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宵禁前夕

走了很长一段路后,秋才意识到有些不妥。她像触电一样迅速放开了迪戈里的手腕,不敢去看迪戈里的反应。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她决定开始聊天。

“你今天去温室是做什么呢?”秋找了个话题。

“我这周每天都在那里。三号温室的室内气温失控了,很多热带植物都受不了寒冷,行为变得怪异。比如跳跳球茎不受控制地跳来跳去,把果实撒得满地都是,我们只能一个个去捡;咬叫藤生长过度,遍布了温室二楼,还像麻花一样不停扭来扭去,我们要分开它的藤蔓,并修剪掉多余的部分;雨伞花的状况也不好,看起来快要枯萎了,一旦枯萎就彻底没救了,我们只能每天用温水模拟湿润的雨季来照料它;最棘手的是曼德拉幼草,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忙着给它们戴围巾、穿袜子,并且得不断地施放保暖咒。否则,这些小家伙会因为太冷而尖叫,震碎窗户,导致温室的温度变得更糟。”迪戈里略带痛苦地回忆道。

这确实是一场大事故,怪不得这周在礼堂一直见不到迪戈里,原来他一下课就直奔温室去了。秋心里这么想着,却没料到自己没经过大脑就直接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嗯……你有注意到我没去礼堂?”迪戈里问。

秋现在觉得自己迫切需要缓和剂,甚至希望迪戈里此刻正在前往医疗翼的路上。她那之前停滞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很快她找到了一个理由:“是莎朗——我的室友,她和你们学院的斯特宾斯开始交往了,所以她总是往赫奇帕奇的餐桌上看,我也就跟着她一起看了,但每次都没看到你,感觉挺奇怪的。”

幸运的是,迪戈里并没有继续追问,转而聊起了斯特宾斯和福西特这对新情侣:“艾伯特那小子借着我们赫奇帕奇输球的机会去追求拉文克劳的女生,被我们狠狠地谴责了。”

“所以你们都知道他们在一起了,你和斯特宾斯是同一个寝室的吗?他也是五年级的吧。”秋突然觉得霍格沃茨变得好小,前三年她和迪戈里之间没有任何交集,但现在似乎到处都能和他扯上关系。

“我和他并不在同一个寝室,实际上我们平时交流也不多,是他自己在公共休息室里炫耀有女朋友的,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迪戈里笑着回忆,“他还嘲笑了周围那些没有女朋友的人呢,真的非常烦人。”

“那你也在他嘲笑的名单里吗?”秋不经大脑思考的第二句话脱口而出,“你有女朋友吗?”

她今天确实感觉自己脑子不太正常,甚至比喝醉了还要糟糕。她突然意识到魔力值的高低似乎与瞬时智商有着明确的挂钩。不过,由于感到太过丢脸,她反而变得无所畏惧,甚至有些理直气壮。她干脆直接盯着迪戈里的灰色眼睛,认真地说:“只是好奇。”

他们俩对视了几秒,最终还是迪戈里率先移开了视线:“我没有女朋友,所以我在他的嘲笑名单里。那可真是我最糟糕的周末了,双重打击,是不是?”

还没等秋回应,迪戈里就紧接着转换了话题:“比赛那天晚上,我让福西特转达的话,你收到了吗?”

“我听到了,谢谢你。”秋说,她的心跳还在击着鼓,但一谈到魁地奇,她就迅速冷静了下来,“我反思了这场比赛,认为运气还是起了主要作用。其实是你给了我抓到金色飞贼的机会。开场时你一直在判断鬼飞球的局势,这才给了我观察金色飞贼飞行轨迹的时间。不然以你的能力,我只能把精力全部花费在拦截你,拖到奥琳娜和罗杰把分差拉开到160分。”

“所以,除非是你放弃了盯防我,否则我也抓不到金色飞贼,对吗?”迪戈里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这听起来可不怎么让我高兴。”

“如果你铁了心情愿自己不抓飞贼也不让我抓,那我也拿你没办法,一切只能看机遇了。”秋安慰他说。

“这么说我们也算是势均力敌了,打个平手?”迪戈里笑着看向她。

“差不多吧。”秋像一只小兔子一样双脚跳过一级缺失的台阶,他们已经走到了旋转楼梯所在的主楼。

“在这里说再见吧!”秋朝迪戈里挥了挥手,“晚安。”

“我送你回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迪戈里说。

“你担心我会在路上睡着吗?” 秋笑了起来,眼睛弯的像个月牙,“我不会的,和你聊了会儿天,我已经没那么困了。你快回去吧,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的休息室可是在完全相反的方向。等你送我回去再折返,肯定就过了宵禁时间了。你作为级长,可不能带头违反校规。”

“既然你知道我是级长,那你也应该知道级长需要巡夜吧?巧合的是,今天正好轮到我。所以,我把你送回拉文克劳塔楼,再从那里一路巡视回赫奇帕奇休息室,正好可以完美地完成我今天的巡夜任务。”迪戈里有些小小的得意,然后他迈开大长腿自顾自地往拉文克劳休息室方向走去,“跟上吧。”

“你要背着这么大个书包去巡夜吗?”秋一脸无语,小碎步跑到他身边,“这合适吗?”

“速速缩小。”迪戈里把书包从肩上取下,拎起书包顶部的手提带,施了一个缩小咒。现在他的书包只有手掌心那么大,他直接把它揣进了口袋里。“这不就解决了?”

秋惊讶地瞪大眼睛:“你把书包里所有的东西都同比例缩小了?”缩小咒是三年级就学过的咒语,但弗立维教授教学时只让学生们缩小单个实体物品。而迪戈里一个咒语就把整个书包里的空间都缩小了。

秋平摊开一只手,四根手指轻轻抬了抬,示意迪戈里把书包交出来。迪戈里听话地从口袋里掏出书包,放在了秋的手心里。秋掂了掂书包的重量,发现它非常轻。

“能打开吗?”秋摸着书包的搭扣问道。

“不能。”迪戈里回答,“里面的空气也被缩小了,一旦你打开,我的书包会立刻膨胀爆开。”

“好吧。”秋有些失望地把书包往上抛了抛,然后迅速接住,动作就像抓金色飞贼一样利落,“我现在知道你在变形术和魔咒学这两门课上非常厉害了。”

“里面装着墨水瓶。”迪戈里在秋第三次把他的书包抛向空中时迅速抢了过去。

“对不起,我忘了。”秋飞快地承认错误。

“那你呢,除了古代魔文,还擅长哪门课?”迪戈里问。他们已经离开了旋转楼梯,步入了通往拉文克劳的长廊。刚才在旋转楼梯上,迪戈里一直精神紧绷地盯着台阶,生怕秋一不小心就踩空了,现在他终于放松了下来。

“我喜欢所有的选修课,古代魔文、保护神奇生物、占卜,还有算数占卜,我都挺擅长的。”秋一边掰着手指头数着,一边说,“而且我对七年级要开设的炼金术也挺感兴趣的。你说我这样算不算不务正业?”

她继续道,“但是选修课如果报得太多,会影响我复习主课的时间。所以这个学年我只能放弃算数占卜,下个学年可能还得再放弃一门,这太让人纠结了,其实哪一门我都舍不得。”

“只要你通过了O.W.L.S考试,到了六年级和七年级,主课就不再是必须上的了。这个证书完全可以用于一般的工作应聘,你可以到那时候再选择自己喜欢的课程。”迪戈里这样告诉她,作为高年级的学生,他对课程的安排更为了解。

“希望到那时候我还能跟得上课程。”秋说。之后,他们又聊起了迪戈里准备O.W.L.S考试的情况。秋的声音越来越小,刚才勉强打起的精神,转眼间就能彻底低沉下来,她忍不住哈欠连连,用力地眨着眼睛,步伐也越来越慢。

终于,他们来到了通往塔顶的超长旋转楼梯前。

“快到了,最后一关。”秋给自己鼓劲,对迪戈里说,“你可以从这里开始巡逻了,我自己慢慢爬上去。”

迪戈里没有理会她的话,依旧陪着她慢慢地一级一级台阶向上爬。

刚转过两个弯道,秋就已经喘着气坐在台阶上说:“我需要休息一会儿。你这样陪我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快去完成你的级长任务吧。”宵禁前10分钟的钟声已经敲响,现在楼梯上除了他们俩,空无一人。

迪戈里担忧地看着她,突然说:“我背你。”

秋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看,小声嘀咕道:“我不要。”

“如果你是担心被别人看到,你可以摘下帽子,把头发藏到校服里面,再用围巾遮住脸,”迪戈里劝她说,“这样没人会认出你,毕竟有很多拉文克劳女生都是黑头发。”

“那你的名声呢,不要啦,赫奇帕奇的高岭之花?这也有损你的光辉形象。”秋仍然不同意。

“高岭之花?我只知道不少人背地里叫我奶油小生。”迪戈里不以为意,又催促她,“快点吧,有这点时间你都已经可以回到寝室里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看到秋依旧没有反应,迪戈里转而威胁道:“如果你在宵禁后还在休息室外面游荡,我会毫不留情地给拉文克劳扣5分。”

“你不许扣我的分。”秋瞪着他。

迪戈里摆出一副“你看我敢不敢”的表情,秋思索了片刻后妥协了,她开始把自己所有能被认出的特征都藏了起来。看到秋开始扎起了头发,迪戈里忍不住嘴角上扬,转身半蹲在她面前。

秋俯身趴到了迪戈里的背上,他稳稳地背起她,开始走上楼梯。他的背比她预想的要更宽阔、更有安全感。他的头发散发着柠檬的清香和秋所喜欢的魁地奇草坪的青草香。火把摇曳的光影映照在他的耳朵上,让它看起来有些泛红。

当他们又转过一个弯道时,她听到迪戈里用耳语般的声音问她:“我以后想叫你秋,可以吗?”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回答:“好啊,塞德里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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