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形办公室里依然很安静，然而墙上的肖像都空了，那些昔日的男女校长似乎都顺着城堡里排列的油画跑到最外面去,想第一时间得知事态的发展。
除了一位，邓布利多还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画框里，看起来像是等了有一会了。
他静静地望着走进办公室的男巫，目光扫过他手上的黑丝绒袋子，“我猜这是我们一直在努力找的那几件东西？”
“你的消息可真灵通,”我笑了笑，把袋子轻轻搁到桌上，耸搭下来的袋口处露出暗转流光的蓝宝石冠冕，“怎么知道是我？”
“守护石兽只会放这间办公室的主人进来，”邓布利多飞快地笑了下，“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加布里打乱了计划，但我想这是个不错的机会，能一劳永逸地解决掉他,”我仰头望向澄蓝色的眼睛，“但我不能长久地附身在别人身上，所以计划需要一位朋友的帮助。”
邓布利多一下就听明白了，他沉默了会，“你想清楚了吗？如果毁掉自己的身体，你可能……可能会过得很艰难。”
“为了赢得最终的胜利，我认为这种程度的牺牲是值得的，”我轻声说，“到时候哈利会来这里，我现在的情况复杂不便多解释，你能帮下忙吗，教授？”
又是一阵沉默。
“你想让那孩子动手？”邓布利多说，“亲手杀死近乎是亲人的人，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个难以想象的沉重负担。”
“所以到时候我会来实行最后的一步。”我轻声说，“我不愿意因为这个缘故，让他本来就不幸的人生多添磨难。”
“那么你呢？”邓布利多问，“同样坎坷曲折的人生，你为自己准备了一个怎么样的结局？”
“不管怎样，”我笑了笑，“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室内安静了下来。
“教授，答应我，你会帮助我的，”我望着邓布利多，略带催促道，“最后一次。”
“当然，”他很轻地点点头，“这就是我待在这里的原因。”
“谢谢你，教授。”
邓布利多望着转身朝门口走去的男巫背影，当他的一只手搭上门把时突然问道，“它们……这些魂器是真的吗？伏地魔会在今晚死去？”
我维持着搭门的姿势顿了顿，转头对上目光犀利的蓝眼睛，“过了今晚，加布里和伏地魔都不会再回来。”
我轻吸了口气，到了告别的时候，再多的话都难解离愁，来的时候酝酿了一路，最终只轻声说道， “再见，教授。”
但我们俩心里都知道，这一别可能很难有下一次了。
“如果你不介意，” 邓布利多说，“也许可以把肖像挂到我的旁边？”
我对老人最后浅浅一笑，没有再回头，关上办公室的门离开。
思绪像雨点打在冰冷的窗户上一样纷乱嘈杂，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并不对此感到迟疑。
但理智和情感有时候就像背道而驰的两辆车，我是被两端拉扯的中心。
这感觉很令人煎熬，特别是必须把感情当做筹码的时候。
亲手策划自己和爱人的死亡绝对不是什么寻常事，我自虐似的打趣自己想，长久以来我都设想着我们俩的婚礼是怎样的，没想到先来的却是葬礼。
很大可能我们都不会死，但也有很大的可能他不会再原谅我，一个骗子，永远不能把他放在第一位。
在感情里不完整的爱，甚至不如无情的冷酷，毕竟干脆利落的死总比钝刀子割肉好。
城堡里空荡荡的，走廊上的画框大多都空着，整个学校仿佛一片死寂的坟墓，似乎所有剩下来的人都挤在大礼堂。
我独自一人慢慢走着，虽然暂时附在别人身上，但依然感觉自己像是个幽灵，被带着凉意的夜风贯穿，浑身冰凉。
突然地，我明白过来，不是他，不是别人，而是我自己无法原谅自己。
这些年里，我们互相猜疑过，互相争吵过，甚至互相打斗过，但始终有条线，双方都很默契地不去触碰，即使是在彼此最憎恨的时候，那是杀意。
而我现在将要做的就是踩过这条线，为了所谓的救世，除了他以外的世界。
值得还是不值得，都在一念之间，但到了这个时候我不愿意再去想，我害怕自己会失去继续下去的毅力。
……
加布里眯眼打量着眼前的男孩，尽量用温和的声音问，“那么哈利，你是怎么发现它们的呢？请不要误会，你确确实实帮了我一个很大的忙，只是，我对此有些困惑。”
哈利自然不能说它们就大剌剌地摆在校长办公桌上，听上去就很像是精心准备好的鱼饵。
他咽了咽口水，飞快地思索着，努力将自己的紧张伪装成怯懦，垂着脑袋避开加布里的眼睛，小声地报出了一个城堡里的小密室。这对于霍格沃茨的学生来说不算秘密，但对于校外人而言却很像那么一会事。
加布里用不带感情的目光打量了会男孩，似乎是在斟酌这些话的可信度。怯怯的绿色眸子抬起对上他的眼睛，里面满是紧张的情绪最终却没有挪开。
加布里这才放下心，但如果他足够谨慎，就会发现男孩脑袋里留着另一个印记，这帮助他掩藏住了真正的信息。
但加布里确信妹妹已经死了，那么这世界上就不可能存在能同他对抗的心灵魔法了，而且这个男孩显然也不是他们家族的血脉。
他捏着袋子忍不住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仿佛已经看到了伏地魔的末日，步上了他妹妹的后尘。
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加布里压下激动的情绪思忖，没准快的话，日出前就能结束一切。
“是时候去见见伏地魔了，”加布里把玩着系紧袋口的抽绳，朝伊莱亚斯吩咐道，“叫上些人跟我一起去。”
伊莱亚斯听完吩咐后转身去做准备。
加布里的目光重新回到哈利的身上，思考着怎么安排才妥当，当瞄见他手里攥着的破破烂烂的帽子时，忍不住笑起来，“这是什么破东西？”
哈利心想这个冒牌货一开口就都是破绽，明显对假扮霍格沃茨校长没用一点心，但也可能是唾手可得的胜利让他失去了原本的谨慎，变得格外骄傲自大。
“这是我一个朋友留给我的，”哈利生硬地解释，“我想带着它……这能让心里好受一些。”
加布里对这个话题外的疑问没有多上心，漫不经心地嗯了下便不再作声。他现在全部的心神都在怎么对付伏地魔上，该怎么用好魂器和妹妹身躯这两张牌。
这一次没有臭丫头插足，他不会再失手。
长久的附身对身体主人来说是种损伤，因此在短暂寄宿了一阵后，我重新恢复了游魂的状态。
但以防万一，我仍旧不敢太靠近加布里所在的房间，只耐心地等在不远处的楼梯间。不一会儿，他和伊莱亚斯带来的人一起下了楼，接着是偷偷跟上的哈利。
他在出门后就披上了隐形衣，消失在视野中，但我知道他一定紧紧跟着加布里的队伍。
我跟着走下一层层楼，最后顺着大理石楼梯来到门厅，迫使自己不去看那些走过的熟悉面孔，走入外面的黑夜里，死一般的寂静。
我坠在队伍的末尾，继续往前走，来到森林的边缘，然后是遮天蔽日的枝叶。
加布里走得很快，他似乎信心满满，不像应战迎敌而是走向登基加冕那样，迫不及待。
没走几分钟，我就看到了亮光，那是被林木围绕的一大片空地，中央燃着一堆篝火，摇曳的火光映照着伏地魔苍白的，若有所思的面孔。
沉默不语、神色警觉的食死徒们围在他不远处站着，人数对于一场战斗来说算不上多，伏地魔似乎认为一所满是老弱病残的学校对自己够不成多少威胁，又或是他原本也不是奔着开战来的。
加布里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到来，将一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食死徒全部转过身来，发一片沙沙的声响。
伏地魔的表情没有变化，他的眼睛从火焰上挪开，落到人群最前面的那个银发女巫身上。
原本卡莱尔·亚克斯利依约而来应该缓解氛围的，但伏地魔长时间的不说话，使得场上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起来，所有人的心脏都猛地撞击着他们的胸膛，手上不觉捏紧了魔杖。
“怎么？”加布里微笑道，“你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见到自己妻子的模样呀？”
虽然知道所有人都看不见，但我还是下意识地躲到了树杆后面，悄悄打量场上的伏地魔。
除了格外地俊美，他看上去跟普通瘦削的男巫师没什么两样，而苍白的肤色让他看起来似乎更加地脆弱。
“我来了，”加布里说，“按照你的意思，来见你。”
伏地魔站在篝火旁边，漆黑的眸子盯着加布里，注视着他一步步走近。
“可是，”伏地魔紧盯着加布里，轻声说，“我要见的是卡莱尔·亚克斯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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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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