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
我想睁开眼睛,可是它们沉重得如同被泥浆糊住一样,我的眼前白茫茫一片,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只有血液从体内被抽走的感觉无比清晰。
我的十指指尖像刀割一样疼痛,然而有什么东西按压在我的手上,我拧着眉毛,身体抽搐了一下,想要挣脱。
疼痛感更加剧烈了。我发出了几声呜咽。
“再睡会儿,艾斯莉。”我只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呢喃,随后意识重新陷入混沌。
我的大脑昏昏沉沉的,只有手指上的刺痛一次又一次想刺激我醒过来,但显然没那么容易。
我在一片混沌的世界里下坠、下坠……
好困。
我不知道我昏睡了多久。
我睁开眼睛,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我的头一抽一抽的疼,好像有什么事怎么都想不起来。
意料之中,我喝断片了。
我陷在柔软的床里,舒适和依赖感让我再次闭上眼睛,鼻尖蹭到被子,我嗅到一丝熟悉的沉闷的淡香——我突然意识到这不是我的房间。
我受惊似的猛地坐了起来。
里德尔对我醒来的反应完全不奇怪。
我很快速地下了床,想从他的气息里脱离出来。头疼使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到地上,我的手扶住身旁的柜子,那种在睡梦中体会到的刺痛感又出现了。
我看了一眼我的手,它们还是完好的,没有任何痕迹,只是指尖有些泛白。
“你对我做了什么?”我问他。
“什么都没做。”
我不信任地看着他那副轻松自然的神情,低下头再次仔细的查看了一番我的手。
我总有种奇怪的感觉,但我说不上来。我依旧怀疑地瞪着他。
“怎么?你还希望我对你做什么?”他嘴角挑起意味不明的弧度,挑衅似的用一种很肆意的眼神从上到下扫视了我一眼。
我被他调侃的态度搞得有些恼火,但我还是一言未发,快步走出去,推了推我房间的门,发现打不开。我想拿出我的魔杖,摸了半天没摸到。
“里德尔,我的魔杖呢?”
他坐在椅子上,悠然地看着我,从身后的桌子上拿起了我的魔杖,对着我示意了一下。
我走过去想要把它拿回来,他突然躲开,我抓了个空。我忍着火气再次想要夺过我的魔杖,然而他又一次躲开了,甚至故意向后仰了仰,我差点扑到他身上。
“你别太过分!”我怒视着他,尽管还在刻意让自己的态度显得不是那么激烈。
“你昨晚也是这么说的。”
我的表情瞬间僵了僵。
“什么?”
他直视着我的眼睛,似乎找到了什么恶劣的趣味,于是他站了起来,我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让我想想你还说了什么。”他背着手,看起来仿佛真的在认真思考。
我的心脏砰砰直跳,我盯着他的脸,不知道他会说出什么来。
“我想起来了。”他的视线重新回到了我身上,语气平静且缓慢地陈述着这些,“你说——混蛋,离我远点,还一边哭一边求我说……不要。”
我睁大了眼睛,脑子嗡地一下,全身上下如同被雷击中一样突然麻木了——我甚至感觉不到我的四肢,热气直冲而上,我的脸颊和眼睛都是滚烫的,无地自容的羞愤一股脑覆上心头,但是更多的是震惊和慌乱。
我感到眼泪在我眼眶打转。
他挑了挑眉毛,笑意慢慢收敛。
“又吓哭了。真没意思。”他眼底的温度重新降至了冰点,把魔杖放进我的兜里,然后转过身坐回去,不再管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还没反应太过来,我逃回自己的房间里,关上门,倚靠在门上,回想刚刚的话。
我小心地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痕迹。
我松了口气,确认他的确在骗我,或者说他是故意在说那些令人误会的词句,于是我的心底转而又涌上了满腔的怒意无处释放。
我不太想看见他。
从那以后每次一看见他那张脸,一股热气就从五脏六腑升到头颅,整个人如同火烧一样,无法均匀呼吸。
我把这归结为对他的恨意和恼怒,但我还是不太敢直视他。
我照惯例买了份报纸,不过今天报纸上的头条赫然是一张阿兹卡班犯人的照片,附着“通缉”的大字。
算上海因里希,这些年间,这已经是第二起越狱事件了。
我放慢脚步,走进一家茶馆,闲坐了几个小时。
下午我私下去了一趟伊格的家,自然,是故意避开了塔夫特先生在家的时间,单独找的伊格内修斯。同样,也没有携带双面镜——每次我要做什么事害怕里德尔知道的时候,都会把双面镜藏在外面的某个地方,等回去的时候再取走。我一直不信任这个东西。
这个能力好久没用了……我不能保证可以对魔法造诣高深的巫师管用,但至少对伊格内修斯这种半吊子水平还是绰绰有余。
“里德尔先生。”伊格很高兴地邀请我进了他家。
我尽量模仿里德尔平时的神情姿态和语气。
“你没有提前和我说你今天会来。”他说。
“是的,部长——”
“怎么,”他意外地瞥了我一眼,“这才两天没见,这么生疏,是有什么事要说?”
“伊格。”我张了张嘴,换了称呼,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继续说了下去:“我早上的时候看到了今天的报纸。”
“哦?”
“阿兹卡班很少有过越狱的事件,但近十几年来,却发生了两起。”
伊格内修斯满面愁容地点点头。
“我有一个提议。”我缓缓地开口道。
他的眼睛亮了起来:“我正想为这件事找你,我就知道你一直很关心我的事,没想到第一时间就主动来找我了。”
我心虚地笑了笑。
“我的想法是,或许我们可以施行一项摄魂怪饲育的计划。”
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可是,这太危险了!”
“你也知道,伊格,这十几年来摄魂怪的管理越来越不稳定,它们没有固定的食物来源,难免会产生逆反心理。别忘了之前被掩藏起来的摄魂怪之吻事件。”我刻意提起了这件事,“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以后这种事件只会越来越多。摄魂怪这种生物只臣服于食物,它们是不会被驯化的,给予它们充分的食物来源,让它们为此工作,这才是最两全其美的做法。”
他低下头,认真思考了片刻:“你说的没错。”
“如果这种事件可以因为你在任而得到合理的解决,这对你的名誉以及日后的管理都有很大的好处。别忘了,你现在享受的这些待遇,都是你的母亲留给你的,而不是你自己。”我盯着他的表情,“你需要靠你自己的能力证明给他们,以此站稳脚跟。”
如我所愿的,他在一番纠结之后,认同了我的观点。
我拿起面前的杯子,手指上刺痛的感觉一瞬间传遍了全身。
“嘶……”我拧了拧眉毛。那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于是我没有在意。
“所以,在下次召开会议的时候,就可以提出这个计划了。”我补充了一句。
我向他道了别,欣然地去取回藏在街角一处砖缝里的双面镜往回走。
我轻松地转着镜子,整个人都快飘起来。
伊格内修斯还是年轻,考虑的也不周到。
那些在魔法部地位较高的老职员都是有很大话语权的,伊格内修斯年轻气盛,本来就不得什么人心,若不是他母亲给他铺了路,以他的能力想要当上魔法部部长,那起码也得是下辈子的事。
这种危险的计划,怎么可能会被认可呢?
里德尔很快就要丧失这一颗棋子了。我的心情无比舒畅。
召开会议的那天,里德尔带上了我——我倒是乐得如此,我迫不及待想见证他听到伊格提出这项计划的表情,一定十分精彩。
果不其然,伊格内修斯话音刚落,就传来了一片不满的声音。而里德尔坐在旁边沉默不语,我从他的脸上没有看到任何预想中的情绪。
不少职员开始反驳伊格的观点,伊格内修斯还在和他们辩驳——他坚定地认为这是正确的,只有这样才能整治阿兹卡班的管理制度。
伊格求助似的看向里德尔,希望里德尔能够站出来帮他解释这个计划必须推行的原因。
“我认为,”他可算开口了,所有老职员的目光都聚集向他,“这个计划,的确不妥。”
伊格内修斯震惊地看着他,然而他的视线一秒都没有落在伊格身上。
“摄魂怪饲育这种危险的计划绝对不可以施行,它们以灵魂为食,难道要用死刑犯的灵魂喂养它们吗?要知道,摄魂怪可不是杀死他们,是比杀死还糟。被摄魂怪吻过的人,只是行尸走肉,一具空壳,灵魂则将就此万劫不复。”里德尔的声音没有丝毫情绪起伏,“更何况,万一摄魂怪对活人灵魂的奢求量达到了满足,只会越来越难以管制,这种生物本身的不可控因素就极高。”他毫不留情地盯着面色铁青的伊格,语气一如既往的恭恭敬敬,“部长还太年轻,心气过高,恐怕很多方面思考不周全。”
会议室很快就再次出现了窃窃私语的声音,这种声音逐渐吵闹得令人头疼,大多数都持着和里德尔同样的观点,他们不满地看着他们年轻的部长,一边谈论一边摇头,会议不欢而散。
伊格内修斯想要找里德尔给他一个说法,但里德尔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这也省去了我不少麻烦,我暂时不需要再去费劲篡改他的那一部分记忆。
伊格内修斯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愤怒地想要下掉里德尔部长助理的职位,不过里德尔显然不在乎这个,因为没过多久,就有老职员发动了投票,集体将伊格从魔法部部长的职位投了下去。
魔法部部长的这把椅子,伊格内修斯坐了不到三年,还没坐热,就被迫卸任了。
而我同样低估了里德尔的决然手段,他亲手将伊格的记忆抹去了,连着他曾经教给伊格黑魔法的那些,什么都没留下来。
这样也好,没用我动手。
然而,意外的是,在这种部长职位空缺的情况下,一个我所知晓的人物坐上了这个位置。
诺比·里奇。
我对这个名字一点儿也不陌生。我还记得当初里德尔和他的那些食死徒谈论过这个赫奇帕奇的优秀学生——是他们口中的“泥巴种”,一个麻瓜出身的巫师。
这是有史以来首位麻瓜出身的魔法部部长。他刚上任的第一天,几个资格最老的威森加摩成员和一部分作为纯血统狂热者的职员就愤怒地辞去了公职,以抗议这次任命。
我握紧了手里的报纸。
我不觉得这是一件简单的事。从里德尔一直让那些食死徒跟诺比·里奇打好关系,到果断支持伊格内修斯退任,再到如今诺比·里奇成功当上部长导致那些老职员集体辞职……
这一切进行的太有条不紊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里德尔能够如此迅速地应对这种突发状况。
他究竟给自己铺下了多少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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