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莱特林七年级生摩根从噩梦中挣扎着醒来。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浸湿了被子，可他不敢停留，几乎是瞬间抄起压在枕头底下的魔杖，戒备地对准虚空中无数个方向。
此刻在旁人眼中，他或许是在胡乱挥舞而已，可摩根梦里的景象挥之不去，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对准的是谁。
几个呼吸过后，他的情绪平复下来。他咽了口口水，嗓子干的发紧，黑漆漆的寝室里传来低低的鼾声，他抬起头，正对上床头的通缉令。
他的目光和食死徒凶残的目光对了个正着，乍然寒毛竖起，他几乎失声，一道咒语飞射而出，却打偏了方向，撞上了墙壁没了动静。
这小小的躁动并没有影响室友的梦乡，因为他们正忙着在床上辗转反侧，继续着一个又一个梦里永远无法逃离的阿兹卡班梦魇。
回过神来的摩根借着微弱的烛火看了看周围的室友，见他们没有反应，这才松了口气。
这是……噩梦吗。
他用力晃了晃头，可这和任何一个梦境都不一样，只会随着梦醒以后愈发清晰，那些细节历历在目，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见。
他几乎要哭出声来，可身体里的水分早已化作汗水，他紧紧握着魔杖，缩在角落里。
这是梦吗。
他一口又一口地倒吸着冷气，可这明明就是……
他想起睡前副院长小姐对他们说的话来，虚幻的、不可能发生的一切……以后会走上的道路……
可这明明！
他打了个寒战，汗水浸透了衣衫，斯莱特林休息室年复一年的阴冷潮湿犹如附骨之蛆，此刻的摩根只想呕吐。
可这明明就是……
我的人生啊。
*
“这不会是任何人的人生，”我这样对布莱克说，“要知道这只是一场噩梦。”
布莱克用一种不赞同的眼神看着我，过了一会儿，他把目光转向身后趴着的毛茸茸卢平，问道：“你觉得怎么样？卢平教授，你的助教可能有点恶毒，”他十分诚恳地说，“但是我很喜欢她的恶毒。”
我漫不经心的笑意在脸上一闪即逝，很快趁着卢平还没有睁眼前补上一句：“真荣幸，斯莱特林的恶毒也能被您这样的人称赞。”
“这不是称赞，绝对不是。”他反驳道，“我的喜欢可绝对不是一种正面的东西。”
随便，你很有自知之明。
我没理他的话，在毛茸茸教授伸出毛爪把空了的药瓶推过来后立刻拿走，转身出门的时候我又想起来今天来的另一件事，又回身对布莱克说：“哦对了，蜘蛛们传来最新消息，他们两天之内把消息传遍了所有蜘蛛，排查了城堡的每个角落甚至包括排水管道和下水井，结果就是它们根本没有发现那个缺了一根左前爪指头的老鼠。”
布莱克的眼神沉了沉，毛茸茸卢平睁开眼睛又闭上，我觉得我应该说点什么，起码安慰一下，但我实在懒得说这种没有营养的话。
所以我选择说点有用的质疑。
“你真的确定佩迪鲁还在这儿吗？他要逃走的话范围可太大了，就光是禁林那都是大海捞针了。 ”
“禁林对于一只老鼠来说实在很危险，那里全都是他的天敌。”
“可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如果他铁了心一头扎进去死活不出来呢？”
“如果他有那种勇气，”布莱克轻蔑地笑了笑，“那他就不会当十二年老鼠了。”
但其实当十二年老鼠也需要很大勇气呢。我在心里回答。运气好的老鼠吃人的食物，运气不好的老鼠是全世界的食物。
可佩迪鲁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实在没有发言权，甚至就算我想动用一下我的第六感buff也找不到和近期佩迪鲁有关的物件作为可发散的参考。我突然有点遗憾自己继承的不是预言那一类的天赋，但一想到自己的名字，又觉得那实在是太不吉利了。
不过……预言？
我想到酒鬼教授特里劳妮，又很快打消了这个主意。
让大水课教授来发挥专业课优势，这简直是比一个叫Cassandra的女巫会预言还要令人头痛的事情。
事已至此，布莱克彻底常驻尖叫棚屋。我久违的良心让我想要安慰一下面前这个阴郁颓丧比斯内普还甚的男人，可话在嘴里绕了绕，我最终还是换了种说法。
“过几天是圣诞节。”我说。
布莱克哼哼一声：“圣诞节快乐。”
“不是快不快乐，我是说……”我想了想，还是说了，“之前你们说过佩迪鲁去过博金那里藏身是吧。我想，虽然上次我和莱姆斯没能问出点什么来，那我这次带上吐真剂再去一次，或许会有点新的线索？反正怎么都比现在大海捞针的笨办法要有用的多吧。”
他抬眼看我，“你觉得博金会知道彼得现在在哪里吗？”
“所以说是线索。”我皱了下眉，“但又也许在审问博金的过程里会知道佩迪鲁是不是曾经无意向他提及过什么别的安全屋之类的也说不定。反正不去审一审博金我们是肯定什么都不知道的。”
说完，我看向趴在后面的卢平。
“你说是吧，莱姆斯？”
莱姆斯被药控制的昏昏沉沉没精打采，我就走上前去拍西瓜一样拍了拍他的脸。
“是吧卢平教授？你说是吧？”
我拍的这上好的毛皮啪啪响，这动作实在有点冒犯，力度也有点，换做平时我肯定做不出来这种事情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卢平变成狼人了我反倒肆无忌惮起来。可我还是一边愧疚着一边放肆地拍西瓜，并且在心里自我安慰道这是对狼人所以才力度这么大。
布莱克在旁边支着下巴要死不活地看着我拍卢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睁眼，我把我的想法跟他又说了一遍，狼人状态能有多少人类智慧这很难说，但是狼毒药剂说明书上可是说了起码理智还是在的。我可是要当魔药研究员的人，当然是选择相信它啊！
于是几秒钟后，卢平重重点了下头，又闭上了眼睛。
“这是一种对我的肯定。”我转过身来对布莱克说，“看来卢平教授也很赞成他那个恶毒助教的想法。”
“你确定他能听懂你在说什么吗。”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还是说霍尔小姐总是有一套自成逻辑的想法？”
我眯起眼睛，刚要说点什么，可布莱克立刻又说：“那么就这么说定了，咱们哪天去翻倒巷？”
我真的很想把他脑壳往树根上撞。
但我还是好脾气地说：“就今天下午，我只有一节一年级的理论课，可以让草药学助教帮忙代一下。而且中午的时候也刚好有一批复方汤剂可以用了，我也有个理由和邓布利多请假。”
“那就麻烦霍尔小姐了。”布莱克假笑着拿起桌子上卢平的魔杖，“我带上这个不过分吧。”
不知道为什么，布莱克真的很有一种不招人待见的气质。尽管他确实很惨，但他一点也不准备表现一下自己的可怜来让人对他多点同情。
也许是一种优越的心理作怪，也许是他这种人就是不屑于流露脆弱，也许他就是比我更知道什么是自尊。
行吧，反正我还是有点讨厌他，而且短暂分析过后更讨厌了。
可我何必跟蹲了十二年阿兹卡班的人计较。所以我只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我和邓布利多顺利请了假，回来的时候带上两瓶复方汤剂和在麻瓜世界薅的麻瓜男头发，布莱克换了一身卢平放在尖叫棚屋的换洗衣服，喝完药后倒也还穿的下，我看着面前这张毫无记忆点的脸，实在是很佩服我随手收集魔药材料的习惯。
我们兵分两路，计划在奥利凡德的店门口汇合。临出发前我去了趟斯莱特林休息室，大厅死气沉沉，趁着没人我又从五斗橱里取走了那片诅咒树叶。树叶上的冰霜已经化的差不多了，我把它塞进口袋，出门的时候差点撞上一个冒冒失失的男学生，幸亏我扶了他一把，他这才没一头撞在墙上。
“小心点，摩根先生。”我把他拉了起来，“是昨天晚上又没睡好吗？”
可谁料他听了这话脸色立刻变得更差，他几乎是慌乱摆手，又很快把手收回了袖子。
好吧，我突然觉得我的良心有点痛了。
身后休息室里传来几个男学生的呼呼喝喝，摩根犹豫地看了我一眼，便立刻朝着他们的方向跑过去了。我回头看着他们，几乎每一个斯莱特林的脸色都很苍白，眼下全都是深深的青黑，我的良心痛了十九秒，可在第二十秒，我就走出了休息室的大门。
临走前，我还听见那几个纯血在说话，七年级的霍尔曼小姐坐在他们的圈子里，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盯着我。
但你能改变什么呢，你只是个学生而已。
那我又能改变什么呢，我也只不过是让他们做了几个噩梦而已。
但很快我就知道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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