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战术了。”卢西恩呢喃道,而斯嘉丽最终选择将那本《变形术大全》随意拍到书架上,朝着这边走来:“嗨,卢克和……谢珀德小姐?我记得你:你的球技很好。”
“感谢,罗齐尔小姐——呃,小罗齐尔小姐。”凯特琳依稀记得霍格沃茨里应该还有一位大罗齐尔小姐,但管他的,她对这些称呼的弯弯绕一贯不敏感,只能尽力让对方感受到礼貌。斯嘉丽对此笑了一下,露出一两颗虎牙,又在她对面坐下——一旁的卢西恩此时完全不像是困倦的模样,堪称神采奕奕地奋笔疾书:“我们完全可以针对格兰芬多的守门员制定这种计划……”
“哈,是从我身上取得的灵感吗?”斯嘉丽指了指自己,目光依旧在卢西恩和凯特琳身上逡巡,“格兰芬多新上任的守门员可不是个善茬:那个大块头看起来就足够唬人了。”
“更何况你也不了解那位新的守门员先生。”凯特琳耸了耸肩,“还不如像原本那样针对加尔和贝奥这两个击球手——”
“你跟他们俩太熟了,熟到还不用出手都知道你们要用哪一套把戏:出其不意才能致胜。”卢西恩挑眉,凯特琳注意到斯嘉丽因为他的这个动作笑了一下,不明显,但足够。
“更何况我研究过格兰芬多对阵斯莱特林的那场平局——倒不是贬低他人,但我猜斯嘉也看出来什么问题了。”卢西恩看向斯嘉丽,后者愣了一下,极其迅速地回忆起那场比赛,最终了然般笑笑:“我懂了:那场比赛里他们的守门员扑救率在百分之六十左右,不高不低,跟队伍的合作也还可以。”
“但斯莱特林还是反将一军:不是因为弗林特先生妙趣横生的游走球,也不是因为罗伊斯顿女士对格兰芬多每个人的那抹嘲笑,更不是你们的三位追球手好几次投球被扑出——抱歉,斯嘉,我不是在嘲笑你的队伍。”卢西恩双手合十表示抱歉,但斯嘉丽大度地摆了摆手,表示没关系,你说的都是真话。
“是因为——噢,梅林,我知道了。”凯特琳终于意识到卢西恩这一次的战术意欲何为,“如果守门员扑救率尚可,那就放弃主要靠鬼飞球得分的战略……”
“转而让追球手进行不断抢断、干扰对方发球与进攻,抢夺球权而不是为了进球,是为找球手抓取飞贼拖延时间——时间越长,对方的球员越疲累,尤其是守门员与找球手:他们没法长时间高度集中注意力,这会让他们的弱点更为明显。”卢西恩转了转羽毛笔,笑容里带上了一股狡黠,“而且,下一点让斯嘉来说吧。”
“格兰芬多的守门员不擅长识别偏向技巧性的障眼法投球,尤其是在精疲力尽后。找球手则由于性格急躁,容易失去机遇。”斯嘉丽轻声道,“尽管看起来像是偶然,但是——格兰芬多们还没意识到,因为上一次的比分相差并不大、且比赛在一小时之内结束,看起来只是雷古勒斯神勇地抓住金色飞贼逆转局势打平了而已。”
“当然,他们意识不到并不排除他们会开启新的特训。”卢西恩抬起下巴,明亮温柔的琥珀色眼里满是锐意,“但这给我们可趁之机:我们有更好的战术——扰乱视线、藏匿我们真实的目标,最终一举拿下!”
战术大师的计划的确凑了效:在比赛那天,拉文克劳如变戏法般炮制了一场胜利——战况如卢西恩所料,疲倦的找球手与头晕眼花的守门员成了他们撕裂格兰芬多防线的一角,而拉文克劳找球手在低空抓住金色飞贼更是将比分反超了五十分。在一片喧闹声中,凯特琳翱翔而过、同加雷斯交换了一个惺惺相惜的击掌,又同他并肩飞行了好一段才来到地面。扎着小啾啾的格兰芬多击球手深吸一口气,同她碰了碰拳:“下次再来!”
“下次再战!”她毫不犹豫地拍了回去,飞快地在加雷斯脸上落下一个亲吻,“你跟贝奥给我们造成了巨大的困难——”
“他听见这话肯定很开心。”加雷斯摩挲着脸颊被亲吻的部分,努力往积极处想,“至少我们现在平起平坐了:只要我们能赢下赫奇帕奇,魁地奇杯还是我们的。”
凯特琳算了算比分:格兰芬多一平一负,斯莱特林也是,拉文克劳队与赫奇帕奇队都赢了一场,但下个月他们就要对阵上——倒真如加雷斯所说,情况依旧焦灼,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冠军花落谁家。
“到时候把卢克借给我们——他的脑子太神奇了。”加雷斯看见被拉文克劳的一片蓝簇拥的战术大师,意外发现贝奥沃夫和斯嘉丽这一红一绿也凑在包围圈外,便同凯特琳朝着那边走去:“好啦贝奥,还没到最后时刻——”
“我知道,但是——唉。”金发男孩叹了一大口气,“我以为我们万无一失,大家也很努力……”
“没办法,拉文克劳有卢克——战术与人员配置都很重要,努力也很重要。”斯嘉丽抱着手臂,正朝着卢西恩的方向看去:战术大师自他同伴们的包围圈里对着这边眨眼,引得小罗齐尔不禁失笑,“他实在是太聪明了……”
“唔,是这样:卢克一直很聪明,也很了解我们几个——为什么他不能是个格兰芬多呢?那样我们可以在宿舍里玩战术魁地奇球。”贝奥沃夫遗憾地摇头,然后被凯特琳捏了一下脸:“给拉文克劳留个聪明的脑袋吧,贝奥——而且他去了格兰芬多的话,我怎么跟你们认识嘞?”
斯嘉丽侧目、微笑,那种目光证实了凯特琳的猜测,引得这位拉文克劳姑娘松开手,夸张地耸肩表示坚决不能把战术大师让给格兰芬多,但可以外借。
“怎么卢克听起来像一个女士手包一样被拎来拎去。”格兰芬多的追球手乔尼不知从哪个缝里钻了出来,扛着扫帚对着两位好哥们摆了摆手,“但是闲话少说:一级警报,达米安说他一回公共休息室就要出去交魔法史论文——我们没写完的那篇!”
三个格兰芬多顷刻间骑着扫帚就跑,像是要把他们尽职尽责的解说员掳走一样——加雷斯还很好心地回头表示等他抄完保证会给凯特琳一份副本,这等好东西必然不独享。
凯特琳和斯嘉丽看着那帮男生飞远,动作一致地扶额感叹“Oh boys.”,又被双方一模一样的默契笑到——“要跟我去拉文克劳塔那边偷渡一点酒精什么的吗?”凯特琳主动邀约,表示他们的庆祝活动偶尔会有些叛逆,“实在不行喝黄油啤酒也可以。”
“是,这个季节需要冰镇黄油啤酒。”斯嘉丽支持了这个想法——两位聪明姑娘便这么朝着霍格沃茨慢慢走去,于晚霞来临前随意闲聊,直到站上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边上的平台。她们暂且没理会象征智慧的鹰环,只是在猝不及防时,斯嘉丽开了口:“凯特,你跟加雷斯?瓦伯——”
“男朋友。”凯特琳掂了掂手里的扫帚,笑容里带着一股狐狸般的狡黠,“我喜欢的是这一款,卢西恩只是最好的朋友——他喜欢的也不是我这一款,斯嘉。也许你可以问问他本人?”
翠色眼眸对上斯嘉丽那双灰蓝色眼睛,在晚霞降临时分,在漂亮的橙色、玫粉色与浅紫色的色调下,凯特琳看明白了对方的心意,随即对着休息室门口处抬起下巴:斯嘉丽回头,看见大获全胜的卢西恩刚从休息室里出来,脸颊上酒精带来的红晕还未消退,在望见他们二人时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和温柔。他拿着两瓶黄油啤酒,冰镇的,澄澈的黄色似他漂亮的眼眸。
“你那时很明显地心动了,斯嘉。”二十岁的凯特琳如此说道。
“而你直接骑着扫帚从露台上往下飞,把我丢给卢克。”斯嘉丽回忆着自己青春的那一角,笑容却略带苦涩,“难道你以为我们那天后就咋一起了吗?”
“……我跟加尔都以为你们就是在那天——”凯特琳止住了话头:她那天明明和加雷斯一起自扫帚上看见卢西恩走向斯嘉丽——在他们遨游过天际线、重新这折返回拉文克劳塔楼旁时,他们看见斯嘉丽正拉着卢西恩的手,似是十指相扣。
“没有……没有,凯特,那天只是你和加尔一起并肩同游于晚霞之下而已。我跟卢克只是聊了很多……他那时喝了点酒,不小心将一个秘密告诉了我——不是爱情意义上的秘密,只是他的……身世。”
卢西恩?墨菲,来自爱尔兰的混血巫师,有着一个在古灵阁工作的妈妈和一个当律所合伙人的麻瓜爸爸——十分普通的人生资历,如果不是奈芙提斯在二年级开学前忽然告诉斯嘉丽,那个黑发的、有着琥珀色眼睛的拉文克劳男孩是她的表兄。
“他妈妈是我姑姑。”奈芙提斯只是含糊地一笔带过,“巴蒂在暑假跟我说的,说他发现他的舍友是我的表兄……我也是在今年返校才确定的。”
二年级的小姑娘尚带着一股勇气去直接询问,得到卢西恩本人模糊不清的应答与由于这场长久的追击战导致他们成为朋友后,奈芙提斯似乎找到了一个最佳的折中策略:在下一次巴蒂揣着未婚夫的架子、不得不邀请她出去“约会”时,她拉上了斯嘉丽和卢西恩,美其名曰两个宿舍的人一起出去——这种事持续到她真的喜欢上巴蒂后,才免去了斯嘉丽和卢西恩的保驾护航。但谁料到这两位的友谊也有些变质呢?十五岁的少年少女尚处于暧昧的间歇之中,几杯酒精加上胜利的沾沾自喜,引得卢西恩在提到自己的全名时,浅笑着承认了自己的身世。
“巴蒂没说错,我母亲的确是格林格拉斯家族的小姐——她只是因为逃婚和去读大学被除名了而已。”卢西恩靠在露台上,微风轻轻吹拂他的头发,引得斯嘉丽有些发愣地看着他:“什么叫逃婚和去读大学……”
“她本该一毕业就嫁给一个纯血统家族的男人——姓罗尔还是罗兰还是什么的,我记不清了。但妈妈更想去麻瓜界读大学、她也的确做到了:她去了爱尔兰,在大学里认识了我爸爸。可惜我长得完全是我爸爸的翻版,只有眼睛像她——噢,还有名字。”卢西恩点了点头,满意于话题终于绕了回来:“我的中间名萨姆纳斯——是罗马神话里的睡神,妈妈说故意没让我用希腊神话里的名字,还说这才是叛逆的忒弥斯*的儿子嘛……”
“……我也是在那天才知道,卢西恩的母亲就是我父亲最憎恨的那个女人——那个本该嫁给我父亲、却选择了逃离和追求自我,最终活出了自己的人生的女人。”斯嘉丽喃喃自语道,“忒弥斯?格林格拉斯……我父母吵架的一半源头——不,并不是嫉妒,我母亲得意于格林格拉斯女士对罗德里戈这条公狗的嫌恶。只有这个名字能让罗德里戈气得发狂。他最恨自己的魅力不如一个麻瓜、自己的未婚妻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理由跑路,自己的所有物被他人夺走……”
所以年轻的罗齐尔小姐对卢西恩便更为着迷:一个流着能让她父亲罗德里戈癫狂的血脉的人,究竟是何等的令人心生向往!
于是她带着点冲动地拉住了卢西恩的手,不计后果般轻轻同他十指相扣着:“是,这才是忒弥斯的儿子……卢克。”
故事外的凯特琳看向她,忽然意识到斯嘉丽之前所说的一切是什么意思——身份,她说她喜欢的一直都是卢西恩的身份,难道说……
“……你和卢克在一起,是因为你想跟流着你父亲憎恨之人的血脉……在一起。”凯特琳抿了抿嘴,无法给出任何答复,“你恨他,所以你爱他……”
“是,我恨他,所以我爱他——但这不是我的目的,我不想这样的,凯特,我以为这一切会结束的,但是越陷越深、越深越没法割舍,却又不得不割舍。我怎么能让卢克被卷入层层叠叠的危险里?现在时局动荡,他本不必……他一直渴望去爱尔兰养老、过一种田园牧歌一样的生活,但现在呢?”斯嘉丽说不出话了,将已经变成常温的碳酸饮料放在一边,“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无从向卢克奢求更多……”
“他知道你的心思吗?”凯特琳无比纠结地看向斯嘉丽,总觉得自己的直觉与判断依旧告诉自己,斯嘉丽还是喜欢卢西恩——甚至早于她所谓的“喜欢他的身份”之前,斯嘉丽便对卢西恩怀有好感。那双满心欢喜的灰蓝色眼睛不可能是假的,她流露出的在意、醋意与欣赏更不可能是假的……
“卢克或许有些猜到,但……他必须知道了。”斯嘉丽揉着自己的头发,一片混乱,“多讽刺呢……我跟我姐姐果然完全不同:纯血联姻的那个偏偏爱上未婚夫的真面目,渴望逃离的那个却爱上情人的身份头衔……真是一出最烂的三流戏剧:罗齐尔家所谓并蒂连枝的红白玫瑰都不得善终。”
“什么不得善终?”一楼的壁炉发出一声轻响,加雷斯?瓦伯满脸疑惑地走到台阶前,身后跟着垂着眼睛的卢西恩:他看起来表情如常,对凯特琳和斯嘉丽打了个招呼后朝着似是下定什么决心的斯嘉丽伸出手,表示他们需要去楼上聊聊。
“……你们来多久了?”在勉强应答好后,凯特琳拾起放在一旁的碳酸饮料,抛给了加雷斯。后者挠头,表示他骑着摩托车刚到,是卢西恩给他开的门。
“你看起来很纠结,凯特。”加雷斯挥了挥魔杖,把手里的饮料变成了冰镇款,“斯嘉丽跟你聊了些什么?”
“……没什么,她只是太担心卢克了。”凯特琳迟疑了一秒,还是选择隐瞒好友的心意,并祈愿她和卢西恩之间的感情并非他们想象的那样摇摇欲坠,“斯嘉怀疑老罗齐尔发现她和卢克的关系后,会置卢克于死地……再加上她姐姐的葬礼刚结束,还有现在的境况——一切都太危险了。”
“老罗齐尔这条该死的老狗!”加雷斯“啪”一下拉开拉环,英俊面庞上满是愤怒,“我就说那帮食死徒无恶不作——他们除了折磨我们还干了什么!斯嘉丽和卢西恩本不该这样的:梅林的胡子,还有更多的有情人也不该被食死徒折磨成这样——远的不说,阿德瑞娅和她的未婚夫……多好的一对,被食死徒祸害的阴阳两隔!还有达米安,他前一阵子被老格林格拉斯写了好几封信,明里暗里在阴阳怪气、不许他跟克莉丝汀继续来往——明明达米安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之一,就因为所谓血统、立场和那个黑魔头的肆虐这种乱七八糟的理由,让他同喜欢的人没法在一起!”
凯特琳看向男友的眼,只觉得自己的胃部在燃烧:“是,是——还有奈芙提斯和小克劳奇,在他跟那群黑魔法恐/怖分子搅和在一起前,奈芙是真的喜欢过他!可是现在呢,小克劳奇和格林格拉斯家不断逼迫她跟这样一个人渣结婚——这只邪恶的野兽终于暴露了他的真面目!”
加雷斯重重叹气,与凯特琳一起痛骂食死徒——他们被压抑了快一整年,好像随着他们的毕业,一切都从玫瑰色的梦幻里剥离开来,露出英国魔法界潮湿又晦暗的真相。他们无时无刻都准备着战斗、准备保护他们的一切,却又无时无刻接到身边的人由于食死徒肆虐家破人亡、有情人无法相守的例子。来自社会的重担被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们被迫背负,无法消解,只得借由碳酸饮料里的泡泡与举杯共饮时的轻微脆响,让他们能够短暂回到一年多前的夏日。
“……凯特。”加雷斯忽然开口,摩挲着自己脖颈上的威尔士红龙造型的银色与红宝石相间的挂坠,眼神真挚,“我们不让那群食死徒祸害我们,我们……我们之间的感情,不会被破坏。虽然自从我第一次认识你时好像已经过了十年……真好笑,我那时渴望认识你居然是因为麦芽在跟威士忌打架。”
也许猫狗生来不对付:凯特琳养的腊肠狗“麦芽”同加雷斯带去霍格沃茨的暹罗猫“威士忌”在开学第一天早上便在礼堂外打的不可开交——两位赶着上课的小主人只得随意扒开他们俩,甚至未来得及交换姓名便匆匆跑走。等到真正认识,还是互相在校园八卦网之中打探到的。
“那当然了,加尔,你在想什么?”凯特琳毫不犹豫地搭着他的胳膊,眼神同样认真,“爱明明就是一个延续的命题——谁管你的最开始的目的,后续我们不就是聊的很开心、在合适的时候谈上恋爱,然后到现在……啊。”
“然后到现在。”加雷斯握住女友的手,在她眼里看见迸发的火光与顿悟,“这让你想起跟爱情有关的哲理了,亲爱的摇滚明星?”
“哈,的确如此,亲爱的大作家。”凯特琳轻轻瞥向楼上,已然参透了所谓爱情与真相,却打算逗一逗加雷斯般不揭晓谜底。
毕竟,爱是延续的过程、爱不需要思考它的起因或开端是完美还是功利,它只会慢慢繁荣生长——我们能够感受到它的存在,似一团温暖的冬焰。
“所以,我不在乎你最开始的目的,斯嘉。”卢西恩在斯嘉丽漫长的忏悔后轻声道,琥珀色眼睛温柔又平和,“是我做出的选择……也是我先喜欢上你的,我从不后悔。”
“……我不可能让你为我再牺牲下去了,卢克——你本不该留在这里、留在动荡之中,就因为我的任性和我们之间的关系可以被拿来做文章、而让你陷入危险: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我怎么舍得?你哪怕让雷蒙德?埃弗里他自己选——你看他会舍得拿阿德瑞娅的命去赌一场复仇的胜利吗?他怎么敢!”斯嘉丽毫不犹豫地抓住他的手,不顾自己被他的爱意灼伤,“你应该后悔的……”
“但我从不后悔这些,斯嘉——我从不后悔在巴蒂和奈芙拉着我们俩去约会时没有拒绝,我从不后悔跟你成为朋友、再到第一次看见你的真心与反抗,和因为你在天际翱翔的样子怦然心动。斯嘉,我从不后悔喜欢你这件事,所以……”卢西恩反握住斯嘉丽的手,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腕,轻轻安抚着她,“所以不管你喜不喜欢我……不,明明你已经在喜欢我了:埃弗里先生和阿德瑞娅,绝佳的比喻,就像我们是这个年代最佳的未婚夫妻一样。”
“你在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不清楚,卢克,我一直都对你——我不能耽误你,我的家庭、身份和未来,都一团糟。你值得最好的一切,卢克。”她颤抖着看向卢西恩,试图劝说他离开,“我会想办法说服……”
“但你也值得最好的一切,斯嘉。”卢西恩看着她,那双琥珀色眼眸里只有她的身影,“其实我不在乎埃弗里先生需不需要我,我只想知道,斯嘉需不需要我。”
“……我不是以这种方式需要你,卢克:我想要你好好活下去、过你想过的生活。回爱尔兰、在那里安居乐业,你会有你想要的乡下小房子,靠近爱尔兰巫师图书馆和国立魁地奇球场,边上就是三四个奶奶辈的甜品店与面包房跟那家很会做海鲜杂烩和托斯卡纳三文鱼的家庭餐厅。还有每天下午两点半的、在你满是鲜花的院子里雷打不动的下午茶……”斯嘉丽垂下眼,将对方渴望的一切娓娓道来——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卢西恩所追求的就是安定与平静的生活?他们做了快十年的朋友与半真半假的五年情侣,她知道他梦想的未来里发生的一切。
“斯嘉需要我的话,我会留在这里——我会加入埃弗里先生的计划,既然现在还不到一天。”卢西恩往前一步,这次是坚定地抱住了斯嘉丽,“你说的一切都很美好……但是我希望我的未来里有你的一份。”
“这是我的选择,斯嘉——为了你,为了我,为了阿德瑞娅,为了正义与公理,也为了一切不该枉死的冤魂……”
微风拂过,伦敦的夜幕降临,在朦胧雨丝下掩盖着未成形的计划。在伦敦某间公寓内,铺着米色与浅金色格子布的法式下午茶桌上已然摆上了三杯饮料:两瓶加了冰块的黄油啤酒与一杯热可可,似是一场不协调的演奏。屋内略带昏暗,壁炉懒洋洋地噼啪作响,摆在茶桌上的一枚怀表安静地走着——直到两位访客不请自来般走出壁炉,才被他的主人结束了倒计时。
“欢迎,二位。”坐在茶桌旁的雷蒙德只是抬眼,眼眸里琥珀般的鎏金与垂落额间的几缕发丝更显得不羁——那张古典面容在昏暗灯光下彰显着无处安放的深邃迷人,略长眼睫遮挡着他的情绪,无声打量着这两位访客:斯嘉丽那张端正典雅的脸庞紧绷着,优雅的下巴、略略上挑的眼尾与紧紧攥着的手无不彰显她此刻的心情。卢西恩同她并肩而立,蓬松的发丝打着卷垂落,浅琥珀色眸子凝练着温柔——他拿着一些文件之类的东西,战术大师的灵魂又重新回到他的身体。
“我知道你们会来。”响尾蛇先生露出獠牙,伸手示意他们落座,目光却无意间在斯嘉丽看似随意放在桌子中央的古旧相册上停留了一瞬:这是罗齐尔小姐今日离家、前去拜访埃弗里先生的理由:在她的谎言里,雷蒙德?埃弗里向她要过一本相册,里面放满了阿德瑞娅在斯嘉丽家这边留下的照片——大部分照片里都是罗齐尔家的表姐妹从小到大的合照,但偶尔也有一两张照片只拍到了阿德瑞娅。
而她的确遵守虚假的承诺,带来了这本相册——古老相册不知烙下多少时光痕迹,珍珠母贝拼贴镶嵌而成的封皮勾勒出一丛含苞待放的红玫瑰。正中央被设计成镂空造型,浅银色的椭圆圈出相册里的第一张照片:在魔法的作用下,十七岁的阿德瑞娅对着他们三个人笑眼盈盈,红格子小香风裙装与披散肩头的亚麻金色长发、还有一顶歪戴的法式贝雷帽衬得她雪肤红唇,无比鲜活而富有生命力。那双灰蓝色眼睛好似不知道何为悲伤与痛苦,只是对着镜头外的他们笑着。
“我们是来同你合作的,雷蒙德。”斯嘉丽将那本相册往他的方向推了推,一个眼神便示意卢西恩拿出用以记录的羊皮纸与她手里从罗德里戈书房里偷出来的资料,“既然你只跟盟友谈合作,那我们便当你的盟友……”
“你们做出了一个……我很欣赏的选择。”雷蒙德收下那本相册,指尖拂过那朵最为璀璨的红玫瑰,“不论正不正确、不管用什么样的代价——别紧张,卢西恩,我不是在跟你们定下牢不可破誓言。”他笑道,眼里的野心勃勃翻涌着还未消散的疯狂与爱意,“让复仇的火焰在我们心中燃烧……”
“我的,两位从犯。”
*忒弥斯(Themis),希腊神话里的正义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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