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这果真是个惨淡的圣诞节。

母亲从看到普莱西恩一个人回来开始,嘴里就不太干净。她最想骂,也是最想责罚的那个孽子没回来,回来的只有一个低声下气的长女。

家里被克利切布置得很好,氛围却相当压抑。

餐桌上没一个人说话,只有跳动的烛火,还有刀叉划拉盘子的刺耳声响。母亲居然是第一个离席的,宣称被西里斯气得头痛;父亲紧随其后,但方向不同,看样子是回自己房间去了。

结果,偌大的餐厅就剩普莱西恩和雷古勒斯两个人。

是雷古勒斯先开口的:“普莱西恩,欢迎回家。”为了讨母亲欢心,他穿得相当正式得体,甚至还特地梳了头发,让黑发整齐地捋向脑后。

透过烛火,普莱西恩看到雷古勒斯灰色的眼睛专注地望着自己,只有自己。

“霍格沃茨怎么样?”他让克利切把空盘子撤了下去,上了香草冰激凌和米布丁作为甜点。普莱西恩又比暑假的时候瘦了,就好像在霍格沃茨从来没吃饱饭一样。

他借着烛光隐藏自己,贪婪地摄取着普莱西恩的一切。

可普莱西恩已经完全褪去了孩子的一切,完完全全是个少女的模样了。胸脯鼓起,腰肢纤细。更高挑,更青涩,也更……诱人,她的唇色就像莓果一样。

雷古勒斯望着她舀了一勺米布丁,撇开上头的几粒红色的莓果,吃得时候,她蓝色的眼睛就像风和日丽的海岸一样闪闪发亮。

“做得不错,克利切。”她随口夸赞,声音在雷古勒斯耳朵里简直像莺啼一样美妙。多久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了?几个月?

三个月零二十四天。

日日夜夜的思念,还不够吗?非得看到她本人,才能止住他的口渴吗?他只是个疲惫的、被风沙折磨的旅人罢了,见到一眼泉水还不够欣喜若狂吗?

可雷古勒斯太冷静了,从表情上丝毫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还不错。”普莱西恩这才转头和雷古勒斯说话,语气如常,“家里怎么样?都还好吗?”

还好——两个字被雷古勒斯吞了下去,他们这样的对话算什么呢?难道是外出的丈夫回家向妻子问候家里是否一切都安好吗?他不敢想了。

雷古勒斯垂下灰色眼睛,逃避地不敢看向她,摆弄着盘子里融化的冰激凌,就是不吃:“母亲身体一直不太好,治疗师每个月都要上门问诊。”

他不怎么喜欢吃香草味的冰激凌,也不喜欢融化的冰激凌液那股黏糊糊的味道。他现在还不离席,只是想和普莱西恩多说一会话。

说一句少一句,谁知道下次说话又是猴年马月了。

“怎么说的?”

“静养,不能生气。”他说,“还有按时吃药。”

普莱西恩被逗笑了。那看来无论西里斯回不回家,母亲的养病大业都会功亏一篑。西里斯这柄利剑真是拿得出手,怎么捅都是母亲的心窝子。

她很满意,就是不知道母亲满不满意。

“你督促她吃药吗?”普莱西恩关切地问。

“不,克利切会把魔药端到她的房间去。”雷古勒斯否认了她的说法。

哦……克利切。说起克利切,普莱西恩就有一些细节想要和雷古勒斯对质了,但不能在餐厅。他们的身后还挂着几幅肖像在画里动来动去呢!谁都知道画像的嘴最不可靠了。

克利切究竟有没有保守关于安多米达的秘密呢?

“雷尔,”普莱西恩用餐巾擦了嘴,丢在餐盘上让克利切收走,“我想了解一下母亲正在吃的几种魔药,你方便九点一刻的时候到我的房间里来吗?”

“当然!”雷古勒斯的声音有明显的上扬,那张与西里斯极为相似的脸上浮起了淡淡的红晕,“我很乐意。”

他差点就要和克利切一样了,鞠个躬,感激涕零地说:乐意为您效劳,小主人。

显然,雷古勒斯并非老实巴交一挂的。他在餐后洗了澡,梳了头发,特意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想想还不够,喷了一点很淡的香水。

作为礼貌,他想。

然后剩下的时间就有点坐立难安了,整整三刻钟的时间,雷古勒斯都在书桌和床边来回徘徊,一会在镜子前理理衣领,一会把看了两行的书合上,一会又依在窗台边。

为什么是九点一刻……为什么不是九点,为什么不是八点半,为什么不是现在?!现在怎么才七点五十八!

他想起指责普莱西恩的那句“你不该说那种话”,又想起普莱西恩回的“我不怪你”。愧疚和焦虑的情绪又在他的胸腔中蔓延……一度胜过了他心中的思念与渴望。

明明一个拥抱,一个抚摸,一个吻就能化解他心中的困苦,却因为两地相隔,足足折磨了他三个月零二十四天!

最后,雷古勒斯把自己摔在柔软的床上,金色飞贼的模型在他的床帐里缓慢地振翅飞行。他盯着飞贼,时不时伸手把它抓住,又抛向空中。

飞贼也是普莱西恩送的,书架上很多书也是普莱西恩送他的礼物,晚餐时的礼服长袍上的胸针原本是她的,就连他现在用的香水都是她玩剩下的。

准确来说,是普莱西恩一度很喜欢,被雷古勒斯硬讨要走的东西有很多,类似于胸针、香水、玩偶、书等等,零零碎碎地充斥着他的生活。

雷古勒斯认为,既然他能夺走这些东西,代表着他在普莱西恩心中的地位远胜她喜爱的玩意儿。他想要确认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他想好了,一进门就要给普莱西恩道歉,为自己的无端指责道歉。雷古勒斯的确很敬爱母亲,但比起母亲的关注与重视,他更需要请求普莱西恩的原谅。

明明现在只有一墙之隔……雷古勒斯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紧紧攥着的手恨不得现在就去敲开她的房门。

无所谓吧,他想。

普莱西恩不在的日子里,他不止一次溜进她的房间,嗅着她残留的香气入睡。以至于成了一种戒不掉的恶习。

她现在在干什么?在写信吗,在看书,还是在写论文?他不由地揣测。

忍不了了!

八点一刻,雷古勒斯就去敲了门。

普莱西恩开了门,露出湿漉漉的半张脸:“你怎么来这么早?不是九点一刻吗?”

雷古勒斯才发现,普莱西恩刚才应该在洗澡,现在裹着浴袍,头发都没有烘干。他贪婪地望着普莱西恩因为蒸汽熏得红扑扑的脸,还有水润的蓝眼睛。

那种专属于普莱西恩的气息,如燃烧的雪松枝般,又一次充盈了他的鼻腔。

“那我记错了。”他顺从如流地回答,眼里没有一丝抱歉。

找借口罢了,他们姐弟都很擅长找借口。普莱西恩才不会关心母亲用什么药剂,也不关心治疗师上不上门,她是巴不得母亲不高兴呢。

雷古勒斯很了解她,比她想得还要了解她。

好在普莱西恩也没有赶他走,只是让他自己坐一会,毕竟她还要烘干头发,换身袍子。她对于外貌的这些东西没那么讲究,起码没有纳西莎和卢修斯讲究。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卢修斯一样,躺在医疗翼里还要给金发用柔顺剂吧?

脸上的伤明明早就好得差不多了,还搞得那么油光水滑地躺在病床上,就为了能让纳西莎心疼他、多去医疗翼看看他——普莱西恩对此相当不耻!!

她只陪纳西莎去过一次医疗翼。

仅一次,且就看了一眼。

那条黄色的大水獭接过纳西莎准备的花,笑得很矜持,两个人的手就那么搭在一起说着悄悄话。普莱西恩在刚踏入医疗翼的第一刻,就落荒而逃。

纳西莎每天都要抽空去看他,有几次还搞得普莱西恩要替她去图书馆还书!

普莱西恩回家前一段时间,碰到最多的人除了牛皮糖格林格拉斯,就是纳西莎了。安多米达几乎很难碰见,据说在奋力备战NEWT。

当然,也有避着点其他人的意思。

因为她在和唐克斯一起发愤图强。

普莱西恩换上了一件淡蓝色的袍子,头发用魔法烘干了,松松垮垮地挽在脑后。她放松地坐在床尾的塌上,歪斜着身子:“我交代你的事情,关于克利切,办得怎样?”

安多米达的秘密才是第一要务,普莱西恩不想因为克利切的嘴而掉链子。

“放心,我让克利切不能把霍格沃茨见到的一切告诉其他人。哪怕父母问了也不会说的。”雷古勒斯坚决执行普莱西恩的命令,付出一切代价都要为她保守秘密。

他也没有好奇到要去打探学校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必须要克利切保密。就算普莱西恩不说,雷古勒斯也会勒令克利切闭嘴的!

因为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对普莱西恩的窥私欲和占有欲。

“我原本想用遗忘咒攥改他的记忆的,那样更保险。”她说。

“不行!别这样。我向你保证,克利切会保守秘密的!”雷古勒斯替克利切求情。

“好,那我相信你。”普莱西恩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表示信任。

得到了夸奖的雷古勒斯露出欣喜的表情,他自然地牵住普莱西恩正在抽离的手,晃了晃:“我这段时间很想你。”

想你想得发狂。

普莱西恩挑眉,她还从未见过雷古勒斯露出如此眷恋的表情。他温和的灰色眼睛像极了西里斯,就连脸也很像。

西里斯刚出生的时候,普莱西恩是不被允许抱弟弟的,她只能拿个凳子支着脚,趴在婴儿床旁边看。多可爱的皱巴巴的粉色小老鼠呀,黑色的胎发微卷,细小脆弱的胳膊仿佛一折就断。

明亮的小天狼星,她的弟弟,那个分走了父母长辈所有人的关注的小家伙。

她只是刚想戳一下西里斯的脸蛋,就被母亲喝止。

等到雷古勒斯出生,她已经四岁了,肉乎乎的手臂能够紧紧地拽住克利切的长耳朵,甚至能够抱起刚出生的小婴儿。

雷古勒斯太小了,他比西里斯要更瘦。在襁褓里哭起来的时候,嘤嘤得像猫儿。

母亲把雷古勒斯放进普莱西恩的怀里,又用魔法稳稳地帮她托住弟弟。“别摔了。”她躺在病床上说。

雷古勒斯一学会走路就成了普莱西恩的小跟屁虫,上哪儿都要跟着她,“普莱普莱”地叫着。活蹦乱跳的普莱西恩只能慢下来,回过头牵住他的手。

西里斯从楼梯上笑嘻嘻地探出头:“来追我呀,普莱!我们来比比谁更快吧!”

“你给我等着!”普莱西恩被激起了好胜心,一把抄起雷古勒斯,噔噔噔地跑上楼,追西里斯的残影。

他们成日里像疯了一般在宅子里跑来跑去,只有墙上的画像冷冷地嘟囔着:“像什么样子。”门廊上的家养小精灵的头,显得沉默极了。

后来雷古勒斯也跑得好极了,两条腿蹬起来十分有力,有几次差点追上西里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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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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