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这天的清晨，斯内普教授让小精灵送来一份堪比午饭的高热量早餐。我们努力把自己塞饱，因为工作安排上没给我们留下午饭时间。
这一整天我们都在温室里采收金铃子。圣芒戈的两只小精灵以及教授的药剂整理员Niko，在斯内普教授的带领下分批采摘不同种植变量下的植株。每一批都要随机抽四株递给我。
我则需要给这些植株做样本固定，以备后续做成分测定。其中还有一株需要在采摘当场完成初步定量测试，以便于我们快速筛选出最具发展潜力的批次。此后，我们需要结合金铃子有效成分浓度快筛结果，劣化曲线，种植成本，产量，人力投入等因素，综合评价植株性能，最终选择最具潜力的两三个品种，扩大明年的种植面积。
工作刚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没找到节奏，进展有一点缓慢。但是收了三四批之后，我们摸索到了流水工作的诀窍，不论是收集植株的整理箱还是固定标本的锥形瓶都以翻倍的速度开始蔓延。至于我面前做初步测定使用的培养皿及测试记录纸，则随着采收的节奏，一个又一个的堆了起来。
整个温室里几乎只剩下了小精灵们报编号和教授复诵反馈的应答声。
我只顾埋头固定样本，并从中选一个幸运儿做样本分析。那个被抽中的植株会做种皮种肉的分解及种子有效成分快筛，以此判断药用性能；叶子会做光合作用效率测试，以此测试我们提供的水分及光照条件是否足够有效；植株茎会做输送效率测试，查看水分和大分子营养的运输情况；沾在根部的土壤会做营养测定，和输送效率协同对比可以判断土壤营养条件是否有更多优化空间。
教授偶尔在腾出手来的时候给我递个培养皿。因为这是一档可能要蔓延两三年的试验，我们没有用任何变形术或是复制咒弄出来的“临时”设备，每一个封装箱都是全新整理箱，每一个培养皿都是崭新的高规格K9水晶玻璃器皿。
水晶玻璃不便宜——因此要特别感谢一下圣芒戈的课题经费。但好在今后这些容器都可以重复利用。
我们从上午九点开始工作，收完最后一个种植盘时，已经接近黄昏。大家都疲惫不堪的洗了手，小精灵把所有材料都运回了教授的药材库，回城堡修养去了。
Pomona教授已经上完今天最后一节课，她见我们结束工作，便招呼我们去她办公室里休息，她那张原木工作台上已经提前摆上了热气腾腾的罗宋汤，里面的炖牛肉闻起来很诱人，面包放在壁炉上的吊篮里保温，她在隔壁温室顺手摘的一大把苦菊，在家务魔法的帮助下，三下五除二，就变成了一盘子色拉。
“吃吧，你们一定饿疯了。”她拉来两个树墩给我们坐下。
我和斯内普教授都没有推辞。我紧握小刀一整天，一放松休息，手都在无法克制的颤抖，几乎拿不稳叉子，我干脆直接用手抓了面包，沾了浓汤就往嘴里喂。斯内普教授也没好到哪里去，一顿囫囵吞枣，全然找不到平时端着的礼数。Pomona教授如同慈祥的阿姨，给我们添了好几次炖菜。
壁炉烤面包和咸香的炖菜，似乎是赫奇帕奇专属小精灵的魔法，填饱肚子的满足感和采收结束的快乐交织在一起，令我们渐渐恢复了些精神，汤喝了一半，我们便开始讨论晚上要给采集工作收尾的事，并对后续具体实验操作进行了安排。
待餐后甜点出现，我们已经恢复了说说笑笑的力气，
斯内普教授毫不留情的拒绝了Pomona教授烤的抹茶苜蓿饼干，让小精灵给他另换别的甜点，“每次吃你的草饼干，我都觉得自己变成了兔形目的什么东西。”
”你可以直接说那个绿饼干像兔子吃的磨牙饼”，我在旁边忍不住补刀。
“你们不觉得草本饼干有利于身心健康吗？”Pomona教授就算是真的生气，也不会多严肃，而她说这些话的时候 假装生气的表情下面，装满了掩盖不住的欢欣。
“不，我现在想要蓝莓派。”我笑着把甜点篮子往Pomona教授身边推了推，“草饼干或许有利于身体健康，但绝对不利于心理健康。”
Pomona教授哈哈笑着应允了我们的点餐，让小精灵送来了四分之一角的蓝莓派甜点，和一叠葡萄干蓝莓蘑菇头马芬蛋糕。
大概是和斯内普教授呆在一起呆久了的缘故，我喝咖啡的口味也被他带着跑了。在家里的时候我往往更喜欢加糖的热拿铁，美式只在累得不行的时候喝。现在，热美式已经成了我保温杯里的常客。
“煮一壶浓一点的，”我抽出魔杖指挥双份的咖啡粉跳进咖啡壶，然后把它飘到Pomona教授的壁炉上架好，“晚上还要熬个夜等结果，过期了就全白做了。”
“劣化曲线？”教授挑了挑眉。“你第一批几点开始做的？现在是不是该去收了？”
“十个培养皿一个试纸胶条，跑一次八小时。第一批胶是早上十点压上的，前面收摊前我已经记录好了。第二批我故意压到十二点才做的，给我们留了个吃晚饭的时间。后面都是每小时一批。一批十个。现在还有半个小时到八点，喝完咖啡正好过去。我是不是很机智。”我抖了抖手腕，“我都开闹钟提醒了。其实也还好，十二点算上一共七批，凌晨两点就干完了。”
“一会儿把培养皿都搬回我办公室去。你做完了我写总结，赶得上明天直接给圣芒戈寄结果。”教授点了点头，认可了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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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过，在我登记完又一批数据后，心里对这些金铃子已经有了个基本的判断。白天积温高，夜间不补光，营养全年充裕，成熟期间较干旱的这一批植株在劣化表现上一骑绝尘，有效成分的荧光标记已经快要跑出胶条的尽头了，目测至少可以放两年。积温和光照都没给够的那些，就跟市面上常见的野生采集种差不多，新鲜时候都能用，就是储存性无法满足我们的期待。
我搓了搓写累的手指，准备歇息半小时。斯内普教授推开实验室的门走了进来，手里拿了一罐不知道什么东西站到了我背后，“写完了？歇一歇。”
“嗯，还有最后三批。”我往后仰了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伸手。”他说。
“嗯？”我有些莫名所以的把手背伸过去。
“啧，”教授有点不满的抓住我的手腕，让我手心向上对着他，“你的机灵是间歇泉吗？你这样子总让我很担心你数据会有问题。”
“什么东西？”我看着教授把手上的罐子拧开，挖了一勺类似乳液的东西放在我手心里。他示意我自己搓搓手把它们涂匀。
“改良的卡士油，经皮神经和肌肉营养剂。手掌和小臂都要涂，否则你明天肯定抬不起手来。”
“这剂药以前不都是液态油体吗？”我看着手心里这一款霜剂，十足的惊讶，“你什么时候开始做药剂改性的？”
“从你那时候跟我嘀咕说要把魔药做成注射剂开始。”（指路59章）
教授嫌我动作慢，抓着我的手腕帮我把袖子撸到了手肘，“快点涂，拿你试药，小白蛇。”
“小白蛇？”我扁了扁嘴，小白蛇和小白鼠不太一样，前者听起来实在很像一种原料。
“一着急就长翅膀的羽蛇宝宝。不是小蛇是什么？”教授半开玩笑，拿自己手掌的温度给我捂冰凉的手指尖。“用法还一样，涂好之后注意保暖。卡士油以前都怕摇晃，不稳定了马上分离沉淀，所以我想着把它乳化是个不错的方向，这样在野外工作的人长期随身携带也不怕失效。”
我心里一暖，知道教授这是在给药剂改性课题做预研和试验，能有这样一个成品出来，说明他已经默默投入了许多精力和时间了，“你做这么好玩的课题竟然不带我。”
“你手上各种事情都排着队。刚写完的书，估计下个月要校对。过完圣诞节，狼毒药剂改良和量产估计还要你做原料支持。百岁兰和常用原材料的反应才算了多少，十几个？要放进我们药剂表是不是还差一多半？我只想说，幸好查尔斯导师那边药剂辅助炼金术和精神分析的课题走得慢，否则你24小时不休息都赶不上。此外，我手里还压了几封信，你还记不记得去年圣诞节寄出去的学习笔记？那时候查尔斯导师把幼儿答疑工作交给你了，你是不是已经彻底忘记了。”
我吐了吐舌头，“怎么办，干不完了。”
“还有上课和考试。”教授又补了一句。“这就是为什么我昨天说不想鼓励你三年级就考owls.”
“但是某种程度上来说，对我也没意义，是吧。”我仰头看教授一眼，假笑了一下。
“还是有战略意义的，这毕竟是普世意义上的认可证书。虽然我也支持你的毫不在意，但是不要在这样的地方给人落下长远的把柄。”
药剂开始起作用了，从皮肤渗透到肌肉的暖意一点一点顺着双臂爬上了肩，舒缓紧张的肌肉，就像一个暖暖的拥抱。
“很好用。”我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比刚才舒服多了。”
“好。”教授把一罐子药霜都放在了我实验桌上。“你先用着。有问题再改进。此外顺便填一下药效的主观评分表，然后你也顺便…明天吧，明天跑个劣化曲线看看稳定性如何。”
嗯，这才像教授会说出来的话。
我深深觉得自己不是小白蛇，而是干白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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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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