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钟声敲响，巨钟的钟摆晃动着，高楼岿然不动地矗立在城堡之中。雁群扇动着漆黑的翅羽，盘旋在黄昏的辉映下。
地窖里泛着发霉的腐味，储物架包围着冰冷的墙壁，上面星罗棋布着用透明器皿保存的魔药材料。
斯内普的办公室对风湿患者确实是不那么友好，这也是为什么上了年纪的教授们几乎都不愿意来这，即使有时真的非常需要某种魔药，也是打发学生来取——这可不是什么美差。
苦黛尔凑到笨重的门前抬手伸向门闩，但门却自己开了——对麻瓜来讲是这样的，但事实上不过是斯内普的无声咒。
“我并不是每天都有时间教你，所以，苦黛尔，”斯内普撂下手中的笔，起身从袖中抽出了魔杖，“在我大发慈悲牺牲自己的时间教你大脑封闭术的时候，你最好不要表现的像个…呆子一样。”
“嗯，拜托你了，斯内普教授。”
斯内普对苦黛尔的称呼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或许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那被吞掉的“小姐”二字。他并不习惯于称学生为“某某先生”或“某某小姐”——除了他想要刻薄地讽刺一番时。
但没有缘由的，他却总是称苦黛尔为“Miss Codile”——带着陌生与隔阂感的“昵称”。
斯内普向苦黛尔简短地为“大脑封闭术”做了介绍，神情比平时舒缓了许多。大概是因为他连续申请了两年黑魔法防御学教授的职务但都被回绝，而现在他终于有机会教教关于这方面的内容了——即使只是给一个麻烦的女学生开小灶。
“控制你的思想，别让我入侵你的大脑。”
斯内普抬起的魔杖直直地指向苦黛尔的胸膛，他枯竭了光芒的双眼半拢着俯视苦黛尔坚毅而贫瘠的潭绿的眸，就好像下一秒将要施放的不是摄神取念而是阿瓦达索命咒一样——来自前食死徒的压迫感令苦黛尔发慌。
有些太过安静了，平时本该蒸腾着热气的坩埚此时正怯懦着缩在桌角，羽毛笔也没有在学生们一窍不通的论文上游走着。
在斯内普张口的同时，苦黛尔阖上了双眼。
“你确定吗？现在逃跑还来得及。”斯内普的脸上掠过一丝耻笑，令苦黛尔感到浑身不适。
“确定。”
斯内普双眉微挑，一声“摄神取念”同一道切割咒般划开了地窖的空气，好似所有阴冷潮湿的日子以及发霉腐烂的回忆尽数涌入了苦黛尔的大脑。
穿透她脆弱的碧色眼眸，熟悉的一幕再次浮现。
“泥——巴——种——”瘦高挑男孩的指尖抵在苦黛尔贫瘠的胸口上，苦黛尔的发丝随着男孩口中吐出的每一个音节而颤动。
二人的眼前闪过一束耀眼的白光，再映入眼帘的，是截然不同的景象。苦黛尔赤着脚，衣着单薄，蜷缩在沼泽旁歪扭的树下——大量的生活垃圾堵塞在河床，造就了这潭浑浊的沼泽。
少女的头上还在淌着墨绿色的黏稠液体，顺着脖颈流向脊梁，发梢亦坠着几滴。她抖动的肩上有着暗紫色的淤青，她有些肮脏的双臂紧紧抱着蜷在胸前的双腿——那双腿也是伤痕累累的，攀满淤青与疤痕的。
再一次的，画面消散后又重组。
苦黛尔将一瓢瓢清水浇在头上，粗暴地揉搓着发丝，可还是洗不掉那禁锢在每一根发丝上的绿色，哗哗的冲刷声亦掩盖不住苦黛尔的抽泣声。她顶着湿漉漉的长发在杂乱的屋中翻找着，在某个抽屉中寻到了一把剪刀。
碧丝坠地。凌乱的短发垂在脸侧。
她手中的剪刀也坠在地上，尖锐的声好似穿透耳廓。苦黛尔蹲在墙边，肩膀再一次颤抖着。
一道雷电劈开视线，场景变成了阴暗的卧室。此时的苦黛尔还是个孩童。她怀中抱着一个披散着青丝的成年女子，苦黛尔的口中喃喃着，但说出的零碎词语却怎么也组不成一个整句，唯一能勉强辨清的，只有“母亲”二字。
怀中的女人已然没了生命，瘫软无力的倒在苦黛尔瘦弱的身躯上。
窗格颤巍巍地晃动着，窗外雷雨交加，时不时的闪光点亮整个房间，在墙壁上烙下母女凄苦的影。
苦黛尔用枯槁的嗓干吼着，沙哑地哭泣着。这时的她还留着长长的乌黑的发，和她怀中的母亲一样。
在下一道闪电击碎天空时，斯内普猛地感觉他的思绪被推开了。
“够了…够了…”
苦黛尔垂着头，双手紧握着微微颤抖。
她成功的抵挡住了斯内普的摄神取念，她将斯内普的入侵从她的大脑中剔除出去了，但无济于事，斯内普已经看到很多了——实际上，是更多，他已经从希瑞那看到过许多了。
苦黛尔抬起头，泪滴恰巧划过脸颊。
斯内普握着魔杖的手缓缓落下，他有些难以置信，不仅是对苦黛尔的过去，更是对苦黛尔的思想——她在经历这些后竟全然不厌恶麻瓜。
“难以想象你是怎么活这么大的，苦黛尔小姐……你做的很好，今天先到这吧。”
斯内普收起魔杖，转身迈向了他的办公桌。
抵挡住斯内普摄神取念的不是苦黛尔的意志，而是她的悲伤——当悲伤侵占她的大脑时，纵使她自己也无法在混沌的思绪中占有一席之地。
斯内普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以旁观者的姿态目睹苦黛尔的过去的人。
在苦黛尔离开地窖的下一秒，斯内普的大脑好似过电一般意识到了什么——蜘蛛尾巷。那潭沼泽太令人熟悉了，那肮脏阴冷的巷子也是，那是蜘蛛尾巷。
苦黛尔并非出生于那里，她是从5岁时搬到那里去的——父亲在世时他们住在镇里，父亲去世后，母亲带着她在邻居的介绍下搬去了蜘蛛尾巷。
仔细想来，斯内普在蜘蛛尾巷时，的确总听到巷子里那群以一个哑炮为首的混蛋小子们讨论一个“好欺负的”“滑稽的”邻居妹妹，不过近两年倒是没有——苦黛尔来了霍格沃茨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一群没出息的…”斯内普的齿间散出几丝凉气。
此后的每个周末苦黛尔都会去地窖练习大脑封闭术，但从第二次起，斯内普在地窖的一角放置了一个盘状的银色器皿——冥想盆。每次施咒前，他都会将银蓝色的丝缕由太阳穴处抽出，放入冥想盆内，那是他的记忆，他不愿被苦黛尔出于意外或有意看到的记忆。
一幕幕曝光的记忆使苦黛尔在面对斯内普时有种赤身**的暴露感，她脸上总是带着些羞怯或不堪的神情，但斯内普却总是保持着他的冷漠。
虽说如此，但每次结束练习后，他总是会从桌上拿出几颗柠檬雪宝糖递给苦黛尔，并声称是邓布利多奖励给好学的孩子的。
心疼小小的苦黛尔
注意冥想盆 下一章要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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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私人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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