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在吗?维伦哲。”
“我在,但我有种预感,我不会停留很久了,抱歉,我或许无法陪你看到无望的未来。”
“你的存在已经减弱了吗?”我闭上眼睛,他的眼中有一丝暗淡。
“也是,我的存在本来就是执行普雷耶那个讨厌鬼不愿意让你完成的目标的,你已经达到了。就不需要我这个替代品了。”
“是吗?我承认,我离不开你了,你是我的另一个体现,或许,得见一面普雷耶,问问他了。”
我看了一眼意识中的天空,永远是白昼,只有冬天是夜凉如水的黑夜,就像,游戏一样。我的眼角有些许冰凉。
“你哭了。”
我的声音有点哽咽:“我才没有。”
我的体内有三代黑魔王的大量灵魂碎片。只需要给他个宿主,就能见到我昔日的“父亲”,我指的当然是这副身躯,心还是自己的。
只要能得到权利,无论什么手段都是神迹,哪怕代价是这具身躯。
我们走在最前面,戴着面具,流眼泪只有对方才知道。
我趁着夜色,披了一件黑色金扣斗篷溜出学校,在惹出点事之后,在人多的地方消失还是太引人注目了。
我幻影移形拿了人偶后,就前往家族墓园,进墙会破坏周围的守卫魔法。
将人偶置于中心的五芒星法阵,将魔杖指向空中,念《七曜的苏醒》反咒。还得多一步:躺在另一个法阵中央,让自己的血液流进每一条凹槽。
人偶手指动了一下,成功了。他缓慢站了起来:“维兰彻,你是需要我帮忙吗?”口气慵懒。自从他上次被我又打回去一次后,终于幡然悔悟,还时不时跟我通信,但我总是对他的态度很不满。
我扶着膝盖站起来:“嗯。维伦哲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快要消失了。”
“他?我不想让你做黑巫师,于是我让他代替你做,表世界在召唤他,你做不了什么的,因为维伦哲也是个表世界的人。再和你共享一个身体,就要湮灭了。”
“啊?”我不由怔了一下。
“还是让我把他带回去的好,你还真想看着他灰飞烟灭啊。”
维伦哲强行控制声带:“我和你走,但是少来找维兰彻麻烦。”
“瞧你说的,我能害他不成。我还得给他说说这是怎么回事。表世界大量创造里世界后,希望去里世界的愿望力量太强,导致部分表世界灵魂进入里世界。但是维伦哲就是个反例,你的怨念太重,他没成功夺舍你,我把你借给了他,我们共同创造你,他也算你半个爹,维伦哲已经到了,我就被挤了出去。至于为什么我没像其他人一样回去,是因为你封了我的灵魂。”
“我怎么可能把我的人生交给你啊。”他的游戏是我真实存在过的半生,我绝不平庸,也绝不认输,哪怕不得善终:“也绝不会由着你在我破败的废墟上重建高楼。”
他让我万丈起高楼、上青云千重,却也成了我的镣铐枷锁:“我向你发誓,我绝不会让我埋没平庸,死于唾弃。”他永远也无法取代我,因为只有我是维兰彻·莱瑟斯。
我曾经替择夜布施魔的每一个成员感到心痛,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消失了,却无人在意。我就算是个人渣,也比他们这群麻瓜要强点。
我感到左眼角留下两滴泪:“那就,再见了。这是我送你的最后一程,以后的路,就我们自己走了。别忘了我。”
“永远不忘。”
普雷耶继续道:“别死了,你是我们共同的心血。”
我低头把眼泪甩掉,然后高高昂起头颅:“承蒙厚爱,我会活着看到,属于生者的黎明。”
维伦哲插话道:“我会回来看你的。”
“记得你拥有的那枚金币,集齐后有你想象不到的力量。”普雷耶终于说了句有用的:“你该不会忘了吧,我说的是梅林金币,”
“当然不会,我请你们喝杯茶,然后再走吧。”
“好。”他们说,语气一模一样,我都怀疑他们才是一体,光是这么想,我都嫉妒的发疯。
卡洛莎亲自打造的剥魂人偶用处就是剥离灵魂,于是普雷耶一拳穿胸,维伦哲从躯壳中剥离,我们分体了。
我刚倒第一杯,普雷耶就伸出手,我把茶倒掉:“你忘了,头茶不奉客。”
“是我疏忽了。”
维伦哲回答:“战场上要是这么疏忽,早死八百回了。”
我倒完三杯茶:“茶水倒得七分满,留得三分人情在。你教我的。”
然后我举起茶杯送到嘴边:“承蒙照应。”我牙齿磨了好一阵,才开口:“父亲。”
他把我的头发拨到耳后:“你才不是我的孩子,你是借我而诞生的魔王。”
“如果再也见不到你们,那么悲伤会随时间流逝。爱不会凭空而起,但痛楚会永生长存。”
维伦哲抿了口茶:“愿君此生常如意。”
普雷耶接了一句:“万里江山无故人。”
狂风呼啸,两个灵魂湮灭,最后的残余碎片升上天空。维伦哲和普雷耶一起向我招了招手:“记得打电话!”
我把面具戴了上去:“一定。”
我恍惚间听到了普雷耶的声音,他说:“对不起,维拉克。”
有些人走了,其他人还得活着,我打扫了法阵,就像我从没有来过一样。
我永远都被欺骗,我从未对他人有过谋求算计,他们却总是算计我。三代算计我,给了我个好家世却没给我个和平岁月;维伦哲都算计我,就为了我这二两骨头,反正我就是被人算计的命。
给维伦哲送回去了,我就再也没有后路了,也算给他把前面的路铺平了,我还真是快成圣人了。
天气不错,就是有点冷。该喝点酒了,就喝自家酒窖里的白葡萄酒吧,度数高,容易喝醉。
我们家的墓园在高山上,下雪了。
胸口的血迹一步一滴,绵延数十米,乌鸦盘旋于此,座山雕闻风而动,都等着我什么时候倒在这里。
反正我不会装哑作聋:“闪电风暴。”
我要世界地图做我的画布,我把魔力注入酒水中,在栏杆上磕破,酒淅淅沥沥洒了下去,两分钟后,酒成了世界地图的轮廓,五芒星蔓延了全部版面。
我浑身颤抖着抓挠着头发,或许在病态的认知里,这是充满邀请的战栗。
我早上的时候早起了半个小时,把头发染成银白色,用了魔法让瞳孔变得金红。画了眼尾,上挑了几分。头发本来就是留长了,不必进一步改动。
我会用自己的方式纪念另一个我。
在相爱相杀这种关系里,最好是我们在战场上全死掉,最差就是我们各退一步,那就是我们放弃了最初的理想,这段关系就失去了它的珍贵之处。宁可都死,也决不妥协!
我觉得最悲伤的不是不懂爱,是没人爱,在算计里面的爱,还不如没有的好。
我这前半生全部的无所畏惧都来源于维伦哲一句:“我还在。”再也没有了。
我走进黑魔法防御术教师办公室,感受到了隔音咒,是怕关禁闭的时候学生叫出来吗?我关上门,顺走了一根看样子最贵的羽毛笔以补偿她对我的伤害。
从此以后,她这个教师资格证就是装饰品了,好好享福吧,教授。
我想到了维伦哲和我一起去阿兹卡班视查,她那时候都快疯了,我受不了了。
我想出去,但是我笑的停不下来,我笑的直不起腰来,我笑的站不住,我用力把羽毛笔插到桌子上,划了好长一道,我喜欢用随便什么东西破坏的感觉,然后我滑下地,依然在狂笑,我的肩膀不断耸动着,眼泪一滴一滴掉在地面上,我颤抖着自言自语道:“你当我是什么,一个什么物件吗?我是你说丢就丢的吗?”
我把面具扣了上去,我走在最前面,在面具下,我怎么哭,怎么笑,都再也没人知道了。
我这辈子为自己算计的太少了。我把他们一个个算计到最好,然后把他们推出去,我现在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我怎么会这样啊,我应该是从来都不哭的。
我从七岁到现在,是第一次真心实意地哭。
我的故友啊,请拉住我的手,因为黑夜是那么幽静,而你最疯狂也是最脆弱的友人是那么容易放开所有人的手。我是盲目的,我是那么贪婪,我已经坠落进了感情的巨大网罗,唯有在你身边,我才能得到安心。
我张开紧紧贴合的嘴唇,紧紧抱住自己:“安心吧,我还在。”
“老板,金币找到了。国家森林公园。”
我们就是刨了坟以后找到了一枚梅林的金币,我年少气盛,使用了禁咒。时空间魔法错乱才导致的穿越,我还是三年前下的命令。虽然这种时候说这些很不合适,但事不能不办。
我慢慢站起来,操纵僵硬的肢体:“幻影移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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