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现在还不到二十岁,就已经如此棘手;而他,哈利,三十多了不说,在头脑和魔法方面都没有优势,也没有吸血鬼那样无穷无尽的生命,耗下去只能是输。倘若这事儿在他手上解决不了,他就应该去找更有能力的人……大概这才是对所有人都负责的做法……
对于这种与放弃无异的发言,汤姆本应高兴,然而他发现自己笑不出来了。“你这就认输了?”
虽然哈利确实这么想过,但他可不愿意被汤姆这么说。“我一个人不行,不代表其他人都不行!”
汤姆撇嘴,一声冷哼随之溢出喉咙。他有心情陪哈利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可不代表他对其他人有同等程度的耐心。他不相信哈利想不到这点;换言之,哈利终于开始正视两人为敌的可能性了。
——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他没忍住在心里盘问自己,在两人上次碰面过后的又一次。
“我想问问,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
这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哈利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狂翻白眼的冲动。“我刚刚不是已经说过了?或许我能暂时阻止你,但我还能永远阻止你?更别提总有人前仆后继地‘送上门’——”他嘲讽地拖长音,“无论是从老伊夫雷亚身上入手,还是从这位大小姐身上入手,伊夫雷亚家族都已经是你的囊中之物——那些黑鹰,是你在它们背后盯着我,对吧?”
要不是时机不对,汤姆真想再夸奖一次哈利的敏锐。“没错,”他痛快地承认了,“这事连老伊夫雷亚自己都不知道呢。”
与虎谋皮的蠢货,哈利暗暗地在心里骂了一句。至于汤姆,劝他回头的话已经说了很多,现下看来也不过是浪费口水。“行吧,”他潦草地点头,“咱们这就说清了?”
汤姆盯着他,没有立刻做出回复。
哈利等了一会儿,最终觉得,就这样了。虽然他脑袋里有个小人声嘶力竭地喊着舍不得,心脏也一阵一阵地绞痛,但他早就过了爱幻想的年纪,认得清现实的残酷。“那我走……哦,还有这位大小姐,我也一起带走吧。”
他刚想去扛地上的人,忽而眼前一黑,原来是汤姆挡在了晕过去的少女前面。
“你又干什么?”哈利不满地道。
“她可没说要走。”汤姆回答,面无表情,语气冰冷。
哈利盯着那张冷酷的脸,一时间目瞪口呆。没错,刚刚确实是他把伊莎贝拉击昏的,当时伊莎贝拉还在对汤姆大献殷勤;但如果他现在不带她离开,她接下来岂不是会被……
“不是,”他震惊地瞪圆眼睛,“你真的要吸她的血?”
汤姆对他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她已经流了一阵子血了,我有点忍不住。”
这确实可能是真的,伊莎贝拉下跪的时候就磕坏膝盖了吧……但一想到处女的血最为香甜诱人的传言,哈利就感到自己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瞬间被抽空了。“什……不行!”他断然否决道,“她还是个孩子!”
“她和我的年纪也没差多少。”汤姆轻飘飘地指出,“为什么在你眼里,她不能受伤,我就非得忍住?”
“你……”哈利一时无语。他很想指出这是强词夺理,吸血和被吸血根本不是一回事。紧接着,他就慢半拍地意识到,对方完全没有跟他讲道理的打算:汤姆就是在找茬,他就是要跟他过不去。“那你想怎样?”
汤姆的目光在哈利身上逡巡打转,颇有深意地在嘴唇和脖颈的位置长久驻留。“既然你这么关心她,不如就替她受这个苦吧。”
不知怎的,明明汤姆的表情平静,语气也平静,哈利却觉得那目光极具侵略性,刺得他想要后退,身上还一阵阵地冒起战栗的凉意。“你今天疯了吗?”他低声斥责,“不是你先说恶……”
“我饿了。”汤姆冷不丁出言打断。
哈利怀疑地盯着对方,他根本不相信。汤姆明明刚从宴会上离开,多少吃了东西;再者说了,汤姆怎么看都不是临时抓个人充饥的冲动性格。
但现在思考这些毫无用处。不管汤姆是不是真的饿了,他想为难哈利的心都是真的。说不定,汤姆就是要故意吓唬哈利……
“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想通这点后,哈利出言警告,语带嘲讽。“要是有什么不良反应——”他一边说一边扯松衬衫领口,偏过脑袋时嘴里还没停下,“可不能算我头上。”
当两根冰冷尖利的獠牙再一次挨上脖颈皮肤时,哈利没忍住一个哆嗦,身体都僵硬了。没事,他在心里安慰自己,坚持一下就好,汤姆不可能真的咬……
“嘶!”
脖颈忽而一凉,锐痛转瞬即逝。哈利大吃一惊,刚想捂着脖子后退,就感到腰身落入了铁钳一样坚硬的桎梏。他本能地挣扎,却让血流变得更快,大股可疑的酥软发热感随即传遍四肢百骸。
“你到底干了……什么?”
最后被放开时,哈利直接软倒在地,哪哪都使不出半点力气,连眼前景象都开始模糊、晃动起来。
汤姆弯腰拾起他掉落的冬青木魔杖,放进自己的袖子里。“你一开始不就问,我引你来这做什么吗?”相比哈利的狼狈,他可谓既镇定又从容。“这就是答案。”
“什么……”哈利十分费解。他想认真思考,可是脑袋里跟卡住了什么似的,转得相当缓慢。“你早就计划……咬我?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闻言,汤姆翘起一边嘴角。他在哈利跟前蹲下,拇指轻轻摩挲着那张依旧勉力扬起的脸。“你已经在打退堂鼓了,不是吗?”
事实确实如此,但哈利以为汤姆不会在意这个。相反地,他觉得汤姆应该感到如释重负才对。“不……”他试图通过掐自己大腿来保持清醒,“你应该……高兴……你又……不喜欢……”
“别轻易地在你不了解的领域下定义。”汤姆柔声回答,指尖若有似无地拂过哈利唇侧。“喜欢?我确实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能确定,你所给出的东西并不普通,甚至独一无二——”说着,他轻笑起来,“补充一下,我讨厌普通,讨厌泯然众人。”
……也就是说,独一无二的东西他必定不会放过?即便他还不懂爱是什么?
“不是……”哈利感觉自己的脑袋更混沌了,像是蒙上了一层浓雾。“为什么你……觉得咬我……有用……”
“吸血鬼的□□可以催情,”汤姆直白地回答,“这不正是你想要的?”没等哈利反驳,他就接着往下道:“不同的立场同样是个问题。幸运的是,我们今天可以一次解决。”
因为浑身发热,额头开始滚落汗水,哈利连睁眼这个动作都必须很努力。
他中计了,他很确定,因为如果仅仅是被吸血的话,副作用不可能来得这么快而猛烈……
可他还是不明白,一次解决是什么意思?首先是身体,哦,当然,他一直对汤姆有身体反应;然而,说到立场……
唇上忽而落下亲吻,打断了哈利本就不太连贯的思维。体内汹涌的热度终于找到去处,迫使他心急热切地回应,简直求之不得。他还在对方嘴里尝到了新鲜的血味;是他自己的血,奇怪地感觉更对了……
身上人对此似乎很满意。“别再虐待你自己了,”他轻轻拂开他大腿上脱力的手,“我更喜欢你身上的痕迹是我留下的。”
哈利几乎没能听清这句话。因为那双唇离开了,失望之情顿时填满他的胸腔,令他想要撑起身体去追寻。但手臂又酸又软,地面也毫无着力点,他根本起不来……
不对,哈利的脑袋忽而清醒了片刻。他身后不是地面,而是盖着浴袍的伊莎贝拉。他正巧倒在她身上,也确实落入了与刚才的她一样糟糕的境地;亦或者,比刚才更糟糕。
此时,远处隐隐传来喧哗的人声,汤姆嫌弃地啧了一下。“他们终于找到这里了。”他复又低头,手臂从哈利的背后和膝下穿过,将哈利又酥又软的身子打横抱了起来。“我们换个地方继续——”他贴近哈利,沿着耳廓吹气舔舐,不能说没有坏心眼,“我亲爱的。”
残存的些许理智尖叫着提醒哈利,这就是个精心伪装的陷阱,他必须反抗。但气力早已流失得差不多,最后的警告只让他在另一人的怀里小幅弹动了一下。熟悉气息及蛊惑语调都近在咫尺,他轻易地被俘获了,深深沉沦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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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布利多大步经过邮局,在边上的岔路口停下,推开了在猪头招牌下一扇吱嘎作响的破旧小门。
里头一如既往地又脏又乱:窗玻璃久未打扫,导致里头光线十分昏暗;歪脚木头桌子上堆积着许多燃剩的蜡烛头;空气里还散发着一股羊膻味。
他目不斜视地踏过积攒了几个世纪污垢的石质地面,在灰扑扑的吧台边缘坐了下来。
上了年纪的酒吧老板大概在后厨洗杯子,他能听见脏兮兮的门帘后传来乒乒乓乓的碰撞动静。有个从头到脚都用黑布罩得严严实实的家伙独自在窗边自斟自饮,杯子里冒着刺鼻的白烟。
除此之外,酒吧里只剩一个裹着破烂到仿佛抹布的长披巾的女人。她坐在老位子上,面前和平时一样摊着许多纸牌。借助蜡烛摇曳的昏黄光亮,她正煞有介事地嘀咕着什么:“倒吊者……正义,无畏艰险,为别人付出……力量……恐惧,却坚强,大胆示爱……”
邓布利多收回了目光。
他不经常上猪头酒吧来,倒不是担心丢脸之类的问题:因为曾经对家人的忽视与厌烦最后带来了无法估量的惨痛后果,连带着他对弟弟阿不福思也有很难出口的歉疚。
然而,事实就是事实,早晚都得面对。前几年,格林德沃死在纽蒙迦德,几乎无人知晓。他对着老魔杖一夜无眠,最终鼓足勇气,主动联系了阿不福思,坦诚自己当年的错误。弟弟对他仍有怨言——他很能理解——但并不真的排斥一个兄弟和解的未来。
这就足够了。
邓布利多想,有些欣慰,更多的是无法消散的沉重。
逝者已矣,生者才是要背负着重责前行的那个。阿莉安娜死了,格林德沃也死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能彻底放下自己身上的无形枷锁。他过去确实做错了事,他只希望自己将来不再犯错;要是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能稍稍弥补一些以前的过错,那就更好了……
“战车……强者,凡事诉诸暴力,渴望战胜一切……死神……流血,接近于毁灭,跨越死生之爱……最后一张是……”女人嘶哑的声音越来越大,倏尔激动起来,“命运之轮!怎么又是命运之轮?不,我肯定算错了!”
思绪冷不丁被打断,邓布利多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知道那个女人,西比尔·特里劳妮,传闻中有先知卡珊德拉的血脉。因为穷困潦倒,她近些年一直住在猪头酒吧里,靠替酒吧的零星顾客算命维生。
特里劳妮的声音把阿不福思也惊动了。他从门帘后探出头来,粗声粗气地吼了一声:“安静!”
“……你影响了我接受未来的共鸣!”特里劳妮尖声叫道,对自己被打断非常不满。但循声看到阿不福思的脸后,她似乎终于意识到他是她的房东、而且她还欠他一大笔房租,只得悻悻然地闭嘴了。
阿不福思不耐烦地瞪回去一眼,这才注意到吧台边的人。“……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邓布利多微微颔首,没说他已经坐了一阵。
阿不福思有些怀疑地盯着好整以暇的哥哥看,但没有深究。“黄油啤酒?还是水就行?”
“你随意。”邓布利多回答,他并不真的在意喝什么。为了不冷场,他偏头示意特里劳妮的方向:“她经常这样?”
“对啊,一直!”阿不福思嗤笑一声,将手里的脏抹布扔到吧台上。“找她的顾客算得最多的是恋爱运势,但她最近总是抽出一样的牌……”说着,他弯下腰,从吧台下拿出一瓶满是灰尘的黄油啤酒。“依我看,不过是骗子而已。”他满不在乎地耸耸肩。
这时候,特里劳妮勉强安静了一些,但她神神叨叨的咕哝并没有停止。“别提爱……死了……还能循环……还能跨越死生?到底是哪里出了错……算了好多遍……”
听着这些嘀咕,邓布利多接过酒瓶,打开塞子喝了一口。
总是抽出一样的牌阵?也就是说,特里劳妮总是算到两个同样的人身上?
假如她不是骗子的话,就意味着那两个人的影响大到足以覆盖其他人的运势?
想到这里,邓布利多不由暗自失笑。要是真有两个如此重要的人,他会注意到的。更何况,在他听来,特里劳妮似乎在暗示,这俩人不仅命中注定互相纠缠,还跨越了死生鸿沟……
唔,什么人能存在于死生之间?
邓布利多没来得及深思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阿不福思又问:“你今年……回山谷里去吗?”
他的手猛地一颤。再抬起眼时,对上了一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蓝眼睛。里头有犹豫,有怨怼,但更多的是希望。
“……当然。”
在这之后,虽然话仍旧不多,但气氛轻松不少。邓布利多喝完一瓶啤酒后便起身告辞,阿不福思没有挽留。当他快走到门口时,斜刺里突然飞来一个什么东西。他侧身避过——反应对他这个年纪来说相当敏捷——那东西恰巧掉落在他脚边。
是张纸牌。三个轮环占据了正中位置,边上有四个炼金符号。轮环外侧的蛇正向下吐着信子,被威胁的飞狮毫不畏惧地昂首迎战。
在这一垂眼的功夫里,顶着乱糟糟长发的女人慌忙从木椅上跳下,跌跌撞撞地冲过来,一把捡起纸牌塞进怀里。“天机……天机不可泄露!”她恶狠狠地瞪着邓布利多,绝口不提刚刚她自己用力过大、以至于把牌打飞了。
迎着那双大得吓人的眼睛,邓布利多什么也没说。他礼貌地一欠身,离开了酒吧。原本他已经忘了那些听起来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但横刺里冲出来的女人再次提醒了他。
死生之间……
难道莫芬·冈特并不是英国最后的吸血鬼?
他眉头微蹙,步子也跟着加快了。看来还是得再过问一下……
话不多说,完结撒花!
无责任恶搞小剧场——
伊莎贝拉:相比父亲把我卖了换权,不如我先把自己卖个好价钱。
哈利:我的错,我退出……
汤姆:太晚了!
老伊夫雷亚:难道没有一个人在乎我被毁的晚会吗?
邓布利多:梅林啊,给个退休机会吧!【手动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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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11章 宿命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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