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瑞尔，放轻松点，把汤姆交给我。”
邓布利多放在身侧的手轻轻转动，朝着昏迷不醒的前黑魔王尝试着用了一个飞来咒，可惜如料想一般失败了。
他叹了口气，保持着心平气和的态度，对牢牢抓住里德尔的米瑞尔继续劝说：“你不会希望他死掉，或者出现某些意外，不是吗？”
“我当然不会希望他出意外。这个世界上对他而言最安全的地方，难道不就是我身边吗？”米瑞尔理所当然地陈述道。
“……或许吧，但我认为汤姆现在最该去的地方是医务室，而不是你手中门钥匙的目的地。作为校长，我多少掌握了点特权，其中恰好包括禁止传送——你答应过我不会离开霍格沃茨。”
“希望你能够意识到，我留在这里只是因为信守承诺，而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小禁锢。我能在霍格沃茨的防御阵法上留下一个窟窿，自然也能在其他地方留下一个窟窿。不要逼我给你们造成更多负担。”米瑞尔看了眼毫无反应的门钥匙，暂时将它给收了起来，“我无意伤害任何人或者是破坏约定，教授，只是单纯想找个地方，让汤姆睡到一切事情结束之后。”
“看来你想要做一些不希望让汤姆知晓的事。但正如我之前所说的，现在最重要的是他需要接受治疗。魔力耗尽状态的年轻巫师身体十分不稳定，在没有医疗手段干预的情况下陷入长时间的深眠可是很危险的。”
“我可以治疗他。”
“当然，你对治疗外源性创伤的确有一手，但我们的人体总是要比魔法更加精密，要比你想象中更加脆弱，特别是这里。”邓布利多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无论是昏睡咒，还是生死水，让一个人长期保持不正常的昏迷，都是强烈违背正常生理特征的侵入式伤害，圣芒戈已经证实了，许多沉睡的病人在清醒后都出现了各种魔法无法治愈的功能性障碍。”
“而汤姆本身就存在某些缺陷——如果你有了解过的话，就会知道他们家族有点遗传性的精神疾病。”他清了清嗓子，“万一他的大脑不小心在你……强烈的魔法影响下功能障碍了怎么办？”
“……你是指，汤姆会变成一个笨蛋？”米瑞尔的表情沉重下来。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邓布利多扭过脸，再次轻咳了一声，“实际上，冈特家在他之前，已经三代都没有后人能够来霍格沃茨上学了。”
“看起来病得不轻。”她忧愁地瞅了瞅里德尔熟睡中的侧脸。
“是的，所以如果你不想伤害到他的话，最好是小心谨慎一些，尽量避免某些过于刺激的行为。这样吧，不如我们再额外加点筹码。”邓布利多摊开空荡的双手，缓慢地向前走了两步，“你把汤姆交给我，我可以做主将被运走的史玛拉格还给你，只要你答应我别再把它养在霍格沃茨，并在之后严格遵守火龙的饲养规则就行。”
“唔——能主动还给我自然是最好。”米瑞尔犹豫起来，“那蛇怪呢？”
“蛇怪不行。它实在是太危险了，本就不该继续存在。”邓布利多义正辞严地拒绝道，“即便汤姆再怎么喜欢那条蛇怪，失去它后会有多么伤心，我也必须要处理掉它。”
“把蛇怪一起还给我。”米瑞尔迅速改口，“我可以帮你们修补防御阵。”
“那就这么说定了。”
邓布利多轻快地击了下手掌：“走吧，我们该去医务室了。”
米瑞尔跟在邓布利多身后，捏着下巴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里德尔从疲惫的睡眠中苏醒过来。
他睁开眼，望着熟悉的霍格沃茨医务室的天花板，慢慢地惊出了一身冷汗。
虽然在此之前米瑞尔也发疯害他躺了几次病床，但那些都是正面的、直接的、可预见性的，一如米瑞尔的战斗风格，从来都不屑于迂回曲折。
而这一次，即使魂片给出了含糊的感应预警，他却什么都没能察觉到。
里德尔不认为谁能有本事直接侵入他的大脑，即便是现在的米瑞尔，他也永远不可能在外面丝毫没有防备地倒头就睡，即便再怎么虚弱。然而如此离谱的事的确是发生了。
这十分可怕。
因为他潜意识里真的将米瑞尔的身边视为了安全地带。
也许是一个多月的无害人偶形象短暂覆盖了她以往的危险，又或者是层层包裹出来的真诚不断在他耳边絮絮低语，让他敞开心怀去相信她，他就真的愚蠢地跌入了蜜糖陷阱。
这一次他遭受的只是猝不及防的沉眠，那下一次呢？
里德尔的心中插入了一根恐惧的尖刺。
一旦再松懈一次，他可能就完蛋了。
蓝色隔断帘的另一侧传来医护长严肃的警告，对着在魁地奇比赛中摔断了腿的某个可怜家伙。但无论是他本人还是簇拥着他过来的一群伙伴，都只是嘻嘻哈哈地不当一回事，最后被医护长咆哮着赶出了病房。
医疗室安静了下来。里德尔望着菱格窗外湛蓝空旷的天空，缓慢而深长地呼吸着，试图平复心中的焦躁。
门再次被打开了。米瑞尔轻柔地与医护长说了点什么，脚步声向这边靠了过来。
里德尔重新闭上了双眼。
熟悉的梵尼兰气味越来越近，身上的被子被轻轻掀开几分，然后，有什么东西贴上了他的胸膛。
他维持着均匀的呼吸，心脏强而有力的搏动顺着体温传向另一副躯体。米瑞尔似乎没注意到被子内侧他将床单捏得褶皱的手，仔仔细细听了半天他的心跳声后，抬起头，撑着床边向前凑，温热的呼吸又开始在他的脸前徘徊。
“你是在像童话故事里一样，等待一个亲吻吗？”
过了一会儿，米瑞尔幽幽说道，张嘴咬了一口他的下巴。
里德尔迫不得已地睁开了眼。
“你昨天突然就昏倒了，真是令人担心。”
“是你把我送过来的？”他不动声色地询问。
“我和邓布利多教授一起。”
里德尔艰难地抽了抽嘴角。
很好，他已经可以想象到当时的现场是什么样的情况了，邓布利多又是如何像拯救一只脆弱的羔羊一样从米瑞尔手中拯救了他。
真是让人难受得浑身不是滋味。
“我把蛇怪和史玛拉格要回来了。”米瑞尔献宝般举起了手中的拿袋，“修理完城堡后，我们出去找个更好的地方养着它们吧。”
里德尔坐起上半身，接过深棕色的龙皮袋，苍白的手指抚过皮面紧密的纹路，他微微扬起头，看向表情温和的女巫。
“如果我不答应的话，就会继续陷入昏迷吗？”他冷静地指出。
“当然不会。”米瑞尔眼神飘忽了一下，随后面露出一种微妙的怜悯，她认认真真地解释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有可能大脑功能障碍，变成一个笨蛋的。”
“？”
“这就是你之所以会被婴儿打死的原因吗？如此重要的事，你不应该一直瞒着我。”
“我不是笨蛋。”里德尔面无表情地反驳。
“我知道。”米瑞尔了然地点了点头，“笨蛋一般都不会轻易承认这一点。”
“我不……”里德尔默默地闭上了嘴。
他慢上一步才理清了小疯子的逻辑，米瑞尔现在大概是认为他的脑子容易坏掉，才会中断对他施加的沉睡咒——肯定是邓布利多在那里瞎说了点什么。
他在心中短暂斟酌了片刻，很快就有了取舍。
“我的确……不太稳定。”他皱着眉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尤其是在学习源流魔法后，这对我的身体造成了额外的负担。”
“如果你觉得难受的话，可以停下来，你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米瑞尔语气忧愁地说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更厉害一点，能够更好地保护自己，并不是非要逼着你去做些什么。”
“你想要力量，我就为你提供力量，你想要权力，我就为你提供权力。”她弯下腰，轻轻捧住他的脸颊，满心满眼都是真诚，“汤姆，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如愿。”
“真是令人感动，但是……如果我想要的是你呢？”里德尔勾起嘴角，“你也会把自己送给我吗？”
“这不属于许愿范围之内哦。”米瑞尔表情不变地回答。
“我知道，只是举一个极端的例子，用来证明你并不如你想象中那么全能。”他伸出食指，抵住她的额心，轻轻将她推到一旁，慢悠悠地起身下床，“走吧，我们去尝试着找找看，这个世界上哪里还有位置容得下一条蛇怪和一只诡异的巨龙。”
有些人会在谷底止步于仰望，但他总是会想尽一切办法贪婪地往上爬。他并不认为贪婪是什么坏事，有机会的话，就该尽可能去抓住更多东西。
他只要将星星拽下来就好了。
邓布利多，在线造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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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无患之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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