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胡子校长很高兴。
察觉到这一点甚至不需要动用我的能力,他的高兴溢于言表:顶着庞弗雷女士愈发刺骨的视线,飞快拆开糖果盒,龙眼形状的金色眼镜(镜片上的眼皮)眨也不眨,捻起糖果往嘴里扔了一块——两块——三块……他嘴里竟然还能塞?……
还能塞。
嘴巴超大的校长先生慢慢升高,双脚离地,飘到了餐桌上。
“哦,蜂蜜公爵降低了雪宝球的甜度,不得不说这是个错误的决定,”飘在半空中的白胡子校长依然保持稳定的‘坐’姿,似乎对于滋滋蜜蜂糖的漂浮效果早已谙熟于心。短暂地抱怨过新款低糖糖果的口味,转而又兴致勃勃递给我一块。
“要一起来一块吗,奥莉尼斯小姐?霍格沃兹或许从没出现过校长和火龙飘在礼堂里,那应当很有趣。”
白胡子老头和匈牙利树蜂挂在万圣节礼堂的上空招摇飘荡?听起来的确很有趣。
可惜,在我犹豫的几秒钟内,滋滋蜂蜜糖的漂浮效果就消失了,邓布利多校长重回椅子上,剩下的糖果被隔着老远距离的庞弗雷女士熟练使用飞来咒语收走。
“阿不思,你已经吃了三包糖了!我简直怀疑你的血液里一半是糖浆!”怒气冲冲的医疗翼负责人说,“定时定量!不然你就只能尝到味觉消失剂的苦味了!”
过节也不能吃个痛快?
我撇撇嘴,明智地没有参与这场单方面的压迫,扭头去找我的引路导师——坐在旁边,面对洁净餐盘,什么都不吃,闻起来非常不高兴的斯内普教授。
被迫目睹一出匈牙利树蜂讨糖记后,他变得更不高兴了。不知道是因为被迫出现在万圣节晚宴,还是斗篷之下揣了一兜甜腻腻的巧克力坩埚(我怀疑也是被迫),也许是不得不给他讨厌的学生们发巧克力,抑或是他没有收到滋滋蜜蜂糖……
能让他不高兴的因素不胜枚举,我琢磨不全。
不怪我之前产生过他年纪很大的误会——截至目前,我从他那里接收过纯粹喜悦的时刻只有三种:魔药改良成功、他说刻薄话、有人恭维他。除此之外,遍地都是他不高兴的事,每一件事都要刻进他的皱纹里,怎么能轻松快乐呢?
我瞅瞅绝食的他,他瞪着给邓布利多漏糖的我;我用眼神询问他为什么不肯吃东西,而他回应我就好像看马戏团里的雪怪在跳舞。
于是我向他伸手。
“教授,万圣节快乐。”
斯莱特林的嘴角立刻抽动起来,与之相反的是他黏死的嘴巴、凝固姿势和扭曲的阴暗气场,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苦大仇深姿态,似乎又想和我玩一晚上的雕像游戏,于是我好心提醒他:
“教授,你知道我的。”
在提示之下,西弗勒斯·斯内普终于回忆起了一些不堪回首的二人魔药课程往事:小格林德沃的大脑皮层显然缺失‘察言观色’‘适可而止’两块知觉区,能把每次的精妙魔药研究都变成她的单人脱口秀,贬损无法令她退却,刻薄反而兴致高昂,扣分……
少见的,斯内普主动中断了回忆,逃避之余意识到,这头小树蜂的荒唐耐心可以填平罗科尔海沟。
他动了动手,漆黑宽松的长袖子以迅雷之势扫过火龙爪子,那颗蜂蜜糖眨眼之间消失无踪。
我满意了。
“西弗勒斯,”白胡子校长看到了足够新奇有趣的事,转瞬把惨遭没收的糖果抛到脑后,龙眼眼镜的眼皮猛猛扑棱起来,“看起来你的引路导师工作做得不错?”
“……”
魔药学教授攥紧餐叉,沉默地示意我赶紧消失。
所以我挥挥爪子当作告别,在他愈发挠人的瞪视下溜溜达达绕回长桌。加布里埃尔早早等在长桌的最边缘,牵起我的龙爪,安置好占地方的翅膀,又捞起我的尾巴,绕了几圈挂在他的小臂上,示意我吃点东西。
“好吃的东西我都留了一点,烤肉,炖菜,芝士馅饼……对了,你得尝尝这个最好吃的奶油生蚝——从赫奇帕奇的嘴里抢吃的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他晃了晃尾巴尖,明示想要获得一些夸奖,“夸夸我吧,莉莉?”
我毫不吝啬地大力夸赞他,并对那个温度色泽和香气都非常完美的生蚝跃跃欲试……左看一眼塞德里克,爱尔兰球员在一年级男生堆里做魁地奇之神;右看一眼波莉,小木乃伊还在张牙舞爪抢糖果;低头看看自己的爪子,我在变形时并没有考虑过抓捏的精细功能。
加布里埃尔早就考虑到了这点。
“你以为我为什么等在这里?”他端起盘子,笑着戳了戳小火龙的胸口,我脸颊的位置,“饲养基地的火龙可都要配备饲养员的。”
他真好,我张开嘴大吃特吃。
简直和奥米尼斯一样好。
奥米尼斯也是这样对我的,虽然我们第一次交谈以他大喊着‘好自为之吧转校生!我认识塞巴斯蒂安的时候你都还不知道在哪!’草草结束,但很快,他就变成了嘲笑塞巴斯蒂安‘我和奥莉比你有用多了’,让塞巴斯蒂安咬牙切齿‘你们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吗,不管你说什么奥米尼斯都会同意?’,并在圣诞节为我打算礼物名册,亲手为我准备圣诞袜子的好人。
加布里埃尔会组织赫奇帕奇的魁地奇球员为我挡住外面的视线,奥米尼斯则教导我藏在文化含义背后、圣诞节真正延续至今的意义,告诉我节日是用来交换爱的纪念日,我会收到很多很多的爱,我也可以适当付出一些爱。
当时的我心存疑惑:付出后,属于我的爱会减少吗?
“感情不是简单的此消彼长,你得把眼光放得更长远,奥莉。”奥米尼斯还在认真思考我的送礼名册。自从得知我从未庆祝过圣诞节,他便替我张罗起礼物采买的工作,名册上有所有的教授,学生主席,四个学院的级长,还有从我这打听到的每一个名字。他在羊皮纸上删删改改,闻言转过脸来,用那双无神的灰白眼睛‘注视’我。
“你可以相信你的‘魔力’,”他的声音轻柔又克制,“收获更多的爱对你来说轻而易举,就像你一直做的那样。”
奥米尼斯总是对的。
适当的付出可以收获丰厚的回报,一点糖果就能让礼堂里洋溢起快乐的情绪,柔软、有趣、令人沉迷。
不过,在百年后的第一个节日里,我想闻一些更新鲜的。
“吃糖吗?”借着卸装,我离开礼堂,摘下火龙脑袋,拂开粘在脸颊上的头发,对更迷人的味道说,“不过要你自己拿,里德给我的糖在铁盒子里,我用爪子捏不出来。”
“你把其他人的糖果转手给我?”雾霭之中的人笑了笑,身影影影绰绰,看不分明,“格林德沃小姐,这看起来不太有诚意。”
“我只给了校长和斯内普教授,”我歪头,“还不够诚意吗,伯恩斯教授?”
坐在庭院内的人静默了一会儿,随后站起身,向我走来。
露重与薄暮留在了深夜,伯恩斯教授走到路灯下,我面前,并按照我的指示轻松捏出里德·塞德博特姆的糖果盒,单手一转握入掌心,糖果在铁盒内碰撞出清脆的声音。
“薄荷味的?”他看了眼包装盒,手指顶住盒盖推开,翻手往我的掌心里抖出两颗,捏起一颗推进嘴里,轻松地辨别出嘴里的味道,“你喜欢薄荷吗?”
没有很喜欢,只是喜欢尝试各种味道。我一边回复,一边尝试把糖放进嘴里。糖果有点小,龙爪捏不住;直接往嘴里塞,又可能会从爪子的缝隙漏出去。
“格林德沃小姐,停止,把手……爪子放好,不要再表演动物杂技了。”
伯恩斯教授很快发现了我的苦恼。他看着双手举高、试图把糖果顺着弧度滑进嘴里的小树蜂,叹了口气,坐到走廊的窗台边,掏出魔杖对准我。
“May I?”
得到我的允许后,那支魔杖轻轻碰触粗粝的龙鳞,不方便吃喝的爪子重新变回布料和纸板,而那颗糖从滑落的布料之中漂浮起来,晃晃荡荡,碰了碰我的嘴巴。
安东尼·伯恩斯收回魔杖,看着没了头也没了爪子的小火龙啊呜一口,将糖吞进了肚子,眯起眼睛,露出被薄荷冰到的表情。
——她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学生。
“其他教授经常和我分享你的消息,包括斯普劳特院长,他们期望我能更多地了解你,”他突然说,“他们担心我会伤害你。”
“不稀奇,”小树蜂咔嚓咔嚓咬着糖,顶着教授的注视施施然抽出魔杖,开始拆卸自己身上其余的龙骨架,“伯恩斯教授,你对我的敌意从未试图掩饰,哪怕在其他教授面前。所以他们不仅担心我,还担心你……你去喝过斯普劳特院长的下午茶吗?”
“……香草茶,一如既往的美味。”安东尼·伯恩斯短促地笑了一下,“在院长眼中,你只是个需要关照的赫奇帕奇一年级生,懂事聪明,令人担忧。”
‘咚。’
龙皮龙鳞变成皮革和布料纷纷坠地,尾巴和翅膀失去支撑掉在地上化作纸板和金属,从火龙的躯壳中脱身的小女巫撩开汗湿的金发,微微喘气,一双绿眼睛盈盈向他流淌。
“伯恩斯教授,请原谅我问句题外话。”
直到现在,小女巫的口吻依然平静,她从布料中跨出来,站在安东尼·伯恩斯面前,与他平视,离得很近,似乎想要看进他的瞳孔深处。
她的眼睛里没有警惕或是敌意,只有好奇。
“比利尔斯……比利尔斯·韦斯莱,你之前在魔法事故和灾害司的同事,他到底告诉了你什么,让你始终无法对我放下防备?”
比利尔斯:阿嚏!(一阵恶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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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莉:吃薄荷糖!里德给的!
特伦斯:……
加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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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米尼斯是天生目盲。虽然是斯莱特林,但冈特家族一千年的良心可能都在他身上了,超级大好人。
*小巴蒂嘲讽过比利尔斯是从魔法事故和灾害司调任阿兹卡班的蠢货;前面奥莉知道更多中,安东尼是从同一个司调任傲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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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工作有点忙,忙完我就来更新噜[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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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从火龙躯壳中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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