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着一个比自己高、比自己宽的人上楼是什么体验?
虽然没有人问,宁琤依然觉得自己对这个问题很有发言权。虽然自己平日锻炼也算得当,闻淙同样算不上真的死沉,可爬楼的过程,还是让他出了一头汗。
尤其两人身体挨着身体,闻淙身上的【雾】不可避免地蔓延到宁琤身上。走着走着,他便觉得自己身上也变得又湿又沉。
不断有刺鼻的气味蔓延开,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里面。
“咚!”
“呼……”
终于来到四楼。勉强打开屋门、将闻淙扔在沙发上,宁琤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的头发不知何时也变得湿漉漉,贴着额头。萦绕在周边的气味依然在,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消失。
宁琤在去洗澡和休息之间踟蹰了下,选择凑到闻淙面前,戳一戳他的脸。
闻淙的脸色已经不像此前倒在地下时那样苍白,仿佛屋内的温度也给了他三分暖意。眉头却还皱着,不知正在因什么事苦恼。
不知不觉,宁琤的动作由戳改为拽。
把闻淙的脸颊拉住——扯起来——变成一个颇为滑稽的表情。同时,宁琤低声念:“这么大的人了,做事一点脑子都不动。”
本来只是吐槽,然而说着说着,宁琤的怨气稍微大了点,拉拽的动作力度也加大了,有那么几分愤愤不平:“不老老实实待着,一拍脑袋就回来了,你倒是轻松,我……”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变轻,看闻淙的表情也多了几分审视。
随后,宁琤缓缓站起身。
“闻淙?”他俯视着沙发上的青年。这时候,鼻翼之间刺鼻的气味竟是依然在不断变得浓烈。
屋子主人的语气愈是古怪。他似乎是不愿意相信,还要最后确认一遍:“……是你吗?”
一息过去,异变未生。
只是闻淙睁开了眼,低低地叫:“哥……”
早就醒了吧,还装呢。
宁琤心头腹诽,闻淙则是一脸虚弱。
宁琤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闻淙被他盯着,表情微微凝滞一顺,手捂到胸口上加戏,“啊,啊,好难受。”
宁琤冷笑,闻淙又滞了片刻,接着却是继续发挥:“身上感觉特别重,明明什么都没有,结果跟压了一个大被子似的。哥,你说我是怎么了?”
宁琤“呵”了声,一针见血:“你是事儿太多了。”
闻淙眨眼,意识到自己这套并不吃香。
他在宁琤眼皮子底下思考了片刻,转换路线,一边往起爬一边问:“哥,我看外面天都黑了,时间不早了吧?你有没有吃晚饭,要不然我去给你做?”
宁琤再度冷笑:“你做饭?让我光喝粥?得了吧。”
闻淙眼巴巴:“哥,我今天一定改正错误。”说着话,视线缓缓上抬,落在宁琤发间。
他神色变化,宁琤留意到了,只是不曾在意。
“得了。”他不快地说,“你去洗澡,今天‘记得’提前烘衣服。”
讲到某两个字的时候,宁琤咬重了话音。
“晚饭我做。”他又道,“明天……”
闻淙:“哥?”
宁琤看他片刻,还是没有说出后面那句“就是周五了”。
这不算一周的结束,却的确是闻淙一礼拜工作的结束。对方接下来是个什么打算,是老老实实地回家待着,还是另外有其他念头?
想到闻淙这段时间留给自己的印象,宁琤心脏“突突”跳个不停。但他再看闻淙,又觉得对方此刻的样子实在是有碍观瞻。
“明早你也过来吃饭。”他转变了话音。说完,看闻淙的眼睛又亮了起来,重重点头,开心笑道:“好啊好啊,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着,不等宁琤催促,他便主动钻进浴室,嘴巴里还嘀嘀咕咕一些“我得快点搞完”“待会儿还能和哥多待待”之类的话。
在意识到自己笑了的时候,宁琤快速收敛神色,臭着脸去了厨房。
冰箱里食材倒是足够,但在做什么吃食上他有点犯难。
思来想去,对着前一晚包馄饨剩下的肉馅儿,他来了灵感。
闻淙出来的时候,宁琤正在炸丸子。锅子里“滋啦滋啦”响着油,已经有半盘丸子活蹦乱跳地待在盘子中。闻淙看到了,夸张地“哇”了声,夸宁琤:“哥,你还会做这个呢?手艺也太好了吧!”
宁琤侧头瞥他,明明一句话都没说,闻淙还是立刻给自己解释:“我真的记得烘干衣服了!但现在洗都没洗完呢,这实在不能怪我啊哥!”
他就差举起两只手证明清白了,却见宁琤摇了摇头,“晚点儿穿也没事,先吃饭吧。”
虽然只有两个人,可上了桌的晚餐依然说得上丰盛。
炸丸子是一道,宁琤从邻居哪儿买来的凉拌菜是一道,另外还有粥。
肉糜粥。
闻淙小声问他:“哥,你怎么准备了这么多啊!咱们能吃完吗?”
宁琤说:“那你少吃点,多给我留点。”
闻淙:“……”
闻淙:“哥的手艺,我还是得好好享受一下的!不过——”在宁琤的眼神里,他快速说出了下一句话,“要是有点儿清爽的素菜或者水果就好了。”
宁琤说:“水果?就像你礼拜一来的时候,给我那袋苹果?”
闻淙露出点心虚:“我当时确实不知道那个苹果【变质过期】了。主要当时我正琢磨租房子的事情呢,又不知道上哪儿能联系到合适的房东,想着在小区转转吧,说不定能看见小广告。结果走着走着,被人给盯上了。硬给我推销,不买就不让走,唉。”
竟然还有这么一出?宁琤终于觉得意外起来。他仔细看着闻淙的神色,确认青年这回没有遗漏什么信息,这才道:“那你给我也好。”否则以闻淙那会儿初来乍到的状态,要是弄不清要怎么处理,事情怕是麻烦。”
闻淙抓了抓头发,道:“我是想着哥你肯定知道怎么办,不过其实也有点不好受。”
宁琤似笑非笑:“不好受什么?”
闻淙道:“嗯……看来住在这儿很难吃到新鲜水果。”
这就是在胡扯了。宁琤把筷子在碗的边缘敲了敲,结束对话:“行了,快点吃吧。吃完还有事。”
闻淙立刻应:“对对!待会儿还要扔垃圾呢,哥,今天晚上——”
宁琤打断了对方的毛遂自荐,“今晚不用扔。”
闻淙一愣,“是吗?”
宁琤漫不经心地瞥一眼窗外。雾色愈浓,近乎将视野当中的一切吞噬,入眼的只有一片灰白色。
“对。”他说了一句,又补充:“你明天还要上班,所以今晚也要好好睡觉。一觉睡到天亮。”
闻淙喉结滚动一下,应了声“好”。
这下子,餐桌上真正只剩下两人进食的声音。闻淙吃得的确没有宁琤多,但真算起来也不少。
饭后,宁琤没有阻止闻淙洗碗的动作。对方忙碌的时候,他溜达溜达回了卧室。再出来时,手上拎了一个小小的桶。
“坐下。”他安排刚从厨房里探出脑袋的闻淙。说完这句后,想了想,“算了,你还是站着吧。唔,去浴室。”
闻淙一脸莫名:“哥,你这是……你拎着的这个是什么?”
他终于留意到了宁琤正拿着的桶,脸上神色霎时变得紧张,三步并做两步地朝宁琤冲了过来。宁琤差点被他晃晕,“你松手!松手!”
闻淙还是不愿意松开,好在动作到底柔和了些,“哥,你从哪儿搞来的这个?”
宁琤撇嘴:“是库存。我想着可能有用,就留了点。”
闻淙:“真的?哥,哥,你别骗我。”
宁琤:“骗你做什么?赶紧走,别浪费时间了。”
闻淙忧心忡忡,却不得不被宁琤催着赶去浴室。
宁琤让他站在洗澡的区域,随即挽起袖子,打开桶盖,又拿刷子蘸起里面的东西。
原来那正是一桶油漆。宁琤一边搅弄,一边心想,其实刚才应该给闻淙说这是公司福利。虽然自己作为室内设计吧,正常情况下是轮不到刷漆的活儿的。可上班的公司还是太小了,哪天工人师傅有点儿事、来不了,底下的员工亲身上阵不是很正常?
但这话真说起来,牵扯可又多了,或许眼下的情况也不错。
搅了一阵后,宁琤握着刷子,轻声说了句“不要动”,随即就开始在闻淙身上刷起来。
毕竟是冰冷的东西,闻淙手臂上快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有点难受地叫:“哥,这个一定得弄吗吗?”
“对。”宁琤敷衍他,“这是防水漆。你今天回来搞得乱七八糟一身水,明天怎么办?……我看这架势,没准到了明天早上,雾还是消不掉。”
好像是这个道理。闻淙接受了片刻,随即又惊慌起来:“哥,哥,你拉我浴巾做什么?”
宁琤:“搞清楚,我家的东西。”
闻淙被生生打断情绪,“是你家的倒是没错,等等等等,啊哥!!!”
青年惨叫,宁琤:“闭嘴,安静。”
闻淙苦着脸,嘤嘤嘤。
宁琤只觉得他吵闹,一点儿都不想理。
他继续专注干活儿。奇妙的是,原本颜色艳丽的油漆在接触到闻淙的身体之后,竟开始一点点变得透明。等到宁琤刷完最后一下,闻淙身上大部分地方已经恢复皮肤本来的颜色。
在青年稀奇地左看右看、左扭右扭的时候,宁琤看着桶里还剩下的一点儿油漆沉吟。
就这么些了,留着也是浪费。
“你把衣服穿上,”他眼皮都不眨地和闻淙吩咐,“给你衣服上也刷点。”
来了!
小闻:完了完了完了我被哥看光了呜呜呜
小闻:既然这样只能以身相许了哥你看呢……
宁哥:……
宁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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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四夜(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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