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卡洛琳绝对没法解释她在那几秒里都想了些什么,可能是手套开口处有颗纽扣一直妨碍她令她分神,可能她对小天狼星和她爸爸的联想干扰了她,所以当她听见小天狼星甚至用相同的语气,问出了她爸爸在她妈妈出门前最爱说的那句话时,她也习惯性地像她妈妈那样折返,尽管一只手还在给另一只戴手套,但人却已经在小天狼星面前站定,匆忙地在他嘴唇上贴了一下——
一个告别吻。
通常露西尔·斯宾塞,也就是卡洛琳的妈妈做完这件事就可以出门了,而塞缪尔·斯宾塞则会在卡洛琳和安迪捂着眼睛或者脸颊起哄的时候心满意足地轻轻敲她们俩的头,但这里不是斯宾塞家闻起来有黄油和蜂蜜香气的餐桌,卡洛琳眨了眨眼,强装镇定,用戴着手套的那只手郑重地在小天狼星肩膀上拍了拍。
“……我说的是你的魔杖。”小天狼星迟缓地,梦游般地从手边拿起那根木棍,递给她。
卡洛琳接过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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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格莫德村,三把扫帚酒吧。
这个时间对罗斯默塔夫人来说不算是特别需要认真经营的时段,正好今天酒吧里为数不多的几位客人也都很通情达理,那个红发的青年坐在窗边,就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黄油啤酒看着窗外发呆,好在他对面那个空位的主人没让他等太久,黄油啤酒的热气只融掉了一点玻璃上的水汽,在窗上形成了一道窄窄的竖条,一个高挑的人影便渐渐在那道窄窄的澄澈玻璃里显形了,随着距离的拉近,罗斯默塔的客人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深蓝色的影子在窗前一闪而过,紧接着,酒吧的门被人推开了。
查理·韦斯莱立即起身,和女巫拥抱,一路走来,她头发上的香气闻起来像是积雪里的花。
“我真希望你能留在这里观赛。”卡洛琳由衷地说,把点好菜的菜单递给罗斯默塔,抽空也对她微笑了一下,“周末巴格曼就坐在距离这里两张桌子的地方,我听到他说后面的比赛会更令人意想不到,‘勇士们能不能想到第二关的线索都未必呢’,这是他的原话。”
“我也希望,可惜不能。”查理说,“罗马尼亚的气候更适合这些龙,未来两个月对它们来说太冷了。”
查理能感受到快乐的方式很简单,毕业后只有龙,龙的保护区,陋居,毕业前则是霍格沃茨,陋居,有时还会包含他和兄弟们一起打魁地奇的那座距离陋居不远的小山坡,卡洛琳曾经是一个原因,但非常短暂。出于某种共识,他们友好地结束了它,并约定不向韦斯莱家的其他成员谈起,无他,查理生活在一个性别比例太不均衡的家庭,而碰巧他们大多性格雷同,因此颇为了解彼此,尤其知道如果其中一个兄弟表现得情窦初开将会收到多少疯狂的关注和打趣。
查理自己就准备了一箩筐话留给双胞胎和小罗尼——光是学着双胞胎这样称呼罗恩,罗恩就已经抓狂了,可见韦斯莱家的男孩们有多清楚怎么让自己的兄弟尴尬,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从没有过恋爱绯闻的查理——正因此查理和卡洛琳都在尽力掩盖那段为期一周的约会,而同样不幸的是,比尔敏锐地觉察到了,并把它分享给了双胞胎——暂时没有罗恩,他们还是要维护食物链平衡的——所以在第一个项目结束后的这星期里,查理收到的“关怀”包括但不限于:
查理宝贝最近会抱着被子失眠吗,你会在看到麻瓜超市购物袋的时候流泪吗,你需要我们帮你申请麻瓜研究学的旁听名额吗——
“你没告诉他们我们为什么会分开吗?”卡洛琳同情地说。
“我说了,用的是感觉你像我姐姐的那个理由。”查理忧郁地说,“弗雷德和乔治找出了我们家谱上所有堂姐和表姐的名字和地址,想要写信让她们小心我,我敢说我爸妈都不知道他们能有这么多亲戚。”
卡洛琳又笑了,她看他的眼神让查理真的觉得她是自己的姐姐,这也确实是他们分开的理由之一,但事实上卡洛琳和查理都不对此感到排斥,甚至这也算是他们起初被彼此吸引的原因,卡洛琳只有一个从伦理和武力上都可以绝对压制她的姐姐安迪,小时候她的弟弟妹妹分别是一只毛绒乌龟和芭比娃娃,而查理有哥哥、弟弟、妹妹,却唯独没有姐姐。
他们在霍格沃茨时交集不多,他毕业时都忘记了她的脸,但当他和卡洛琳在麦吉迪亚港口重逢,查理却仍然记得那天港口上拥挤潮湿,空气里充满了海水的腥味,卡洛琳从一艘动物园的船上跳下来,脚步轻盈,对他笑,对他说,我记得你,查理,你就是那个夺走了我们学院杯的找球手,于是他忘却了本应该对她更有印象的五年,只记住了那一天。
当然他们还是分开了,很彻底,并不单纯因为他们发现彼此都把对方当成了理想中的姐弟,而是因为太过理想令他们感觉真实存在的恋爱关系简直像□□,这之后他们终于冷静下来思考,才发现其实他们身上有许多不合拍的地方,而卡洛琳也即将返回英国——
“你用来应付别人的理由是哪个?”查理问。
“性格不合,对小天狼星说的。”卡洛琳说,“对我同事们说的是我不接受异地恋爱——主要是斯普劳特。”
“啊,斯普劳特教授。”查理怀念地说道,“她真是位很热心的女士,去年我写信咨询她一些关于可以用于饲龙的草药,她还给我写了一封长长的回信。”
“她真好。”卡洛琳撑着下巴,也用温和的语气说,“她也为我们感到遗憾:如果你们还在霍格沃茨时就能注意到彼此就好了——”
卡洛琳模仿着斯普劳特教授的语气,查理被她逗笑了,她微微倾身,不想错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有时我也在想,真是奇怪,为什么我们在霍格沃茨时没有注意到彼此呢?那时候你很早就在魁地奇队里……”
“而你对魁地奇一点都不感兴趣。”查理说,“我敢打赌你没去看过几场比赛。”
“胡扯。”卡洛琳笑着说。
“我是找球手!嘉莉,我相信我的视力。”曾经的找球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那双蓝色眼睛依然锐利,“而且我们约会时你拒绝了罗马尼亚的魁地奇联赛包厢票。”
“我的错。”卡洛琳举起一只手认罪,“但我现在对它很有兴趣呢,说真的,以你专业的眼光看,你觉得我该打什么位置?”
查理认真地想了想,“找球手?”
“击球手怎么样?”卡洛琳问。
“也不错啊。”查理真诚地说,“你总能做成你要做的事,选个你喜欢的就好。”
“查理——”卡洛琳颇为动容地捧着心口。
查理笑了笑,帮她把喝了一半的水杯注满,他们又聊了聊卡洛琳帮忙偷渡过去的那条龙——长势很好,不知道会不会因此更亲近巫师,但查理更希望它能有着龙的习性,哪怕是嗜血和残忍,虽然他是驯龙师,但他并不为了另一个物种而全然温驯顺服于巫师而工作,他们就着彼此的工作又聊了一会儿,酒吧里的客人渐渐变多,于是他们知道该结束了。
查理拿出一个首饰盒放在桌上,推给她。
“小礼物。”他说。
“查理!”卡洛琳惊喜地感谢他,盒子被打开了,一条带吊坠的金链静静躺在里面,吊坠很薄,材质坚硬,又流光溢彩,卡洛琳轻轻摩挲着这片被打磨成银杏叶形状的吊坠,发现手感也不同于那些常见的金属和宝石,“这是?”
“龙的鳞片,自然脱落的。”查理说,“是一种新发现的龙,别告诉别人,学会还没有为她命名。”
他看着卡洛琳欣喜地认真收好礼物,侧身拿过自己的手提包,“我也有礼物送给你。”她神秘又得意地说。窗外的雪光影影绰绰映在她脸上,令查理想起在罗马尼亚酷热的码头上,他没有等到自己本该带龙出现的同事,但卡洛琳把他拉到棕榈叶投下的阴影里,混淆咒阻隔了可能的窥探,但无法阻挡太阳从叶片缝隙间照进来,卡洛琳正像现在这样低头翻找,光斑就落在她头发上。
“在这里!”她小声欢呼,从小包里拿出大木箱,体积对比让场面十分滑稽,一个黑而粗糙的圆鼻头从木箱的缝隙间努力地探出来,躁动地喷着火花。
“我是卡洛琳·斯宾塞。”她说,笑容在火光后,映得她眼瞳像龙,查理心头突地一跳。
她为他带来了一只小龙。
“当当——”卡洛琳在查理打开包裹时找准时机发出了一声闪亮登场的音效,“是防火衣!是市面上我能买到的最好的防火衣。”
查理同样欣喜地接受了礼物,带着他标志性的笑容和卡洛琳告别,他借用了罗斯默塔夫人的壁炉去和他的同事们汇合,卡洛琳结过账,发现时间还够她再坐一会儿,就叫罗斯默塔夫人撤下餐盘,又点了一杯无酒精饮料,她拿出龙鳞项链对着窗外的雪光与阳光欣赏,龙鳞上颜色复杂,但仍很透光,不同角度下会呈现出不同颜色,她来回调转鳞片,猝不及防地看到窗外有一张脸,苍白、阴沉,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卡洛琳尖叫一声。
小天狼星在窗外咧嘴一笑,推门进来,然后和卡洛琳因为打扰到其他客人被罗斯默塔赶出去。
迎着卡洛琳怨恨的目光,“……裙子很漂亮。”小天狼星说。
“少来这套。”卡洛琳认真把项链收好,放进手提包,“你来干什么?”
小天狼星递给她一张卷起来的羊皮纸,还用浅绿色的丝带精心打了个蝴蝶结,“今晚的计划。”
“你会做计划?”卡洛琳将信将疑地接过羊皮纸。
“当然。”小天狼星说,“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越狱的。”
她展开羊皮纸,小天狼星的字体飘逸流畅,并不难辨认,因此卡洛琳扫了一眼就看完了整张计划书的内容:
第一步:打开放着准入之书的塔楼的门。
第二步:拿到准入之书。
第三步:把门关上。
卡洛琳不可置信地看了一遍,又一遍,又把这张单薄的羊皮纸翻过来查看,甚至检查了他用来绑着羊皮纸的丝带,直到小天狼星不得不握住她的手,来阻止她当街脱下他的外套检查内衬里有没有缝着剩余的部分。
“就这些了。”小天狼星把卡洛琳的手包在自己掌心里,坦然地,平静地,毫不惭愧地直视着她,他的脸庞与黑发在白雪中呈现出了一种极致的对比,精致工整得像一副油画。
而卡洛琳被这样一个英俊的,画像般的男巫真挚地凝望着,她的手里捏着一张薄薄的羊皮纸,而这个男巫正用自己的双手供她取暖,他们在漫天风雪里对视,伫立,他手心的热量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温暖着她的手,此情此景,卡洛琳再也不能控制自己内心的冲动——
用尽全力撞向他的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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