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居室的油灯被隔空点燃,照亮了一半昏暗的房间。里德尔端坐在半年前米瑞尔强行离开时相同的位置上,再次对着她勾了勾手。
这一次,米瑞尔终于愿意听话了。她乖巧地走到他面前,凝望着他,眼里溢出的水雾扭曲了瞳孔,折射出油灯温柔暖黄的光晕。
没有排斥,也没有厌恶与憎恨,里德尔终于得以肆无忌惮地打量她。从她扭曲的瞳孔中,他看见了自己同样扭曲的目光。
他伸出手,冰凉的指腹抚上她燥热的脸庞,从眉梢到鼻尖,抵达唇边时被叼住了食指,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米瑞尔的脸颊上涨满了醉意的红晕,似乎对这样的轻浅触碰并不满足,她倾身靠得更近了些,按住他的胸口,拉开领带和外套,自给自足地开始解他贴身的衬衫纽扣。
里德尔充分纵容了这番冒犯举止,放松身体任其摆布,只在她不自觉地越贴越近时,才碰了碰她的嘴角,诱惑她主动含住他的唇舌。
他们交换了一个久违的亲吻,分开时,他甚至有些留恋不舍。
“你讨厌我吗?”他心情微妙地轻声问道。
米瑞尔自始至终都没有将视线挪开过,金色的眼眸灿烂至盛,灿烂得甚至有些扎眼,溢满了浓浓的欢喜。
“我爱你。”她说。
里德尔沉默了两秒,勾起嘴角,内心再次涌出一种陌生的奇妙感觉。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现出一幕几年前的场面。
在邓布利多那间别有用心的密室里,米瑞尔穿着魁地奇的队服等待比赛,没有片刻安分地将身下的木椅摇得嘭嘭作响。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随口聊着些什么话题,某一个时刻,她仰起头,对着他说了一句——我爱你。
“你懂个屁的爱,你就是讨厌我。”
里德尔脸上的笑容愈发开怀,连眼梢都带上了缱绻的笑意。他亲昵地拥抱住她,顺势侧身将她压倒在沙发上,埋首在她颈窝里,蹭了蹭颈侧的肌肤。
“不要这样看着我。”
他一边笑,一边收回右手,转而拿起了摆放在边桌上的深蓝色小刀。
他将藏了半年的源辉石刀扎进了米瑞尔的胸口。
米瑞尔睁大双眼,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汩汩鲜血从破开的胸腔喷涌而出,淅淅沥沥地溅射到他的脸上。
里德尔一眨不眨地凝视着面前的惨象,任凭温热的血液将自己眼前染得斑驳。
——源流魔法师将心脏做成源辉石,并将灵魂储存于其中。即便身体死亡,只要能把源辉石移植到调性合拍的新身体上,就能够复活。
米瑞尔曾经是这样向他解释的。
那么,只要他暂时先挖出她的源辉石心脏,藏在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不就能够妥善保护好她了吗?只剩下一颗心脏,她就无法到处乱跑沾染危险,也不会随便成为其他别有用心之人的目标了。
等他研究出能够解除誓约惩罚的方法之后,再帮她匹配一副好身体,她就能继续开心地使用魔法了。
我会弥补这一切,里德尔沉醉地想着,我会让一切都回归正常。
深蓝色的结晶心脏已经被挖出了一半,血液源源不断地涌出,将靓丽的礼服浸染出成片肮脏的深色。恍惚间,他似乎听见了什么破碎的声音。
心脏挖出到四分之三时,他眯起眼,手中顿了顿。他突然间注意到了点什么。
结晶化腔室的角落里,有一只缩小版的眼熟水母。米瑞尔竟然没有吃掉他的那片灵魂,而是将它存放在了自己的源辉石心脏里。
简直就像是一件魂器。
里德尔死死盯着那只水母,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起来。小刀从他手中滑落,顺着沙发的弧度留下一串不规则的血渍,闷声跌进厚重的地毯间。
真的存在绝对安全的地方吗?他的心中升起一股凉意。虽然傀儡师说源辉石几乎不可能被摧毁,但一开始,在他的概念里,魂器也几乎是不可能被摧毁的。他做出来的那么多件魂器,最后却全部都被莫名其妙地毁掉了,甚至连纳吉尼都死了。
里德尔陷入了深重的自我怀疑中。
或许,他真的是沾染了什么离谱的厄运,才会被命运如此嘲弄。
比起倒霉地被他藏起来,然后某天被莫名其妙出现的人毁掉,米瑞尔揣着心脏到处跑可能还要更加安全些。怪物总该有点怪物的特殊自保手段。
说到底,如果没有遇到他,她根本就不会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里德尔抿紧嘴角,不情不愿地仔细治愈了切割开的伤口,重新将她紧紧抱住,避开了视线的直接接触。
“对不起。”他小声说,“我没有想要害你。”
“你讨厌我吗?”米瑞尔回抱住他,委委屈屈地问。
“我……”声带仿佛压住了块石头般沉重,他张了张嘴,最后反问,“为什么要留下我的那片灵魂?”
“你是骗子。”米瑞尔断断续续地咕哝道,“傀儡术永生,需要完整的灵魂,不完整会被塞尔维斯控制。你没学傀儡术。”
“他非得先看到你的尸体才愿意教我。”里德尔无奈地承认,“我尝试过使用替身,被拆穿了,你的身体材质不太好造假。”
“没学傀儡术,又不肯做源辉石。你会死的。”米瑞尔继续咕哝着,“会被我生气打死的。”
“……”
“你太脆弱了。”
“……”
里德尔心情复杂地陷入了沉默。
一般情况下,他的字典里不会存在愧疚这个单词。然而现在,懊悔与愧疚几乎慑住了他全部的心神。
他简直不敢想象,骄傲的米瑞尔在被他连累失去魔法之后,究竟是有多么难过,难过得甚至都不愿意接受现实,连脑子都失去了基本逻辑判断。
为什么会沦落到今天这样的局面?他们明明可以……
但是,一切都回不去了。他心凉地想着,米瑞尔醒来之后,肯定再也不会原谅他了。
一直续用迷情剂?长久的拖延除了消磨心气之外,没有任何意义,只会显得他更加可悲。而且这么大的一个突显的弱点,如果被邓布利多发现了的话,又要耍手段威胁他了。
米瑞尔似乎很快就从剥心的疼痛中缓解过来,扭过头,扯着他的衣领,想要找他索取一个亲吻。
里德尔猝不及防地再次与她对上视线。他不受控地多用上了一分力,想要将她抱紧些,但下一秒,他就彻底松开双手,将她给推了出去。
为什么会沦落到今天这样的局面?他心里再清楚不过,是因为他太在意了。怪他太过沉迷,才会被蒙蔽了双眼,才会惊慌失措地陷入邓布利多的算计而不自知。他无法接受这样愚蠢的自己。
被推开的米瑞尔呆愣了片刻,又挂上了副委屈的表情,像她常看的电影中的演员一样生硬刻板地对他重复:“我爱你。”
爱确实不可思议。它使人迷茫,使人难堪,使人歇斯底里,毫无理智可言。
“你还记得,一开始我们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发展为现在这种关系吗?”里德尔深深地望向她,“为什么你会接近我,与我肌肤相亲?”
“我爱你?”
“不对,再好好想想。”
“唔……”
米瑞尔拧紧眉梢,试图用醉醺醺的大脑理清思绪。过了一会儿,她恍然大悟地抬起手,点住他的额头:“一忘皆空。”
“回答正确。”里德尔微笑着肯定道,“恭喜,现在你赢了。”
他将魔杖递到米瑞尔手中,握住她的手,杖尖指向他自己。
正好,他不需要这种碍事的情感。
失策了,上一章的标题更加适合这一章。
不过现在的也行。
里德尔:我对她简直掏心掏肺的好。
唯心主义血盟:感人肺腑(OK)等等……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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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掏心掏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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