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瑞丝慢慢地推开活板门,从门边往里面窥视——是一个堆满了板条箱和其他木箱子的地窖。
“上去吧。”西里斯轻咳一声,伸手托住她的腰,“我扶着你。”
这突如其来的身体接触烫得她一激灵,安德瑞丝连忙含混地应了声,爬了上去。
他们一起关上板门——它与灰蒙蒙的地板浑然一体,根本看不出来。接着,他们攀过一段老旧的台阶,从楼梯顶上的门口溜了进去。
安德瑞丝发现自己正站在蜂蜜公爵的柜台后面,于是猫下腰、蹑手蹑脚地走到一边,然后直起身来。
蜂蜜公爵里挤满了霍格沃茨的学生,但没人朝他们多看一眼。
她饶有兴致地在人群中侧身而行,扫视着四周:一排排架子上摆满了最最美味诱人的糖果,大块乳黄的奶油杏仁糖、亮晶晶的粉色椰子冰糕、蜜汁色的太妃糖,几百种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巧克力和一大桶比比多味豆...
当他们在一面“特效”糖果墙前挑挑拣拣时,一个红头发的女孩直直摔向西里斯,幸而被他反应迅速地躲开了。
“噢,布莱克先生。”女孩毫不芥蒂地站起身来,甩了甩火红的头发,眼神大胆又直白地黏住西里斯,“我是格丽泽尔·霍茨[注 1],赫奇帕奇五年级。”
霍茨小姐的朋友们在一旁傻笑个不停,发出了母鸡般的咯咯声。
“真抱歉打扰到你,”她说,“为表歉意,我愿请你喝杯黄油啤酒。”
“我已经有伴了。”西里斯冷淡地说,并把一只手搭到安德瑞丝肩上。
“好吧。如果你改主意了,随时来找我。”霍茨爽脆地跟他告别,甚至对安德瑞丝点了点头。然后便在女伴们的簇拥下走开了。
“她是个迷人的姑娘。”安德瑞丝笑眯眯地揶揄道,“我不知道你在霍格沃茨这么出名。”
随后,安德瑞丝付钱买了一大堆的吹宝泡泡糖(能让房间里飘满蓝铃花颜色的泡泡,好几天都不破)、又小又黑的胡椒小顽童(“为你的朋友喷火!”)和蟾蜍形状的薄荷冰淇淋(“真的会在胃里跳动!”)。
“你什么都不买吗?”
“这些小玩意,我早就腻了。”他说。
接着,他们又去了佐料笑话店(西里斯买了好几包粪弹)和文人居羽毛笔专卖店(安德瑞丝买了瓶漂亮的彩虹墨水)。
“我看不出它们有什么不同。”西里斯说,他们正推开风雅牌巫师服装店的大门,走到暴风雪中。
“一条发带是湖蓝色,另一条是宝石蓝镶金边...”安德瑞丝瞥了他一眼,“就知道你不可能分得清。”
霍格莫德看上去像一张圣诞卡,茅草顶的小屋和店铺上覆盖了一层新落的白雪,房门上都挂着冬青花环,树上点缀着一串串施了魔法的蜡烛。
他们在街上低头顶着风往前走,安德瑞丝和西里斯隔着围巾喊话。
“接下来去哪?”
“那是邮局——”西里斯说,“三把扫帚酒吧就在前面——”
“我说,”安德瑞丝牙齿格格打战地说,“我们去那家茶馆看看,怎么样?”
西里斯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神色渐渐古怪了起来。
“你去过?”安德瑞丝哈出一口气,搓了搓手。
“没有。”
“那我们走吧。”她说着,抬步向街角走去。
这是一家名叫帕笛芙夫人的茶馆,地方很小,里面雾气腾腾,好像所有的东西都用褶边或蝴蝶结装饰着。
他们在仅剩的一张圆桌旁坐下,挨着雾蒙蒙的窗户。旁边是赫奇帕奇的斯多吉·波德摩,跟一个漂亮的棕发姑娘在一起,两人握着手。
安德瑞丝望着小圆桌的上方——那有一个金色的胖天使,时而向人们撒下粉红的纸屑。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从没来过这么具有少女情调的地方,西尔维娅和海丝佳说不定会喜欢。这里的装饰...俗气得有点儿可爱。”
西里斯懒洋洋地哼了一声,眉毛上扬。接着身体向后仰,只用椅子的两条腿着地:“这地方蠢透了。”
刚想反驳,身材肥胖、梳着光亮的黑发髻的帕笛芙夫人便从桌子间挤了过来:“两位要点什么?”
“两杯锡兰红茶。”安德瑞丝说,她才发现屋里净是一对一对的,全都手拉着手。她终于意识到了这是什么地方。
在等红茶时,斯多吉·波德摩和他的女友开始隔着糖罐接吻。真糟糕,安德瑞丝希望他们不要这样。
她脸上发热,望着窗户,但是水汽太多了,看不到外面的街道。
西里斯已经开始想念尖头叉子了——不知道他正在干什么...他是说,虽然他很乐意拉着女孩的手,但不是在这么庸俗的地方。
好在此时茶馆的门“当啷”一声打开了,一阵凉风拂乱了安德瑞丝的头发。
她微微松了口气,把目光移向门外。
“我去哪都不干你的事!”一个红头发的姑娘冷冷地说,露出厌恶的表情,“你要怎么才能不跟着我们?”
“这个嘛,”一道男声响起,“要是你愿意跟我好,但愿你明白我的意思...”
安德瑞丝和西里斯对视一眼,他们都听出了那是詹姆的声音。
“你觉得自己挺风趣,”女孩尖声说,“可你只不过是个傲慢无礼、欺负弱小的下三滥,波特。”
整个茶馆都安静了下来,每双眼睛都看着门口的闹剧。
“不用理他。莉莉,我们去其它的地方。”又一道声音响起。
安德瑞丝猜测那是斯内普。她看向西里斯,却发现他突然变得一动不动了,就像一条嗅到兔子的狗。
“太棒了,”他轻轻地说,“鼻涕精。”他立即站了起来,拉着安德瑞丝大步朝门口走去。
门外,詹姆正懊恼地目送伊万斯与斯内普离开,却没有再跟上去。
“走背字了吧,尖头叉子。”西里斯友好地搂住他的脖子。
“伊万斯是什么意思?”詹姆失落地揉了揉头发。
“从她话里的言外之意来看,”安德瑞丝说,“她觉得你有点傲慢自大。”
“好吧。”詹姆说。忽然瞪大了眼睛,目光来回打量她和西里斯,“安娜?等等,你们在帕笛芙约会?”
安德瑞丝赶忙捂住他的嘴,答道:“没有。”她甚至觉得茶馆里的每一个人,都隔着玻璃窗盯着他们。
“别傻站在这,我们去三把扫帚喝杯黄油啤酒吧。”西里斯提议道。
于是三人穿过马路,几分钟后就钻进了那家小酒吧。
里面极其拥挤嘈杂,热烘烘的,烟雾缭绕。一位相貌标志、曲线优美的妇人正在吧台前招呼着一群吵吵嚷嚷的男巫。
“那是罗斯默塔女士,”詹姆说,“我去拿饮料。”
安德瑞丝和西里斯找到了一张靠着壁炉的空桌。五分钟后詹姆也来了,端着三大杯冒着泡沫的热黄油啤酒。
“圣诞快乐!”他举起酒杯快活地说。
安德瑞丝喝了一大口,她从没尝过这么美妙的东西,好像体内的每一寸地方都暖和起来了。
“尖头叉子,你怎么在帕笛芙门口跟鼻涕精吵起来了?”西里斯问。
詹姆双手撑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安德瑞丝禁不住和西里斯一同围了上去,像要密谋什么大事一般。
“今早你们走后,我在西塔楼撞见了穆尔塞伯和鼻涕精,”他压低了声音说,“他们下午要在猪头酒吧跟特拉弗斯会面。”
“特拉弗斯?哪个特拉弗斯?”安德瑞丝隐隐觉得自己不该搅合进来。
“阿道夫·特拉弗斯。”西里斯不带任何感情地报出一个名字。
“可他已经毕业了。”她说。
“我也觉得是他,大脚板。”詹姆赞同道,“送信的是校外的猫头鹰,并且穆尔塞伯称他为‘特拉弗斯大人’。”
西里斯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嘲笑:“看来他们已经迫不及待要亲吻神秘人的鞋尖了。”
“但斯内普正和伊万斯呆在一起,”安德瑞丝斟酌着否认,“那封信或许只是个玩笑。”
“那绝对是个幌子!”詹姆咬牙切齿地说,“鼻涕精会想方设法抛开伊万斯。”
“那还等什么,尖头叉子。”西里斯说,“我们现在去猪头酒吧,把他们的阴谋调查清楚!”
“正合我意,大脚板。”
两个男孩已经跃跃欲试地起身了,安德瑞丝仍稳稳当当地坐在椅子上,捧着那杯未饮尽的黄油啤酒。
“安娜,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吗?”詹姆问道。
“真奇怪,”她说,“你们为什么对穆尔塞伯那么上心?你们为什么关心他们在做什么?”
“你是想包庇他们吗?”西里斯严刻地说,“他们所做的事情是邪恶的。”
安德瑞丝迎着他锐利的目光,用一种略带高傲而不失分寸的口吻说道:“不要忘了,你是个布莱克。”
詹姆也吃惊地看着她,仿佛是第一次认清她的人。
“如果可以,我宁愿不要这个姓。”西里斯冷冷地说。他不明白为什么回到学校后,她就变了?明明他们在巴黎解救那个马戏团女孩的时候,配合是那么地默契。
他发出了几声刺耳的冷笑:“扎比尼,你和他们没什么区别。那么你自己回学校吧。”
梅林知道他怎么会觉得安德瑞丝跟那些斯莱特林不一样,甚至怀疑过分院帽是不是出错了。
“好啊,布莱克。”安德瑞丝不敢置信地瞧着他,最终冷漠地开口,“谢谢你带我来霍格莫德,祝你们好运。”
真奇怪啊,他们的关系又退回到了原点。
[注 1]:格丽泽尔·霍茨是《预言家日报》咨询专栏作家,负责情感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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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这个姓霍茨的姑娘,还挺可爱的吧?大方、热情,走得干干脆脆(如果没写好,是我的锅)。各种性格的女孩子我都想写。
这章吵架写得好爽(bushi)。哈哈哈我觉得狗爹就是那种“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人。
注:人物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女鹅以后会为她的每一个选择付出代价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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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霍格莫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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