必须要尽快适应，以、以后，我还会不断进入副本，不能、不能一直逃避。”
楚心没有多劝，环顾四周，看见不远处陆浓雪惬意地叠腿轻晃，像是在欣赏什么世界名曲，不仅毫无被污染的迹象，还很陶醉。
眸中闪过一抹暗色，楚心垂眸拨弄着手里的糖果，没再去看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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